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缸里的孙凤 （46）

参加了几次英语故事会小组，并在吴城的大力帮助和自己的努力下，孙凤的英语发音基本上算是纠正了过来。现在，她的阅读已经没有太大问题，就是语法和听力还有比较大的差距。但英语课上，柳老师依然视她如无物，就像班上根本没有这么个学生。这让孙凤有时候觉得心灰意冷，所以小测验或者考试的时候，她就耍小孩子脾气，故意答错，以为这样可以报复柳老师。

因此在柳老师眼里，孙凤丝毫没有进步，属朽木不可雕那类的，当然她也就越发无视孙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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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啸刚一下班就被李琛他们堵在了办公室门口。

他先去齐赫办公室看了看，发现父亲没在办公室，就跟秘书打了个招呼，然后跟着朋友们走了。

“咋的？这定了婚就不要朋友了？”林芙率先朝齐啸发难。

没等齐啸反应，李琛忙替铁哥们解围，“订婚后要照顾两个家，当然比原来忙，哪像咱们这些没家没业的，一个人吃饱算，闲的都长蛆了。”

罗淼挤着细缝小眼睛接上话茬，“啸子，咱们一星期没在一起聚聚了，今天一起去吃个饭？镇南头新开了一家大骨头馆，尝尝去？”

齐啸手头紧，被父亲骂过后也不再好意思伸手朝母亲要钱。因此心里泛起了犹豫，但大方惯了的他却不愿意说不，还是跟着朋友们上路了。

四人顺着大街往大骨头馆的方向走。忽然齐啸停住脚，看着路边橱窗里的一条湖青色连衣裙入了定。

李琛凑上来打趣他，“你一个大老爷们盯着一条裙子看什么？你穿着肯定不合身。”

林芙撇着嘴，鼻子里哼哼着，“你个傻闷头，这还看不出来，人家是给小媳妇看的。”

齐啸不理众人，抬脚进了店里，对着老板说道：“窗户上的挂的那条裙子给我来一条。”

“多少码的？”老板问。

齐啸回头看了林芙一眼，“身量跟她一样，就是比她瘦不少，尤其是腰，就这么粗。”说着，他张开手掌，比划了一个圆圈。

老板在货架上拿出条没打开包装的裙子放到柜台上，“一百二。”

林芙一个高儿窜过去，“你宰人呢？一百二，你也真敢要，就这裙子，三十都不值！走，齐啸，这种街边小店最宰人。”

老板忙说：“我这是真丝的，上价就是一百，我只挣你二十块钱。”

“拉倒吧你，糊弄谁呢你？这是混纺的，还真丝的，真能吹。”林芙说。

老板有些尴尬，便以退为进，“那你说多少钱？”

林芙很干脆，“咱也不能不让你赚，我们也不是小气的人，就是求个公平。这样吧，六十块钱，你再多要一分钱，我们二话不说，扭头走人。”

老板假意犯了一下难，然后说道：“行，看你们都是爽快人，就当交个朋友了。”

价钱谈妥了，齐啸又纠结起颜色来，“老板，这颜色有点老气，有没有粉色的？”

林芙拦住他，“这湖青色多洋气，粉色多土。老板，就要这件。”

粉色不好卖，所以老板等着齐啸说话。齐啸思量了一下，就是觉得孙凤的年纪应该穿鲜艳的，于是还是要了粉色的。气得林芙直翻白眼。

买了裙子，手里钱就更紧了。齐啸硬是没有像往常那样，又是烟又是酒，而是一人只点了一根带点儿皮肉的大骨头，配了点儿汤，就这么对付了过去。

齐啸回家后，齐赫告诉他，孙惕的户口和入职手续全办妥了，让他给灵水村打电话通知孙家。齐啸很高兴，立刻打了电话，但灵水村部没有人接，估计全下班回家去了。

晚上，齐啸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儿想着孙凤知道这个消息后应该会很开心，一会儿想着自己与孙凤的婚事会因为这件事而更牢固，一会儿又想着应该让孙惕住在自己家，孙凤会更高兴。

第二天，孙家接到了齐啸的电话。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的成为事实后，那种兴奋与激动，还是如滚油一般在全家人尤其是孙惕心中沸腾开来。周蕙立刻忙碌起来，杀鸡宰兔摆了席，请了乡邻好友一起给儿子庆祝。村里又有几家前来提亲，都被周蕙巧言推脱了。

齐啸去小火车站接了孙惕，并提出让他暂时住在自己家，但孙惕觉得太打扰，婉拒了。于是齐啸帮他在机修厂附近租了个单间住了进去。

孙惕第一天上班，是齐啸陪着去的。厂长姓张，原来并不知道孙惕跟镇长有瓜葛，听齐啸介绍后才知道二人是妹夫与大舅哥的关系。张厂长自然不敢怠慢，又见孙惕不但高大帅气，还稳重和气，便有心把自己女儿张蓉嫁给他，也算和镇长家攀上亲戚。

齐啸思量着孙凤放了寒假就要回灵水村，自己想去看她一次实在不方便，于是又催着父亲抓紧把孙家的暂住证办下来，好让他们迁到镇里或镇郊附近。

齐赫虽然对儿子不求上进很不满，但既然定了亲，自然尽心尽力地要成全儿子，就把这事放到日程上，争取寒假前让孙家搬到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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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周末，何伟照旧把何琪孙凤一起接回家，然后好吃好喝，把三个孩子哄得高高兴兴。而孙凤还是坚持饭后刷锅洗碗，何伟见她坚持，也就不再多说，由她去做。于是饭后三个孩子又在厨房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何伟也一笑置之，只是听着摔盘砸碗的声音，觉得有必要再去添置些杯盘碗筷备用。

何伟真心感激孙凤不但让何琪开朗活泼起来，也因为她的到来，让腼腆内向的何琅活跃了很多，心中思忖着孩子还是需要朋友的，而自己忙于生意，有时候真是顾不上。

周日一早，何家来了个年轻女孩，姓甄，叫甄理，在江市大学英语专业读大三，是何伟请来的英语老师。甄理个子不高，长得小巧玲珑，细眉细眼，说话也细声细气，很是温婉可人。

甄理先给三个孩子的听说读写分别作了个小测试，发现三个人三个水平，于是针对每个孩子的优势弱势，制定了相应的学习计划。

何伟采纳了甄理的意见，当天中午就给三个孩子每人买了个随身听，来帮助他们提高听说能力。

孙凤拿着随身听，心里有些惶恐，担心它会很贵，坚决要给何伟钱。最后何伟拗不过，就告诉她，说随身听是从朋友那里以三十块钱的进货价买的。于是孙凤就给了何伟三十块钱。

甄理的课讲得非常好，上午三个小时，下午两个小时，孙凤感觉从中受益良多。

晚饭后，何伟把两个女孩儿送回一中。到了校门外，何伟下车从后备箱拿了两袋零食，给何琪孙凤每人一袋。看着两个人勾肩搭背进了校门，何伟才放心地开车离开。

九月份最后的周四周五，是一中每年开运动会的日子。

孙凤报了一百米，四百米，还有跳远三项。何琪是个小书呆子，体育盲，本来什么也不想报，但在孙凤的撺搓下，报了个最难跑的项目---四百米。吴城个子高，报了跳高和标枪。

运动会上，孙凤穿上齐啸给她买的灰粉色运动服，然后去厕所照镜子。平时没觉得难看，但现在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这个颜色太土，显得自己仿佛是农村草台班子上那些跑龙套的丫头，但她没有别的运动服，也只能将就穿着。

第一天的上午有一百米的项目，这是孙凤最擅长的。枪一响，孙凤就嗖地象离弦的箭一样跑了出去，耳朵里只有呼呼的风声，两侧的人和呼叫声全都像快放的影像一样后退。已经撞了线孙凤感觉还没过瘾，直到撞进一个人的怀里，她才停了下来，定睛一看，拦她的是吴城。

吴城举着瓶饮料，呼哧带喘地发着牢骚：“省点力气吧，小姑奶奶，你都快跑两百米了，看给我累的，还得出来追你，一会儿我还有项目呢。”

孙凤接了饮料，回头一看，果然已经过了终点线很远了。

下午，有孙凤何琪的四百米项目。何琪本不擅长跑步，但最近被孙凤天天带着跑食堂，脚力增长很多，兼之被孙凤连逼带吓唬，便跟孙凤一起报了个四百米。

孙凤不在乎名次，所以迁就何琪的速度，陪着她跑。等到孙凤轻松自如地跑完四百米到终点时，吴城又举着一瓶饮料递到她面前，并叽叽歪歪道：“这回咋不得瑟了，再多跑点儿啊？看给你能的？”

孙凤边喝饮料边问，“你个小气鬼，咋就只有这一瓶，没有何琪的？”

吴城不满地翻了个白眼，“我哪顾的了那么多，就你这一个还不够我伺候的？”

还好班长石梅递了瓶饮料给何琪。

孙凤问吴城：“你标枪完事了？”

“可不完了，为了来接你，我着急忙慌的差点扎着一个老师。”吴城满肚子气，像个怨妇。

孙凤也不知道吴城今天怎么了，见他情绪不好，不想往枪口上撞，就拉着何琪躲开。

吴城一见孙凤走了，气地又骂：“咋走了？你个狼心狗肺的，喝完饮料就走，什么人？”

第二天，也就是周五，孙凤还剩跳远这一项。但何琪吴城没有任何项目，所以就都跟着孙凤去压阵脚。

孙凤完成了第一跳，检测员却说她踏线犯规。

第二跳，孙凤又被判踏线犯规，但不是很明显。于是吴城不干了，上去跟人家理论半天，才让孙凤又重跳了一次，结果又是犯规。孙凤根本不在乎，吴城反而懊丧得不行，瞅谁都恨恨的象欠他钱似的。

还好孙凤的第三跳终于有了成绩，但吴城却说人家量少了，又去跟人计较。孙凤在旁边听他口若悬河的一通讲，把两个负责测量的学生讲得差点怀疑自己是智障，最后生生被他找回来五公分。

孙凤觉得吴城丢人，竟撇下他，拉着何琪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