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 175-闭门作证

“师父，环姐姐的爸爸来了！”了云见到师父，赶紧汇报。

无弦正在打坐，用她师父传授的养生健身之术——返璞归真大乘法，调理气息、安稳情绪，然后慢慢沉积真气，逼使真气推动血液，打通瘀滞，活经通络。逼使身体清泻肝火，恢复气血顺畅、机体阴阳平衡。

一旦进入大乘法，如果突然中断，则有气息紊乱、瘀滞逆扼之险。好在无弦早已知道弟弟要来，所以只是处于调理气息的状态，而不贸然深入真气阶段。

听弟子急匆匆进来，无弦还以为是女儿。睁眼一看，是自己最偏爱的弟子了云。只好收起健身之术、按下大乘之法。

“知道了，为你邦叔砌好茶，你就下去吧！”无弦的文寮轩没有打杂的尼姑，一般都是玉环和了云姐妹照顾，因为这里藏有大量孤本经书，所以无弦轻易不让级别不够的弟子涉足禁地。另外，这里也是无弦休息、洗漱和沐浴之地，更是闲人免入。

在轩后，有小竹林、凉台、水榭和一块练身场地，有些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合手的兵器，作为半缘庵弟子健身防身之用。

了云在半缘庵的功夫最为了得。后来为了适应社会风气的变化，让了云有空，在下了晚课，教会弟子们一些格斗之术、刀剑之法，以作防身护庵之用。

“姐姐，听玉环和了云说，姐姐今朝身体有些不适，弟弟很不安！”刘邦放下手中茶盅，语气恳切地寒暄道。

无弦示意刘邦拉她一下，她想起来走走。

刘邦拉着无弦有点凉的玉手，一直走出文寮轩，没有放下。刘邦小心地搀扶着似乎还有些醉态的姐姐，走走停停，来到轩后的水榭上。刘邦以前从来没有来过，只见榭台牌门，挂着一个花边雕的匾，上书“水天一榭”。两边还有一副木雕对联——有意小桥水下影、无心残月池上亭。

刘邦照顾无弦坐下，才来对面的石凳上落座。

“姐姐，听了云说，郎中来过，留下几味中成药，不知姐姐服药了没有？”刘邦还是不放心姐姐的身体，一坐下就问道。

“吃了。姐姐身体无妨。今天找你过来，主要是问问昨天赵董事长的事情。”无弦喝了一口刘邦带来的保温瓶里倒出的茶水，才轻声地问道。

“估计是他的基金有些把柄落在纪检委手上。姐姐怎么看这件事？”刘邦还是不知道这里面的盘根错节，一头雾水地问道。无弦见刘邦真的不知道，就摇摇头说：“我担心调儿脱不了干系，到时就是大祸临头。真是这样，就应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谶语。”

“姐姐，难道高调把半缘庵当作‘赵氏基金会’吗？鸳鸯楼当作‘红楼’不成？”刘邦细思恐极地问。无弦神情很自然地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弟弟不必忧心。调儿虽有一时运舛，不过终是有惊无险、大难不死而有后福。弟弟，你尽可置身事外，方可保全。”

无弦不想让刘邦置身于这次血雨腥风中。虽然坚信高调能够摆平这次自上而下的打老虎拍苍蝇运动，但是其中伤害一定会很惨痛。无弦一定要保全刘邦不让他受到冲击。只要刘邦身心完整，半缘庵才有未来。

一个月后，在中央纪检委网站上，登出一条醒目的标题——“赵氏基金会”幕后黑手赵弘殷被移交司法机关依法处理。

很快刘邦收到传票，到关门法庭上作证。

法官问刘邦：“请问你认识赵弘殷本人吗？何时认识，因为什么认识，你们之间有什么钱财物件交易。请不要故意隐瞒而触发相应法律条文。”

“认识。几个月前，因为给他儿子治梦游症病而认识，没有任何财物交易。”刘邦在得到无弦法师的指示后，很快就回答了。

“在整理基金的文物时，我们发现一件绘画，正是在案记录的失窃之物。清宫西洋绘画主人是杜十娘，但是你也出现在案发现场，而且跟失主在一起做口供。请问赵弘殷如何参与盗窃此绘画的？”法官非常有技巧地问道。

“根据本人与赵弘殷有限的接触来看，他对此绘画事先并不知情，更没有参与的可能。至于他有没有通过我不知道的渠道参与，我本人不得而知。”刘邦回答。

“赵弘殷对此画的价值是否知情？譬如，这是一幅清宫流传到民间的真迹。”法官问道。

“不知道。当时他只看到此画的照片，而凭一张照片而不是实物，真假难辨。即便别人怎么说，还得靠专业人士鉴定和估价，才能比较科学地确定它的价值。”刘邦知道法官已经问过杜十娘，所以不敢说得跟她不一样。刘邦虽然不允许跟杜十娘通气，但是知道她不敢说谎，因为她与赵弘殷一案没有任何关系。

“你听他提及过要找到这幅画吗？”法官继续发问。

“他只是问我们如何找到失物，并没有听他说一定要找到这幅画。请问法官，这幅画到底跟此案有何关系？”刘邦回答问题后突然提问，按理说是不允许的，但是令众人没想到的是，法官很痛快地说：“根据北京警方在调查的一具无头案，以及后来找到的毁容头部，初步确定是盗窃此画的盗窃团伙成员头目——蔡石，因为得到与他一起作案的同伙确认。我们有一些证据，指向赵弘殷从他手上购得绘画后，买凶杀死蔡石。不过这只是赵氏基金问题的冰山一角。”

法官停顿了一会，接着问：“请问你认识赵弘殷的家属吗？”

刘邦说：“认识。”

“请问你是如何跟赵弘殷的儿子治病？”法官追问道。

根据无弦大师的交代，刘邦回答：“通过迷信，但是不能确定是迷信治好的，还是北京儿童医院的梦游症专家——赵濉治好的。”

“在美国，你怎么跟赵弘殷的家属认识的？他们现在居住何地？”法官接着问。

“我们是邻居。后来他的家属搬走了，我也回国了，所以不知道他们现在住在哪里！”刘邦简短地回答道。

“听说你女儿刘梅回国，跟他的家属有关，能不能谈谈其中的细节？”法官问道。刘邦还没回答，一个法庭办事人员，很快来到法官身边，跟他耳语片刻，又很快离开。

“好，今天闭门问询到此为止。刘邦请注意查阅你的短信留言、信件通知。一旦我们需要你的进一步作证，会及时通知并要求准时出庭。谢谢！”法官说完，一锤定音，全场起立，互相致谢后，陆续离开了法庭。

刘邦出了法庭，在法庭外的过道上，聚集了很多新闻媒体的人。刘邦凑到跟前，就听一个记者或者某个平台的发稿人，问刚从法庭出来的律师模样的男子：“槐律师，请问能源部清洁能源研发的贪污受贿案，是否与现任的高副部长直接有关？他是不是下一个要打掉的老虎？”

那个戴着度数高镜片薄的眼镜，被称为槐律师的男子，在人群中停下脚步，理了理刚才因激动显得有点凌乱的头发，虽然没有几根了，但他还是很细心地以指代梳，顺了顺才说：“能源部的问题，不是光高副部长一人，而是整个能源部上上下下的问题。目前我没有针对高副部长的卷宗和辩护责任，只有无可奉告四字送给你们！”

“槐律师，赵弘殷出事了，他就是能源部清洁能源的缩影。既然是这样，那高调怎么可能没事？他就是主管清洁能源的副部长。”人群中有一个女记者高声问道。

“既然查了赵氏基金会，那高调有没有类似的金库银箱呢？”又一个问题从人群中扔了出来。

槐律师满头大汗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在几个助手的帮助下，很快走出法院的大厅，钻进一辆刚开来的轿车，很快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