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 （二十九）

非凡的母亲看着车子远去的背影，这心里有说不出的道不出的感觉。她心里恨着儿子的眼瞎，这辆车出现在她面前就好几次，那他们看不见的时候呢。这也是为什么她非要说让非凡学成回来的真实目的吧，叶薇一定知道非凡是不肯回来的。所以，现在看来她才是真心不想出去。想着自己在外面的傻儿子还在一心想着怎么办她出去，人家已经是出双入对了，叶薇说还她吃过了，那自然是，和有钱的男人当然会好吃好喝的。回到家中，对着非凡的父亲就说道：我说的没有错吧，她哪里是真心爱非凡，那个男的我刚才可是看见了，绝对不是中国人，但一定是很有钱的。那车子就是我们第一次看到的，你说吧，这段时间我们都看了几次了。我们看不见的时候呢。

你看到那个男的了，说话了吗？

说了，中文讲的不好。我想不是港商，就是海外华侨。反正比你儿子有钱有势。非凡的母亲气呼呼地道。

我看你还是不要管了，她敢带他过来，就应该不会是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也许就是朋友之间的帮忙。

帮忙有那么巧，有那么多次吗。只能说叶薇有问题，她两边都不想放。

老婆老婆，别这样讲，我们真的不知道人家的情况，别胡思乱想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是你儿子自己的事情。我们不要管也不要插手，真有事情他们该说明会说明白的。你千万别和儿子提这件事。

我提这事管什么用，那天我只点了一下他，他和你说的一样，应该是公司的车子。你现在也知道了，是她朋友的车子。现在谁有私家车，还不是公家和私人公司。我是不管也不会和非凡说，但如果她的第三次签证还是没有下来，我就劝他们俩分了。小叶和今天这个男的看着倒也很般配呢，儿子没有她，也不用那么辛苦，好好学习两年后，什么样的女人他找不到。

得，老婆，你是越说越离谱了。不说了不说了。非凡的父亲忙着打住非凡的母亲越来越激动的情绪。

过了两个星期后，叶薇在公司特地找了一间没有在用的小会议室，她准备给非凡打电话了。两个星期没有听到彼此的声音，两个都是很想念着对方。叶薇打过去时非凡早就等在电话机前，叶薇问了一下非凡这两个星期有没有很忙。非凡道：就是新加的计算机课有些要动脑子，要多些时间学习。

那你就别打餐馆工了，既然要修双学位，就别把自己搞的那么累。叶薇道。

我不累，我已经习惯了，这周末打工赚的小费很好，也不感觉很累，还能够和客人们多说说英文，也能够遇到很多在公司工作的人。说不定能够找到一个实习的位置，那样我就不用做这个工了。小薇，你放心，我们只是被拒签了两次，在这边大家都说太正常了不过的事情，这使馆的工作人员有的就是要刁难人的。不怕的，如果我能够找到公司实习的工作，那时还没有拿到签证，我的实习工资也就足够你过来的担保了。再说，也不一定要等那么长时间的。

非凡，我想了很久，你不要生气，我不想再做第三次第四次签证了，这样下去对我们两人都是牵绊，拖着两个人的发展。你能够告诉我，你学成后，你到底有没有回来的打算。我知道，我问这个问题是难为你。但我今天必须听到你的一个准确的回答。

小薇，你怎么了？为什么？非凡本来还懒散地靠着椅背上和叶薇聊天，他今天其实已经很累了，新的课程的确要花很长时间去理解。但叶薇这样一说，让他感觉事情的严重性。他慌忙地问道。

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其实第一次没有过时，我就在考虑我出去不出去的事情。你已经很辛苦了，还要为了办我出来去打餐馆工。对于我出去的事情，你已经尽力了。两次都没有过，我如果还让你去继续打工，同时你又加了更多的课时学习，你的身体是吃不消的。你不如不用那么拼命为我攒钱，不如用现在手里有的钱好好安排生活和学习。我这边，也是由于走和不走让公司很难安排我的工作。不如我们都在各自的地方先好好照顾好自己。你说呢。

非凡听完叶薇的话心里感动着道：老婆，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我们也不能够放弃任何的机会，比如第三次签证，也许遇到一个心好的签证官，看到我们夫妻分开这么久了，就给我们过了。

那是你希望的，但我们真的要面对现实。如果我出去了，我也不可能常住在海外。

怎么不能够常住海外，你难道不想和我团聚吗？小薇，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妈说了什么。如果是，你千万不要听她的。她是我妈，自然会心疼我。但她也知道我此生只要你。

叶薇听到非凡这句话，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道：你妈没有说什么，只是说这是我们的事情。

那就好了，你还有什么不能够和我呆在一起的。叶薇，我们不是一起憧憬过我们的未来。

非凡，你就告诉我，你学完后要不要回国发展，那样，我可以等着你。如果你没有回国的打算，我想我们不如都放手。

小薇，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有什么事情？非凡有些急了。

我是说，这一年多国内的变化很大，从公司的业务上就知道，国内的发展会越来越好，我也打听到留学生在外边很辛苦，就是我陪读过去，我一点忙也帮不到你，还要加重你的负担。我在国内的工作很舒心，什么都很稳定，你也知道我不是多爱学习的人，出去了，我也不会像你母亲期待的那样，和你一样读个国外的文凭。我更加看好在国内的发展，你学成回来，我等你。你不回来，在外面发展，我就不拖你的后腿了。我今天和你这样说也是想了很久，我不想再被这件事困住。就是让我真的能够出去了，我也会不适应外面的生活，还有我出去什么都不会，虽然你在身边，但我会没有存在感，如同废人。

非凡在那边已经气到不行，他们俩人从相识相爱结婚分离到现在，两人从来没有红过脸。就是这等待的一年多，两人也一直在电话里面都是亲亲热热甜甜蜜蜜的。距离从来没有让他们的心分开过。听到叶薇的理由句句扎在非凡的心里，他猛然想到母亲提到的车子的事情，难道真的是如母亲讲的，有人或许在追求叶薇，她也正好不想出来，更何况自己的确是个穷学生，连给妻子办陪读都总是因为钱的问题被拒。叶薇也正如母亲说的那样，根本不是学习的料，但她是非凡要的女人，他根本不在乎她读不读书，他要的是叶薇这个人。所以，无论母亲说什么，他都不会被动摇，他知道一切辛苦也是暂时的，他一旦毕业了，就是新的生活开始，他的生活里面不能够没有叶薇。但今天，他有点怀疑他认识的叶薇还是当年那个叶薇吗？今天的小薇更有点如母亲说的那个样子，叶薇不是有大志向的人，只是一个过小家小日子的女人。只是他陈非凡没有看明白她。他这边沉默了。

非凡，非凡你在听我说吗？叶薇听不到非凡的声音，她在电话这边问着。

小薇，你真的想好了吗？还是一时的气话，还是因为心疼我。我们先再试一次，如果还是拒签，我们在讨论这件事好吗。非凡道。

不用再去试了，我说的很明白了，你如果学成回来，我等，但你没有这个打算，我们再试几次结局都是一样的。我不会常住海外，我还有父母，我也不想离开他们时间太久。你知道，我的父母和你的父母不一样，他们喜欢儿女在身边，只是我的两个哥哥已经有种种原因不能够在他们身边。我当年和你交往时，就说过，我是以父母为先的人。你难道忘记了。

小薇，你不用为你不想过来找理由，当初我离开北京时，你父母都是支持我们出去，他们还吩咐我尽早办你出去。你就是分明变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变了。但我不相信你今天和我说的话。

非凡，我们谁也不要生气，我不是会吵架的人，我的理由说的很明白。你回来，我等你，但你不回来，我们就各自走各自的路。

小薇，是你要走你自己的路吧。非凡实在忍不住脱口而出。

叶薇那边沉默了一会道：你妈和你说了什么吗？你为什么这样说我。

我妈没有和我说什么，你说你不想来，我找不出任何理由让你做出这样的决定。为什么才第二次拒签，你就要放弃了，我认识这里的人那对不是坚持到最后成功。你现在放弃，就说明你心里已经没有我了。对不对。非凡急切道。原来非凡在两天前又打电话回家，也刚好是叶薇送油回去的第二天，非凡因为叶薇的签证第二次没有过后，父母在电话里面有了些抱怨，母亲挂了他的电话。所以，他还是又打了回来。问母亲是不是消气了。非凡的母亲则道：我气不气管什么用，你有听我的话就好了。你自己在外面把自己搞得那么辛苦干什么，看看小叶，她本来就不是学习的料，出去也帮不到你什么不说。人家在国内过的很好，多少次回来都是好车接送，这不昨天还跑回来送了两桶油回来。只有你苦着自己。所以，今天的叶薇说到最后，不由得让非凡疑心大增。是的，他认识和知道的人里面，也不是全都能够将家人办出来的，有出来后变心了，有在外面找了新人。但还没有听说谁在国内等着不想出来，或许在国内找到新人的。现在的非凡才感觉叶薇今天和他说的话是动了真格了，不是两人闹脾气就能够好的事。关键的是叶薇一定要他明确自己是不是学成回国发展，他的确还没有想过回国发展的事。

非凡，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次拒签后，我想了很久，我想了我出去的意义是什么，我帮不到你，不想浪费彼此的精力和时间，我不想过牛郎织女的生活，更不想过留学生的日子。我有了解留学生的生活，我心疼你，我在国内的生活是我想要的，你也知道我们的公司，我在里面也可以有好的发展。既然，你从来没有想过学成是否回来，那你好好想想，我过两个星期，我们都冷静一下再来说这件事情。叶薇道。

非凡已经平复自己的心情，叶薇的这段话才让他突然感觉他真的不太了解她，原来，李姐给叶薇的评价是准确的，她说过，小叶是个有原则的人，她要是认真起来，你要小心了。原来的叶薇从来就是听从他的多，两人也的确没有遇到什么事情。都是呵护着彼此，他知道他也应该好好想想了。是不是真如母亲说的那样，她真的变心了。他顺着叶薇的话道：好吧。我们都想想。小薇，我今天和你说话有些急，你不要在意。

叶薇那边只有沉默。小薇，你还在吗？非凡的语气柔软多了。

那我过两个星期再和你联系。说完，叶薇挂了电话。叶薇憋着的那口气终于放松下来，她一直强忍着自己不要哭出来，在电话里面强装坚定，就是要逼着非凡给她一个决定。她有想不再逼他，但她知道此时不狠下心来，她更难放手。

非凡是被打蒙了，他挂上电话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第二次签证前，叶薇也有提过，但也过去了。现在她说不要再去签证，如果他没有回来的意思就不要走下去。这也太突然，他千想万想的事情也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他也是悲从心来，这一年多来的辛苦不是为了两人将来的相聚相守。为什么，人心变时，就在一瞬间。上一秒还在幸福着呢，下一秒你就什么都不是了。他想不通他的叶薇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去问谁，李姐。是自己找着被人笑吗？母亲吗？母亲本来就讨厌叶薇，她会公平谈这件事吗。这一夜让非凡在国外第一次失眠，想着和叶薇过去的种种他不相信，他好想买张机票回去，但他不能，他要保证课时。直到天快亮了，他才朦胧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