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与性,张爱玲如此写
情与性,张爱玲如此写
《小团圆》是张爱玲人生最后一本书,以前作品里的人物都纷纷出笼粉墨登场;连她自己(九莉)和邵之雍(胡兰成)也出场了。
“归途明月当头,她不禁一阵空虚。二十二岁了,写爱情故事,但是从来没恋爱过,给人知道不好。”
张爱玲初识胡兰成,那是她的初恋。她感到很愧疚,竟然没有谈过爱情!
熟女未谙情事,遇见动心的男人,或者一被勾引便禁不住潮水如注,产生奉献精神;张爱玲是个世俗的女人,所以一经胡兰成挑逗便接受了,心里坦然。女大当嫁,是正常社会正常心态。为了证明自己书写得好并非枉然,于是证明给胡兰成看,自己是行的。
“他一吻她,一阵强有力的痉挛在他胳膊上流下去,可以感觉到他袖子里的手臂很粗。九莉想道:‘这个人是真爱我的。’”
张爱玲虽然没有性经验,但触觉敏感,感觉到位,联想正确,作家意淫的本领都很高,和这样的女人调情,真真叫人柔肠百结,胡说:张爱玲令他窒息------
“有一天又是这样坐在他身上,忽然有什么东西在座下鞭打她。她无法相信——狮子老虎掸苍蝇的尾巴,包着绒布的警棍。”
大概每个男女都经历过这情景,但谁会有此丰富的联想呢?短短几句,把男人的强横、厚颜(并非无耻)和女人的敏感、希翼、爱好泄露无遗。
女人坐在男人的膝上,除了调情,还能干什么?男人的勃起,应在女人期待意料之中。那坚硬之物是催情助欲的暗示,如警棍那般一定是夸张了,也许从硬度方面感觉是正确的;但为什么不说像擀面杖呢?从意义上联想,警棍代表蛮横、强力,再贴切不过,擀面杖就有点小家子气,如果肖红来写,说不准就会用擀面杖这个词的,按东北银的话说:好捣鼓啊;张爱玲和肖红或者同时代的女作家之区别就在这里。雄性就是阳物,明白告示;而女性的湿润,隔着衣衫却不能明暸,非得穿越探视才能得知——那是怎样的撩拨和刺激啊。张爱玲是心喜的。
下面这段可称经典:“兽在幽暗的岩沿里的一线黄泉就饮,泊泊的用舌头卷起来。她是洞口倒挂着的蝙蝠,深山中藏匿的遗民,被侵犯了,被发现了,无助、无告的,有个动物在小口小口地啜着她的核心。”
我孤陋寡闻,不记得有谁把性爱场景描写的如此到位,抒情。有的人喜爱口交,有的人则厌恶,性爱方式因人而异。但张爱玲透露了她的方式。
仔细想想,难道不是这样的吗?女人在这种场合下,不就像一只倒挂的蝙蝠?怎么就没人做如此想呢?那种时候,心是悬着的,人也是颠倒的,世界也就这样颠倒的。
男人当然粗心,只在意自己的威猛和征服;他永远是雄视(睥睨),或者烟视(媚行),然而女人却是基本平视,可以颠倒着看人生的,她是享受的;所以女人比较感性,温柔往往从心里流出,就像倾倒的水瓶里水泊泊地自然流淌。
《小团圆》虽然是张爱玲人生最后一本书,但可惜不是人生压轴之作。
不过,有这几句话,足称经典之作了。
到底是大师,不服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