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裔副总裁：突围》第二节：金色加州
明亮的阳光，湛蓝的天空，碧绿的海湾，挺拔的棕榈，构成了这里独特的风景；滚滚的车流，匆匆的身影，竞争的意识，创新的精神，对成功的追求，对失败的包容，是这里独特的文化，也使得这里成了全球的高科技中心。这就是硅谷，金色加州的标志，技术与创新的天堂。这里没有束缚，没有极限，有的只是活力与动感，和工程师们自由而丰富的想像。
2011年中国春节前，我带着一个升级版的乐波特中国管理团队外加几个行业销售经理一行十七人，到硅谷参加乐波特的主题为“超越极限” (Beyond The Limit) 的全球销售大会并观摩电子设计展DesignCon。按照会议和展会的日程，我事先已做好安排：我的中国同事们分别从北京、上海、和香港提前两天抵达旧金山，我在家过完元旦假期不去中国而直接从西雅图飞来与他们汇合。此行的中国同事们大多以前都没有来过美国，我计划先带大家参观硅谷并游览旧金山及到纳帕谷 (Napa Valley) 品酒，顺便给大家两天的时间调整时差，接着我们参加公司的销售大会再去观摩电子设计展，最后中国同事们在年三十除夕夜回到中国正好可以赶上过年。而我自己则随后按照方达克事先的通知在展会的最后一天到乐波特在圣塔克拉拉的办公室与杰瑞会面，讨论我的新的负责亚太的工作和我将留下的中国管理责任的分配。
在方达克预先通知我将被提升为副总裁的决定后的一次我们的“一对一”中，我曾问他提升我的原因。他除了总结了我在中国实施新乐波特计划给中国团队和中国业绩带来的本质变化，还诚恳地说：“我这几十年做了很多的决定，对错参半。但有一个决定肯定是对的，那就是重新把你雇了回来。而且，杰瑞和我都认为你已经准备好了。”
或许是英雄所见略同，还在我的职场伯乐新加坡老板黎显能送我来美国之前，有一次我们谈到职场成长时，他曾说过“机会总是留给那些准备好的人的”。我理解他们两人如此不谋而合的说法有着两方面的意思。
职业经理人要想在职场中获得提升的机会，除了自己的能力、经验、和业绩的积累，还要注意下属团队的领导力的培养，以便当上级考虑提升你时，不必担忧你的升职可能对你现在负责的工作的影响。那些顾忌下属的能力提高可能会危及自己职位的经理人，其实都是带有一些“输家（loser）”的心态，对自己在现有位置上的业绩没有长期的信心。反而，当把培训下属作为思维和例行的动作时，提高下属能力的同时还可以获得下属的忠诚，自己也可以随时了解下属的职场目标和期望，增加对于下属能力、兴趣、和发展方向的掌控，其实是对自己有利。在我和我的直接下属每月一次的“一对一”中，了解并激励下属的职场发展是必然且具体的话题，我也由此提升了我的中国团队的总体能力和对我个人的忠诚。
对于一些能力提升快且业绩突出者，我就在自己的团队中给予他更大的责任，让他自己有新的挑战的同时也有拓展视野扩充实践范围的机会，也会为团队做出新的贡献。在过去两年里，我让心态积极进取并中国业绩贡献卓著，且外向张扬希望得到别人认可的华南地区经理Fortune兼任中国营销总监，以他粉丝数万的博客为基础，担起了乐波特品牌推广的责任。
而对于公司其他部门有人才需求而我这里也有合格人才需要更大成长空间时，我也会予以推荐，这样也扩大了我在公司里的影响力。我在面试华东地区经理张明Steve时也曾同步面试过的对分销管理有独到见解的曲凯旋Zack，也在我辞退了前全国分销经理Super后不久被我聘到了乐波特重新整合中国分销，上任一年就把中国的分销业务几乎成长了一倍。不久前原来负责东南亚分销的香港人Jordon被杰瑞调去全职管理中国的OEM厂商深圳泰达电子，方达克就征询我对东南亚分销管理的看法，我就把Zack推荐给他。可能方达克那时已经接受了杰瑞给他的新的职责也就在考虑由我来接替他，于是也就采纳了我的建议而把Zack提升为东南亚销售经理，直接向方达克汇报，成为我的同僚。这样当我一月份接管整个亚太后，又将与Zack以一种新的上下级的关系共事。
真正相信自己的能力的职业经理人不会担忧提升下属能力可能危及自己职位的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当自己业绩做得好时，上级不会无事生非刻意制造变化（新读者请参阅第一部《空降》第九节“大妙”），为原本不错的事情引入风险；而如果自己的业绩不佳，限制下属的发展不仅于事无补，还会引发上级对于自己带领团队的能力的疑虑。基于这样的思维，我也不会如我的前任John那样拒绝考虑方达克的中文老师姜力（对，就是那个要给方达克“开房”的“大忽悠”——新读者请参阅第一部《空降》第四十四、四十五节“中文老师”和“大忽悠”）而让方达克认为是出于John对姜力能力的顾忌，就在方达克屡次用各种暗示向我推荐姜力后，我也在一年前把姜力招进了乐波特，让他先依照他自己宣称的特长做了中船系统的行业业务拓展经理并熟悉了乐波特的业务，于是在不久前Zack去做东南亚分销管理后提升姜力接替了Zack管理中国分销。
与杰瑞的见面是年前圣诞假期前就约定的，我曾问方达克有哪些具体议题我应该提前准备，得到的回答是 “你没什么要准备的，带着你自己就好，但你要留好一整天的时间”。我就利用圣诞和新年的假期研究了方达克发给我的日、韩、印等其他亚太主要国家的销售数据，尤其对我提升后中国的管理责任和架构做了仔细的推敲，并把自2009年夏天杰瑞到访过中国后的进展加以总结，形成了一个简明扼要的PPT。新年过后不久的一天，我飞到旧金山机场，在那里迎来了我的中国团队的同事们。
我这次与他们分别时间较长，自从去年圣诞节我回美国后已经一个多月。重逢于美国的兴奋和对到访美国的期待让他们不顾旅途劳顿，在我简单地向大家介绍过在美国开车与在中国的一些如保持距离、礼让行人、不随意鸣笛等区别后，立刻开上五辆从赫兹租来的车，直奔硅谷。
我带着中国的同事们怀着朝圣一般的心情，先是到被官方认定为硅谷诞生地的帕洛阿尔托市艾迪逊大街367号的惠普车库和和硅谷传奇的摇篮斯坦福大学参拜，然后到各个耳熟能详有些也是我们在中国的客户的公司逐一打卡：苹果，思科，雅虎......。我们从山景市的肖克利 (Shockley) 半导体实验室和圣塔克拉拉的仙童 (Fairchild) 半导体开始，一路追随“八叛逆” (Traitorous Eight) 的足迹，途经国半 (National Semiconductor)，AMD，英伟达、直到英特尔，实地浏览了我们这些电子工程师们赖以生存的半导体行业的发展史。而在英特尔博物馆，我们不仅了解了摩尔定律怎样引领着整个电子科技不断突破物理极限，还让我的那些80后的同事们知道了那位被试图从历史上抹去的中国经济改革的践行者和思想解放的殉道者的前中国领导人。
在旧金山北面三十英里处的纳帕 (Napa Valley) 是美国著名的葡萄酒的产地。葡萄酒作为一种饮料，在现代生活中被赋予了更多的文化内涵。在很多商务场合，葡萄酒更是一种重要的交际媒介，代表着时尚、高雅、传统、和尊贵。对葡萄酒的了解，不仅在某种程度上联系着一个人的鉴赏品味和文化修养，除了关乎自身和公司形象，还可以使我们的销售在招待客户时，表达我们对客户的尊重，也可以让我们的销售有更多的轻松话题，以便与客户轻松自然地建立友谊。因此，我特地安排了这次的“纳帕谷葡萄酒ABC之旅”。
酿造好的葡萄酒，需要有好的葡萄。而最适宜葡萄生长的环境，是在北纬30～52度和南纬15～42之间，那里有适宜的气候、阳光、和湿度，加上最合适的土壤。还有一条最重要的，是人的心灵、品味、追求和梦想。区别于以法国和意大利等老牌葡萄酒酿造国代表的“旧世界”出产的酒，代表“新世界”的美国葡萄酒的最著名的产地，就是位于北纬38.5度黄金酒用葡萄出产带的纳帕谷。
次日一早，旅行社的导游在酒店门口把他第一次接待的中国游客迎上了大巴。他先带我们到金门大桥的观景台欣赏金门大桥全景后，一路北上直奔纳帕的黄金谷地上有110公顷葡萄园的家庭酒庄 Whitehall Lane，听那里的资深酿酒师给我们讲解葡萄酒生产的基本知识并品尝他们的特产葡萄酒，然后又带我们来到纳帕谷中为数不多的一个提供午餐给参观客人的 V.Sattui 酒庄午餐并欣赏酒庄葡萄园无敌的风景。虽然我的大多中国同事并不能真正享受以三明治和色拉为主的典型的美式冷餐，但大家都期待着接下来才是的此次纳帕谷之行的主题——到Gigich酒庄品酒。那里的一个女酒师已经在吧台恭候着她第一次接待的如此一大批中国客人。她把六种大小形状各异的总共一百多只酒杯在环形的吧台上围绕一圈排开，选了从果香 (fruity) 到干烈 (dry) 再到醇甜的长相思（sauvignon blanc）、霞多丽（chardonnay），桃红（rosé）、金粉黛（zinfandel），赤霞珠（cabernet sauvignon）、直到波特（port）的六种酒供我们品尝。一上午的活动加上美酒已经让大家的情绪进入佳境，英语也都似乎变得流畅，不仅与已经熟悉的导游有说有笑，有几位还现学现卖地以刚学到的葡萄酒知识与女调酒师密切互动。接替了Zack的分销经理姜力满脸堆笑地用他的Chinglish（中式英语）与女调酒师开着让她不解而只好礼貌地以点头回应的玩笑。
走马观花地结束了纳帕的葡萄酒游学返回到旧金山湾的车程给了微醺的人们恰到好处的休息，一下车海湾上扑面吹来的凉风又一下子让大家爽快清醒。我们乘上导游转为他的一行中国客人包租的游艇，在旧金山湾中先环绕珍宝岛（Treasure Island）并拍摄旧金山市中心downtown的全景，又从金门大桥下面穿过进入太平洋再返回，让我们从数个独特的角度观赏这个加州的地标。最后在渔人码头登岸后，我们来到旧金山最富盛名的Fog Harbor Fish House（雾港鱼坊），以一餐丰富实惠而口味按照亚洲的标准乏善可陈的美式海鲜大餐和必不可少的纳帕谷的葡萄酒结束了一天浮光掠影的加州体验。
告别了导游回到酒店时，每个人不仅都饱腹了各种做法的旧金山湾特产的珍宝蟹（Dungeness Crab），而且除了我两手空空外，每个人还都收获颇丰：大家都买了每个酒庄的特色酒准备作为回国过年的礼物，而爱好摄影的华东地区经理 Steve 和西安的销售经理张俊伟都有不少“作品”出自此游。
什么是极限？是太平洋，是时空，是光速，还是人的信念和梦想？
我们身处如此加速信息化的时代，在可以预见的时间内，全世界的人们将通过无所不在的无线接入技术和以云计算为代表的新一代网络技术联系在一起。而所有实现这些的物理基础，也就是我们对信息处理和传输速度的要求，驱动着全球电子技术的发展。“摩尔定律”已经不仅是对半导体行业趋势的描述，而是对所有电子领域研发工程师们的挑战。物理规律和技术手段又一次联手横亘在人类面前，似乎要成为阻碍人类信息化进程的“极限”。
乐波特公司在圣塔克拉拉的Embassy Suites（使馆套房酒店）举办的主题为“Beyond The Limit”（超越极限）的全球销售大会上，CTO彼得带着他的一群继承了乐波特博士致力于超越技术极限的基因的研发工程师们，在亮相于次日开幕的DesignCon之前，先向乐波特的来自世界各地的一群致力于帮助各国的电子工程师同行们突破技术极限的销售团队的同事们，展示了他们在全球经济危机中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成果——所有关键指标都创造了业界新高的中子星的强大能力。
而在随后举行的晚宴开始前的酒会上，方达克在嘈杂热烈的人群中找到我，把我带到杰瑞面前，杰瑞把我介绍给他身旁的乐波特董事会主席雅各布（Jacob Cohen）。雅各布与我握手后说：“Jerry has told me about what you have done in China, very good job. We should leverage your success to other countries. ”（杰瑞和我说过你在中国做的事情，你干得非常好。我们应该把你的成功经验用到其他国家。）然后，他看向杰瑞。
我也随之转向杰瑞。杰瑞直视着我的眼睛充满仪式感地说：“Sui，as Jacob said, you have done great job in China and you should do more things for LaPorte. Chris has told you, and I am gonna make the official announcement in a moment. Are you ready?” (Sui，正如雅各布说的，你在中国干得很好， 你应该为乐波特做更多的事情。Chris已经告诉你了，过一会儿我就要正式宣布。你准备好了？）
我原本庄重地看着杰瑞，待他说完，我环顾着他左边的雅各布和他右边的方达克说：“Thanks for the trust of yours and the board. Nothing else I can promise other than I am gonna do my best not to disappoint you.”（感谢你和董事会的信任，我唯一可以保证的就是我会尽全力而不让你们失望。）
“Remember, don’t fuck up”（记着，别搞砸了）。”听到杰瑞如此随意的美国俚语的表达，雅各布、方达克、和我都笑了，但相信只有我和方达克才理解杰瑞说的“记着”的含义，因为那是两年多前他决定让我在中国实施“新乐波特计划”时对我同样的“希望”。
（新读者请参阅第一部《空降》第二十一节“Don’t fuck up”）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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