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17:千岛湖事件震惊老董,骗贷骗保建纪念碑,“珠玑”联合画展,古丽夜诉衷肠
看到老董传呼,东南北迅速复机。
“兄长一向可好?”东南北说。
“不好。”老董在电话里说,“我想和兄弟小聚,看何时方便?”
“随时,今晚也行。”东南北说。
“那兄弟过大湾来?”老董说,“咱们在‘鹿港小镇’见,台湾菜,就在港湾酒店后门对着的那条小街进去右手侧,你可以把车停在港湾酒店停车场,就说找我,可以免停车费。”
“兄长真是体贴。”东南北说,“好,那就晚上见。”
东南北走进鹿港小镇时,远远看见老董一个人在角落的隔间里静静地坐着。东南北紧走了几步,坐下后和老董寒暄了几句。
“我决定回台湾了。”老董面色深沉地说。
“这么突然?”东南北惊讶地问,“古丽知道吗?”
“我还没和她谈。”老董说,“请兄弟放心,如果她愿意我就带她回台湾,如果不愿意我会给她安排好一切。”
“我可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东南北问。
“兄弟,虽然我们只是几面之缘,我比你虚长几岁,但是我内心真是把你当成我最重要的朋友和兄弟。”老董说,“此刻我的内心还是很凌乱,想和兄弟聊聊天,期待兄弟有神来之笔。”
东南北蹙着眉头看着老董没说话。
“兄弟有了解千岛湖的事件吗?”老董问。
“我有看报道,太惨了!”东南北说。
“此案深重地打击了我们岛内外的台湾人,悲伤、愤怒、无奈、沉郁。”老董说,“已经过去十多天了,但是当局没有给出任何调查结果和任何令人置信的解释,全部守口如瓶,就象是从来没有发生一样,更象是在遮蔽一个惊天的丑闻。凶手极其残忍,没留一个活口,使用了枪支、炸药、和大量的燃油,这绝对不是普通盗贼所能拥有的资源和犯罪素质!”东南北睁大了眼睛。
老董喝了口水,两手抱着杯子继续说:“我相信案子早破了,但是因为凶手的身份敏感,他们不敢公布。他们一定是在系统消灭所有证据,最后不是找两个替罪羊迅速执行死刑就是伪造个嫌疑人自杀的现场,实际是被他们灭口了。”
“我经过太多大风大浪,但是这次事件让我恐惧和绝望,我们的生命真如蝼蚁一般轻贱。”老董说,“其实哪个社会、哪个国家都有罪犯,但是他们的百姓觉得生命还是有保障、法制还算健全,因为民主政府给了他们信心,还有媒体的监督,使公众能及时了解真相、防范风险、维护权益。”
“我过来大陆已经五年了,多数事情我都能尽量容忍,我认为这是个磨合的过程。但是现在生命都没有保障,我就开始反思我当初为什么要到大陆来。置信度很高的是不只是为了赚钱,还有一种寻根的情怀,但今天我忽然发现这个根已经烂透了。”老董神色凄凉地说,“但我真不甘心像当初蒋公一样就那么黯然退场了。”
“我能理解。”东南北说,“我的心也很乱,我眼前一直晃动着被烧焦的尸体和施暴者狰狞的脸和狂笑。不是多大仇恨只为了区区银两下手这么重,这得多丧尽天良、灭绝人性!”
东南北静了一下说:“不过联想起中国历次政治运动参与者的暴行,可以想象这些暴徒并不会顾忌那么多,因为他们心中早已没有了人性,那些运动的始作俑者绝对想不到他们给古老、文明的中国带来了什么灾难。”
服务员走过来看了一眼桌上原封未动的菜,转身离去。
离开鹿港小镇,东南北和老董步行走出几分钟,来到一处会所门前,一位精致的中年女人笑盈盈地站在会所门口躬身用泰语问候完说:“董先生,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帮我们安排一个安静的套间,叫两名泰国技师,不懂中文的,我们要聊点事情。”老董边走边说。
“明白,两位里面请!”中年女人侧身做了个手势。
进了房间后,两名泰国女技师帮助宽衣、冲洗、擦干身体、披上浴袍,在干蒸房放好了茶水和一小盘切好的水果后悄声离开,老董和东南北一直沉默着。女技师等东南北和老董出来后又帮着简单冲洗了一下,引导他们躺在早已铺好的按摩床上,从头部开始按起。
“我感觉是应该做点什么,但是我也没有头绪。”老董象是自言自语地说。
“但这件事情一定不能被轻易遗忘,我们至少要为屈死的同胞们建一座纪念碑,安置他们的冤魂,时刻警醒政府对生命的尊重,避免悲剧重演。”东南北说,“明目张胆地建肯定不可能,政府恨不得制造一些假热点迅速转移两岸的关注,然后禁止人们谈起。”
老董侧头看了东南北一眼,伸出拇指示意了一下。
东南北侧着身继续说:“不管做什么,怎么解决资金的问题?集资起来过程漫长,而且容易泄露真实意图。最好是骗政府出钱,但肯定要受制于政府。要不就骗国企的钱,反正国企都是共产党高官分封领地。对,国企的钱好骗、风险也小。如果能骗多些,还可以建教堂、佛寺、图书馆、美术馆、自闭症基金会、法律援助中心、孤儿院……操!都是梦话。”东南北说着自己笑了出来。
“兄弟还是古典侠义情怀。”老董跟着笑出来说,“建教堂会很难。我信基督,我担心有一天基督教也会被当局定为邪教。”
技师帮助两人又冲洗了一下,套上新的浴袍,等二人在客厅坐下,送来两盅冰糖燕窝、一壶茶和一盒精致的点心。
“兄长准备把航运公司也关掉吗?”东南北说。
“那是方案一,但需要董事会通过。”老董说,“方案二是我自己回台湾,董事会另外派人或者全部委托大陆人管理。”
“公司效益如何?”东南北说。
“过去五年是全球航运业高速发展的黄金时期,九二年到达顶点,近两年有所回落。”老董说,“我一手创办了大陆的公司,成绩还算显著,也很劳累。”
“公司有几条船?”东南北说。
“四艘干散油集装箱船,总运力19万吨,船龄平均九年。”老董说。
“兄长方便把船舶登记证书、适航证书、船级证书和相关技术参数资料和船舶价值的相关佐证资料如建造合同、买卖合同等给我看看吗?”东南北说。
“当然可以!”老董说,“兄弟的想法是……”
“我想从国有银行和保险公司搞笔钱出来,用来造纪念碑和直接资助死难者家属。”东南北说,“挑一条状况最好的船向不同国有银行重复抵押贷款,使用假保险单,受益人填银行。再出一张真的船舶保险单,用一条同级的旧船换掉好船,虚构一批有价值的货物购买海洋货物运输一切险,驶到菲律宾外海沉掉后向保险公司索赔,包括虚构部分船员失踪。银行和保险公司全部我来搞掂,大不了用钱开路。”
老董不住地点头说:“银行贷款到期未归还时,抵押物已经沉掉、赔款已经支付?真是神来之笔啊!”说完拿起一块“马卡龙”递给东南北。
“谢谢兄长。”东南北接过来说,“另外,车子还给兄长吧。我一直没开,跟堂哥换了部‘火鸟’。”
“兄弟记住那是信物。”老董说,“而且账上净值也没多少了,我按‘报废’处理,再给兄弟一个公章样板,兄弟自己刻一个去年审吧。”
“那我就不和兄长客气了。”东南北说,“如果兄长还有心情,欢迎参加我的画展。”
东南北和朱珠并排坐在一楼落地窗前的地板上,看着满墙的画说:“咱俩给画展起个什么名字呢?”
“不要太花哨吧?就是咱俩的联展。”朱珠盘着腿抱着脚说。
“但有个主题会更好,比如‘神雕侠侣’、‘绝代双娇’、‘知音知己’、‘亦师亦友’、‘双剑合璧’、‘雌雄大盗’等。”东南北说,“对了,叫‘师哥师姐情谊长’好不好?弄个开幕式,咱俩演奏《高山》、《流水》。”
“要不要换上汉服?”朱珠撇着嘴说,“你以为是拍电影啊?”
“但肯定需要点仪式感。”东南北说,“名字就很重要,一下子就定位了。狼狈为奸和精诚合作都可以用来形容同一伙人干的同一件事。”
“我知道,但是对我太难了。”朱珠说,“要不我们就从俩人名字中各选一个看能组成啥。”
“你就一个‘猪’字,不是荷兰猪就是黑毛猪,野猪,冻猪,肥猪。”东南北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朱珠踹了东南北一脚说:“你就是只陈年野鸡,满屁股鸡屎,毛都要掉光了,走路还打瞌睡。”
“哎?是啊!你属猪,我属鸡,一个家畜,一个家禽。”东南北正色说着突然又笑了出来,“衣冠禽兽?禽兽不如?”朱珠说着捂着嘴大笑起来。
“珠玑?”东南北突然说,“母猪为贵排在前面,公鸡在后。”
“字字珠玑?太妙了!”朱珠说,“这个成语我知道,‘珠玑’两个字是啥意思我不知道,但肯定是褒义词。”
“我也不知道,明天去书店翻翻《新华字典》。”东南北说,“先这么暂定,珠玑——朱珠和东南北联合画展。”
“还有咱俩穿什么衣服?最好风格能搭一点,默契一点的。”东南北说,“我特别喜欢第一次在艺术中心碰到你时你那身装扮,波西米亚长裙,很艺术。”
“我怎么感觉一个婚礼也没你这么麻烦呢?”朱珠说。
“说正经的,你能穿那件裙子不?”东南北说,“后来怎么没见你再穿过?”
“溅到漂白水了。”朱珠说。
“太可惜了。”东南北说,“我以后去欧洲给你买一件原产地的,你穿长裙特别好看,皮肤白、个子高、大长腿、短发、自然卷。”
朱珠抱着双腿,下颌搭在膝盖上愁容满面地看着画架上未完成的画,东南北看了一会儿说:“你原本想画什么?”。
“我原来想画……爱情。”朱珠轻声说。
“爱情这东西……可能很具体,具体到一针一线、一茶一饭,也很抽象,看不见、摸不着。总之是没有绝对标准的,武大郎和西门庆对爱情的理解肯定不一样。”东南北说,“所以你只要随着自己感觉走,具象不好表现就往抽象了画,连色调和笔触都不用顾及。千万不要被世俗观念左右,爱情是你自己的,画也是你自己的。”
朱珠点点头,转头看着东南北的画说:“你画的是什么?”
“我画的是生命。”东南北说,“不对,是我对生命的理解。”
“他是谁?”朱珠问。
“我爸爸。”东南北说,“我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只能画一个影影绰绰的侧影。”
“他很早去逝了?”朱珠问。
东南北点点头说:“我七岁时,那是我站在妈妈身边隔着太平间的门看到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躺在那里。”
“别说了。”朱珠说着眼泪无声地滴落下来。
画展开幕当天,从下午开始就陆续有嘉宾入场,站在门内又迎接了两拨同事后,东南北凑近朱珠耳边说:“可见深圳的文化生活多么匮乏。”
话音刚落,只见秦弦和常扬出现在门口。秦弦盘着头发,穿了一件中袖橘红色麻质猎装,紧束着腰,一条橄榄绿色紧身短裙。常扬披着头发,一袭黑衣,背了一个琴包。
“呦!你们俩特工这是从哪执行完任务回来?”东南北说。
“恭喜!恭喜!”秦弦抱着拳说完递给朱珠一个小纸袋,“送你一支‘DIOR’口红。”“谢谢!。”朱珠接过纸袋说。
“我来助兴,琴棋书画,画展没有音乐怎么行?”常扬说。
不久之后,许美慧和一个个子略高、身材微胖、戴着眼镜、有点花白头发的男人从出租车上下来,东南北迟疑了一下迎了上去,许美慧介绍完,她的先生和东南北握了下手。
“部长你也来了?”站在东南北身后的朱珠突然说,东南北转头一看,许美慧夫妇身后的一男一女正向朱珠挥手。
互相介绍完之后,东南北带着四个人找到万山河和李明,又介绍一番说:“今天银行、保险的人先到了,等下还有《金融周刊》和典当行的人,因为艺术你们凑到了一起,希望你们今天只谈艺术。”
东南北和朱珠正靠在大门框上说话,一辆深蓝色丰田商务车停在门口,副驾驶座位的车门一开,凯哥先走下车来,随后堂哥、甜姐和光仔依次下来。东南北让朱珠赶紧把古丽叫出来,自己先迎了过去,和每个人打了声招呼。
古丽跟着出来后,东南北给古丽介绍:“这是嫂子,叫甜姐吧,其他人你都见过。”
“甜姐好。”古丽说了一句又和其他人笑了一下。
“熊猫女朋友?这么漂亮!”甜姐打量着古丽说。
东南北陪着堂哥一行人进了门,甜姐在一楼转了一圈后,东南北说:“古丽你陪甜姐上去看看。”
东南北转身看到朱珠和画班同学走了进来,随口问了一句:“福老师没来?”
一个同学说:“他今天肯定有课。”说完大家都笑了。
东南北看着甜姐、堂哥他们和古丽一起从楼上下来,拉过秦弦说:“我给你介绍个人,我堂哥女朋友,她哥哥会弹琴、作曲,我和她提过给你写歌。”
介绍完之后,东南北说:“要不秦弦先展下歌喉?”
秦弦说:“这是你画展开幕,晚点再说吧。”
“就是开幕才要唱歌呢,常扬把琴都带来了,你唱个小曲就行。”东南北说完和万山河耳语了一阵,万山河又和秦弦、常扬商量了一下后站在台阶山拍了两下巴掌后说:“诸位亲朋好友们晚上好!我受朱珠和东南委托客串今天‘珠玑’画展的主持人。我和我准太太还有秦大美女与‘珠玑’相识于深圳的艺术中心,号称‘文化沙漠的绿洲’。令我们惭愧的是当我们低头沉陷于滚滚红尘的时候,他们一直仰望星空,用手中的画笔描绘着生命、爱情和世间的美好。今天我们共同见证了两位真正艺术家的诞生,我等真心祝贺他们!祝福他们!”
“为了表达真诚的祝福,我们艺术中心特选派了秦弦为大家带来一首《滚滚红尘》作为‘珠玑’画展的开幕曲,吉他伴奏:深圳非著名音乐人常扬,大家欢迎!”万山河说完,室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常扬的吉他前奏一响,大家迅速安静下来。秦弦走到台阶前,看了大家一眼,低下头轻轻唱出:
起初不经意的你
和少年不经事的我
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匆匆不语的胶着
想是人世间的错
或前世流转的因果
终生的所有
也不惜换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
“真好听。”朱珠入神地听了一段后在东南北耳边悄声说,“第一次听秦弦唱歌。”
东南北点点头说:“年会上的行歌实际上是她唱的,她可以演绎各种风格。”
秦弦唱完歌,万山河又走上台阶说:“今天我们搞一个非传统画展,我想应该更接近‘雅集’,为了表达对诸位嘉宾的谢意,‘珠玑’两位艺术家决定有奖竞猜,未署名的作品猜中了是谁创作的就可以带走。另外特别感谢四位名厨为大家提供美食、美酒。”
封灵、古丽和老董、丁薇带着高高的厨师帽、围着雪白的围裙一起走到台阶前微微向大家躬了下身。老董回身经过时,东南北悄声说:“兄长委屈你了,我不能介绍你,我哥哥他们在,怕他们问什么,因为你是我‘岳父’。”
老董笑了下说:“放心兄弟,这种不被关注的感觉很好。”
朱珠紧握着双手垂在身侧靠在通往二楼楼梯口的墙边,东南北见状端了两杯酒走过去递给她一杯,她接过后说:“师哥,为什么大家光顾着聊天,没有人看我们的画?”
东南北笑了笑说:“这很正常,因为他们不懂,不知道说什么。”
朱珠点点头:“这种解释可以接受。”说完绽开笑脸和东南北碰了下酒杯。
陆陆续续多半嘉宾离开,张诚和老胡、龚平、李明还围着丁薇倾谈,不久也告辞了,最后只剩下万山河、封灵、秦弦、常扬、老董和古丽,大家一起站在三幅野百合画前。
“其实用心看,还是能分辨出是你俩谁画的。”万山河端着红酒杯说,“左边这幅肯定是朱珠画的,很细腻、灵气,是女孩子对花的感觉。右边那幅肯定是东南北画的,运笔自如、追求神韵,中间这幅很稚拙、感觉象是你俩配合还不默契时合画的,像一家三口。”
东南北笑笑没说话,万山河看看朱珠,朱珠看看古丽。
“还有谁参与有奖竞猜?”东南北说,“猜中一半就算赢。”
“我觉得这是个游戏、也是个陷阱,两个人不可能画三幅画出来。”常扬说,“很可能是猫哥为了炫技,用不同笔法画了三幅。”
“也可能是朱珠炫技,因为师哥不喜欢画花草,我猜是朱珠画的。”封灵说。
万山河看着老董说:“董总感觉呢?”
老董微笑着摇摇头说:“我不猜,怕猜中了艺术家不舍得给我。”
万山河又看看秦弦,她蹙着眉头说:“太费脑筋了。因为我有一幅东南的画,但是我感觉和这三幅风格都不像。如果三幅都是朱珠画的,那她的水平显然高过东南。”
万山河看着东南北和朱珠说:“谁来揭开谜底?”东南北看着朱珠,朱珠推了下古丽,古丽指着左边一幅说:“这幅是我画的。”大家都狐疑地看着她。
“右边这幅是我画的,中间那幅是师哥画的。”朱珠指着画说,“我和师哥用左手,古丽开始不自信,就照我们俩的画。”
“哦?古丽画得很好啊!真有天分。”秦弦赞叹着说。
“我想起猫哥打台球时偶尔也用左手,看来还是不灵,不过感觉很好。”常扬说。
“董总肯定预先知道。”万山河说,老董点点头。
“封灵也可以试试左手,肯定能找到灵感。”东南北说,封灵伸出左手比划了一下。
“我最喜欢猫哥的《生命》,黑白色调,画面简单、肃静,但很震撼。”常扬说。
“我也喜欢。”万山河说,“还有种中国画的意境,安详、知天命。”
“我看着很压抑。东南的风格变了很多,原来是清新、唯美的,现在作品更有深度和视觉冲击力。”秦弦说,“我更喜欢朱珠的《爱情》,第一次看到朱珠的作品,真的很有感觉,半抽象、半写实。但我怎么觉得地上的倒影有点像东南?”
“你是说朱珠画出了东南的水蛇腰?”万山河笑着说。
“我理解是你想间接赞美下朱珠。”东南北说。
直到喝光了所有的酒,大家才一起散去,东南北站在路边看着所有人依次乘车远去才慢慢走回了家,将茶几和餐桌收拾干净,环顾了一下房间,站在朱珠的画前呆呆地看着。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古丽站在门前。
“我就说你们不要回去了。”东南北说着向后张望。
“我们分开走的,我送朱珠姐回家了又回来的。”古丽低着头说:“我想和你说说话。”
“我一天内失去了两个对我最重要的男人。”古丽抱着一个靠枕蜷在沙发里幽幽地说,“只有失去的时候才意识到真的很重要,我的心一下子变成了空白。”
“你不会失去我的。”东南北说,顿了一下说:“你也不是失去他,是你不要他。”
古丽摇摇头说:“是失去。”
“我十七岁的时候差点和一个人跑了,他是到我们学校做讲座的老师。”古丽缓缓地说,“我从初中开始就被那些地痞和小流氓骚扰,要么整天见到的就是那些粗拉拉、臭烘烘、好像从来都没刷过牙的成年男人。第一次见到西装革履、文质彬彬、温文尔雅、散发着香气的精致男人就站在离你几米远的地方,一下子被他迷住了。他讲什么内容我都忘了,我只是痴痴地看着他,看他一举一动,看他说话时的嘴唇,沉迷在他的声音里。”
“他没诱惑我,是我要和他去广州白云酒店一起工作。他说不能带我,他还要去云南做讲座。”古丽说,“我偷偷收拾好了行李,等在他酒店门口,死缠着和他一起到了火车站。但是我没有火车票,也没有站台票,检票人员不让我进站,这时我妈和我爸赶到火车站把我绑架回家,关了三天。”
东南北笑了笑说:“像你的风格。”
“我竟然忘了坐火车要买票,你看我完全被冲昏了头脑。”古丽苦笑了一下说。
“坦白说我第一次见到老董时的感觉和见到那个高级经理时一样。老董身上那股劲儿更自然、更突出、而且丰富,相比之下那个经理好像是装出来的。”古丽说,“但我没有任何流露,甚至表情都会更冷淡一些。”
“他很尊重我,当然他对谁都很尊重。说话声音永远很低,用很多这边不用的词,再加上本来就很好听的台湾普通话,我想我们前台的所有人都喜欢他吧。”古丽说,“可能有人是喜欢他的钱,但我喜欢的是他那种气质。”
“我对爱情没什么概念也没什么幻想,好像我不需要爱情,也不需要男人。”古丽说,“可能青春太血腥了,所以我没有一般女孩子那种多愁善感。和老董在一起时我不觉得被宠爱,更多感觉是老董这哥们不错,见多识广,相处很舒服。室友们打趣说他就是想睡我,我说这很正常啊,不管男人和女人,只要喜欢上什么都想抱在怀里,亲密接触。”古丽说着用力抱紧了靠枕。
“你和老董有很多地方相似,但你除了比他高、更有男人味儿之外又多了股艺术气息和忧郁气质,不经意间还流露出一股邪气。”古丽说,“我曾经很迷惑,为什么这么多种气质能在你身上共存?但是我不怕你,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我也没怕那三个绑匪。”
“因为你敢拼命。”东南北说。
“你信不信?如果你有事了,我也会为你拼命的。”古丽认真地说。
东南北眼睛红了一下,重重地点点头。
“直到我发现你用仅剩的一把零钱给她买礼物,看到你给珈珈写的信,你画的画,你坐在床边教我怎么用枪,你和老董见面时聊得海阔天空,你帮她入股,你和张诚、李明一起搞钱,和朱珠一起画画,和你讲过的故事一幕幕反复播映,我才一点点拼凑起一个完整的你,最真实、丰富的你。”古丽说,“感觉你像一条清溪,蜿蜒着流过泥泞和石缝、沉淀着杂质、寻找着大海。”
东南北瞪大了眼睛说:“你很诗意呀。”
“但我仍然没有意识到爱上你了,尽管我经常撩你,就像撩个大哥哥,而我相信永远不会失去你。”古丽说,“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的心早有所属,不是珈珈,而是她。你们俩对望的眼神说明了一切,那是只有恋人间才有的眼神,温柔、怜惜、爱慕。你对她的在意、关心、呵护甚至经常调侃和捉弄都是一种爱的表现。你对她和对我完全不一样,你把我当成一个顽皮的孩子,没有当成女人。尽管也是很爱,但不是男女之间那种。她也一直默默地爱着你,但又极力掩饰,一提起你时她就很不自然。你们俩站在一起时不仅般配,而且让人很明显感觉到一种亲密,真让人羡慕。但我一点都不嫉妒,我祝福你们。”
“老董接我来的路上告诉了我他回台湾的决定,问我是否愿意去台湾。我相信他的诚意,但是我不能和他跑,我不是那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了。”古丽说,“我会感谢有他,逼着我开始独立创业。我相信他的爱,甚至觉得对他有点不公平,因为我没有像他爱我一样爱他。”
“爱自己是最好的选择。”东南北说。
“我也爱你,尽管我在失去你的时候才意识到。”古丽摇着头说,“我深深懊悔,错过了最好的机会攻破你的防线,把你牢牢地抓在手里,绑在身边。我太粗心了,太大意了。”
“我也爱你,你不会失去我的,来,抱抱。”东南北说着倾过身和古丽紧紧抱在一起。
古丽从沙发上站起来说:“好了,我倾诉完了,该睡觉了。”说完向楼梯走去,东南北随着她走了几步叫住了她,看着《野百合》说:“你真的很有绘画天分,看着我们画你就学会了。但是我还是欣赏你以前画的那些小画,直觉很敏锐,下笔很果断,像挥舞菜刀剁肉。”
“我知道你怎么带她画画了,她肯定很容易把握精髓。”古丽立着手掌挥着说,“我以后就按照剁肉的感觉画,‘咔’!一刀下去,连骨带肉,连筋带皮直接斩断,绝不拖泥带水。”
“对,就是这种感觉。”东南北说,“但是有些局部还是要精细,就像剔骨头。”
古丽大笑着说:“咱俩大半夜的说这些多瘆人。”
从三楼下来后,东南北找出一条干爽的浴巾和一件圆领T恤递给古丽说:“你先冲凉,我出去给你买支牙刷,顺便看看有没有卸妆液、护肤水什么的。”
“这么晚别出去了,我想和你一起多呆几分钟。”古丽说,“我天生丽质,不怕糟蹋。”
“你身材怎么这么好?”古丽用东南北的牙刷刷着牙看着他的裸体说,“哦,我想起来了,你信中和珈珈说过,怪不得我总感觉好像认识你很久,啥事都知道。”
东南北瞥了一眼古丽说,“你的身材也很好啊!皮肤怎么那么白?都能透出血管来,一点瑕疵都没有,还有天然的体香。”
古丽对着镜子托着自己的胸、翘着屁股说,“要是屁股再大点就好,哎,你说我要是长一对像她那样的大波会是什么样?我摸过,可软了,好大。”
“和谐为美。你是青春美少女类型,你的胸配你的身材很完美,结实、挺拔,乳尖还往上翘。屁股不大,但形状很好,浑圆的。”东南北笑着说:“而且你知道吗?大波女孩的烦恼更多。”
“我知道,我光是长得漂亮就被小流氓纠缠了整个青春。”古丽用手捏着自己的乳房说:“我这里有个硬块,你摸下,应该没问题吧?”
东南北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了两下说:“没问题,正常增生,月经来之前更明显。”
“是快来了。”古丽撞了东南北一下说,“你怎么什么都懂?”
“你以为我白泡图书馆了?”东南北说。
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古丽和东南北盖着被子、面对面蜷着身头靠着头说:“这是咱俩第几次睡在一起了?”。
“第五次。”东南北说。
“那么多次?我都不记得了。”古丽说,“但是我们为什么一直没做爱呢?”
“你不是性冷淡吗?你自己说的。”东南北笑着说。
“你也性无能啊,我就没看你硬过。”古丽说,“不过我可能是双性恋呢,我总想抱抱、摸摸她,和她睡在一起。”
昏暗中古丽伸出手指搭在东南北的鼻梁上轻轻地划着,慢慢撩过嘴唇整个手掌压在他的胸上深情地抚摸着,喃喃地说:“我有多爱你们,把我最爱的男人拱手让给我最爱的女人。哥你知道吗?只有女人都爱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好女人。”
古丽的手顺着东南北的身体一路抚摸下去,手肘碰到了勃起的地方,张开手掌用力握了两下说:“你终于硬了。”说着用手掌包住头部转动了两下。
“我还是把你完整地留给她吧。”古丽叹了口气说,“好了,睡吧,我永远的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