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鋒芒的刀

實際上回到洛杉磯已經兩個星期了，由於還在寫舊金山的遊記，造成一種錯覺，好像剛回來似的。其實說是遊記，也是讓人笑掉大牙的事，才兩三天的出行，哪裡談得上遊記的規格。實際上花的錢也不過兩千，只是報銷的過程有些繁瑣，在那裡一張張整理還好沒有丟掉的發票，也是讓我能夠回憶一些細節來寫隨筆的動機。對於當教師的我，畢竟太懶惰了，最近幾年極少出門，對於只不過到北加走一走，也會大做文章，跟諸位出國的陣仗都差不多了，所以偷偷地覺得自己可笑。

實際上回來沒幾天，又是復活節假期，學生們畫畫的時間太少了。我總是說他們為什麼不能畫得像我這樣好，根本上就是畫得少。好比一個謀殺者難得扣動手槍的扳機，而我是開機關槍的士兵，嗒嗒嗒嗒，....大家都樂了！儘管這樣開玩笑，還是無法讓他們多一點機會畫畫，這下過一個假期，又少了一節課。週五的時候，模特打電話來確認下週一有課嗎？我說當然！可是第二天，她又打來，我想她好煩瑣啊，可是她說學校日曆上明明寫著週一又是一個節日，我查了一下，果然！好吧，又沒課了。對於其他老師來說，這麼多假期也的確是一種福利，可是我覺得很忐忑，距離學期結束已經只有一個月了，掐頭去尾沒有幾個星期，很多內容無法貫徹，對學生來說就是損失。

人體素描的課程，對於很多人來說也就是一個課程，既然列為一個課程好像就應該讓學生學會了的，而實際上卻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一個普通的大學學分課程，往往就針對一個有相關知識基礎的限定的範疇內的講座、閱讀和寫作的過程。而人體素描牽涉的領域太多了，從透視、明暗到人體解剖、藝術結構理解，幾乎其中每一個環節都本應該單獨作為一個同級的課程來消化，所以一個人體課程實際上需要完成相當於三四個其他課程的容量，這是行業外的人無法理解的事。

沒法理解也不是大問題，實際上美國的教育和行政都是高度文科化的，這個文科實際上就是一種不需要腦力和毅力來提升自身水準的平庸的代名詞。可是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這種文科化的系統就是常態，是所有人能夠無憂無慮生活的保證。再說白一點，就是美國人的文科化系統避免了內卷，這恰恰避免了中國大陸努力而聰明的年輕人最不幸的遭遇。難道說真才實學就是消極多餘的嗎？也不是！真才實學必須有真才實學的舞台，也就是必須有一個這些人生存的機會和權利，對於病態的體制，或許這些真才實學會有被利用的時候，但是如果人才不被真正地尊重，結果還是兔死狗烹的結果。

一把鋒利的刀子，如果放在石頭堆（中國）裡，就會被擠壓、損壞，放在口袋（美國）裡，它因為太鋒利就會戳破衣服闖禍，只有捏在需要它的人的手裡，它的鋒利才被證明有用。美國的文科化系統，就類似時裝的口袋，作為一把刀，得把鋒芒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