藏有一个重洋 1
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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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那年文理分班,我选择了理科班。我们班一共有55个人,来自高一跟我一个班的大概有13,4个,是新班里人数最多的小团体,我就自然而然的跟他们混在一起。
老蓉坐在我后面。老蓉高一的时候也跟我一个班,虽然高一跟她并没有很熟,但是因为可以经常回头跟老蓉讲话,所以我们俩迅速成了朋友。董重洋就是老蓉的同桌,不过直到开学1个多月之后,我才注意到这个大男生。
那是一堂物理课。物理老师黑黑瘦瘦的, 说话干脆利索,能够利用最简单的公式解决最复杂的问题。就是因为这一点,让人一边很享受他的课,一边时刻紧张地提防着他随时拎出来的种种稀奇古怪的物理题。
物理老师在上课五分钟之后,潇洒自如地在黑板上写了一道题。我脑子里把那道题读了两遍也没想明白他到底要问什么。正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物理老师说:“ 董重洋上来试试吧。” 我心想,他可真是惨啊,这要是什么也不会,多没面子啊!
董重洋声都没吭,直接走到前面,就在大家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唰唰唰几笔写出答案,把粉笔随手往粉笔盒里一扔,径自走回座位。阳光照在那张年轻的脸上,仿佛全世界的门都在他面前敞开。
物理老师这一顿夸,顺手又教育了全班同学,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啥啥啥的。
2
高二开学3个月后,我当时的同桌不知道动了哪根筋,要求换到隔两排之后,于是,从董重洋开始,全体人员依次往前挪,他就变成了我同桌。
那是琼瑶小说红遍全中国的年代,多少少男少女受了琼瑶的蛊惑,梦想着有一个浪漫的相遇,拥有为了爱情撇下一切的勇气。我们也不例外。
我们就是在互相借阅琼瑶小说的时候熟悉起来的。然后发现对方不仅仅喜欢琼瑶,而且喜欢各种类型的小说。于是从琼瑶,岑凯伦聊到梁晓声,张贤亮,王朔;从《倚天屠龙记》聊到《简爱》,《呼啸山庄》。常常聊到刹不住车,上课铃都响了还意犹未尽。
我们学校有一个图书馆,藏书很少,但是有一些我最喜欢的杂志,比如十月,当代,小说月报,也是他喜欢的。每周每个班有三次一小时的阅读时间,但是不能把书拿出图书馆。每次轮到我们班的时候,我总是排在最前面直接冲进去,以便抢到我最喜欢的杂志。
有一次从图书馆回来,董重洋跟我说:“夏蓓蕾,我在《当代》上看到一篇小说,是一个高中生写的,而且就是写高中生的生活。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我说:“哇,我一定要读一下,你可不要跟我抢啊。“ 他说:”我帮你留着,放心!“ 我开心地冲他笑了笑。
下一次去图书馆,我第一个冲进去,抢到了《当代》。开心地坐在那里准备看的时候,从眼角里撇见了董重洋正往小说杂志那边走,看见我已经拿到那本书,微笑着去找别的看了。
那个故事里有两个女主角,都是高中生,一个使劲往前冲,喜欢颜色鲜艳的衣服,自我中心,叫阿艳。另一个落落大方,喜欢安静的颜色,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又善解人意,叫阿素。我很欣赏阿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那么成熟。妈妈常常说我不会说话,不懂得人际交往,其实妈妈自己也一样。在我成长的过程当中,能够找到一个真正让我学习的榜样是多么的不容易。
最后我们俩都读完了那篇小说。董重洋说:“夏蓓蕾,你知道吗?我觉得你很像小说里的阿素,那么有思想,有主见。“ 我吓了一跳,心里想:你把我想的太好了,万一哪天发现我的真面貌可怎么办……
3
冬天过去,春天安安静静的来了。我也在春天来临的季节度过了我的十六岁生日。
学校组织春游,去爬城市边上的医巫闾山,高中学习相对紧张,而且北方基本上都是大平原,爬山的机会很少,每个人都很兴奋。
为了防止大家乱跑,走丢一个两个的(据说以前还真发生过),班主任刘老师把我们班分成4个组,愿意当组长的人自己把名字写黑板上,其他人自由选择要去哪个组。
董重洋第一个上去把名字写在组长那一栏,然后又有几个其他同学上去当组长。我心里开始纠结了。我很想跟他一组,但是之前课间时跟老蓉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我们俩约好要跟高一同一班的那伙人一组,现在突然把她甩了跟董重洋一组,实在觉得对不起朋友。老蓉大概看出来我在动摇,从后面捅了捅我,小声说:“我把咱俩的名字一起写到咱们老班那组“。我想要跟她说我改主意了,却怎么都说不出口。然后这位小姐就直接冲上去,把我俩的名字一起写到我们之前说的那组。
这下我就更没办法改了,毕竟我只是暗暗地欣赏董重洋,十六岁的我还无法做到在全班人面前表达我对他的好感,就算是同桌,也没有规定非要在一组,我没有借口。
分组结束之后,董重洋偷偷问我:“为什么不跟我一组?“ 我没想到他也想跟我一组,早知道我一定会选择他那组,可是现在再改实在太尴尬了。我语无伦次地说:”我之前跟老蓉说好了去另外一组的。“ 他有点不高兴,可是也没再说什么。
医巫闾山不是很高,爬上去大概一个多小时,我们班的四个组分头爬山,中间居然没有碰到董重洋。照片拍了一些,我总体的感觉就是一个光秃秃的石头山,虽然有一些树,但是没什么真正意义上的风景。我一路上都在懊悔当时怎么那么没有勇气跟董重洋一组,最后只有全班大合影跟他算是有一张同框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