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看去看中文，吃来吃去吃中餐

八十年代末，长沙东塘潇湘电影制片厂门口开了一家药膳餐馆，门口贴有一副对联：

看来看去看潇影，
吃来吃去吃药膳。

我一下就被这副对子吸引了，产生了要进去看看的欲望。原以为里面一定是满股药
味，但进去以后并没有闻到什么药味，倒是有些香味。看了看菜谱，上面有不少中
药名称，什么人参，当归，党参，枸杞等我看得懂的，更多的我看不懂的中药名。
这些东西与鸡鸭鱼肉一起，炖，炒，蒸，煮，做出来的菜肴。还有解释各类菜肴对
不同疾病的好处。那些真有病的，看看这些解释，闻着香味，可能就有想要吃吃看
的冲动。

往最看得懂的价格那一栏一看，觉得都很贵。囊中羞涩加上我那时年轻身体好，觉
得没有必要吃什么药膳，转了一圈就出来了。但这对联一直记得。

回去过三次，有一次路过东塘，但当时是晚上，急着找旅馆，无瑕下车看看。潇影
肯定还在，但这家药膳是不是还在就很难说了。

1991年8月，我来美国读书时，坐的是Delta航空公司的飞机。在飞机上吃饭时，送
到我的时候，只有Salad了。平生第一次看到这种又生又冷的食物，淡而无味，根本
无法下咽。第二次好一点，要了一个美式中餐，但那味道也不好吃，只吃了一半。

刚到美国，有两方面觉得很虚。一是精神上的，远离家人，举目无亲。二是肠胃上
的，吃不惯美国餐，想自己做，既没有时间，而且中国店还很远，东西也不全。

思乡的情绪很强烈，打电话去中国又很贵。最便宜的时间是半夜到凌晨，第一分钟
要四美元，以后每分钟要一美元。一个月打两次电话就要上百美元。当年Milwaukee中
国人很少，偶尔见到中国人都想去打招呼。而见到中文报纸会感到特别亲切。九十
年代初，网上还没有什么中文网，有人偶然从网上打印出来一些中文诗歌，小说，
都会在中国学生中传来传去，当成宝贝。

我当年为了看中文，还是穷学生也自己掏钱订阅过，。上面
的文章，篇篇都看，连广告都会看几遍。看完以后还有很多朋友要借，最后作为礼
物送给了朋友，大家很渴望读中文的东西。

后来网上中文网兴旺起来了，每天如果有时间，肯定会去中文网上转悠一下。到了
新泽西，中文报纸更多了，除了还有很多其他报纸，以及在中国超市可
以拿的免费中文报纸，看中文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虽然也读英文报纸书籍，上英
文网站，但还是觉得读中文更亲切。

如果说对中文的饥渴是精神上的，对中餐的方面的饥渴则很实际。穷学生的时候，
为了省钱，吃饭都是自己做。逢年过节，几个同学约好，大家自带菜来，会会餐。
是那时很常见的做法。

来美国之前，我在长沙吃过KFC，觉得还不错。尤其配的一个汤很鲜美。所以对美国
快餐印象不错，想都尝尝。中国人说入乡要随俗，了解美国社会，得先了解美国人
的胃。融入美国社会，这个胃得变。不说100%，至少50%吧。不然怎么跟美国人交流？
公司开Party你不可能不吃吧？到美国人家里作客，也不可能不吃，或皱眉头像喝中
药一般地吃。所以我当时把吃快餐当作是融入美国社会的重要任务。几年中，麦当
劳，Burger King, Subway, Pizza Hut, KFC,Taco Bell, Wendy's， 一家一家地慢
慢吃过去，还有一些没有那么有名的店也吃过不少。

不过，吃下来以后我对美国快餐的印象差了很多。在美国的KFC根本没有配汤，汤得
另外买。而买的汤也不是我在长沙喝过的那种很有中国味的汤。可能那是为了适应
中国人口味加的中国口味的汤。虽然没有那么好，但觉得美国快餐还是还可以，有
些还不错。比如Pizza，热的时候吃起来很香。Salad也还可以，汉堡，三明治，热
狗偶尔吃吃也行。但是我发现，吃了西餐回家，如果有可口的中国菜，还可以再吃。
但中餐吃饱了，再好的西餐也不会有任何胃口了。

刚来美国的那些年，我觉得身体总是很疲惫，体重也增加很多，医生查不出毛病来。
我看了一些有关保健的书，知道了美国餐饮很多不健康，尤其是快餐。我想除了太
紧张，就是吃得不健康了。慢慢地，我就不那么热衷去吃美国餐馆了，除了度假在
外，或参加美国人聚会吃一吃，有时带孩子去吃吃快餐，家里偶然烤烤Pizza, 那也
是应小孩的要求。

自己在家就做中餐或者是不地道的中餐。因为自己厨艺一般，还有就是没有原料，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吗。在Milwaukee的时候，只有两家很小的中国店，卖的东西
很少。要买全得去90多英里以外的芝加哥。

Milwaukee的中餐馆除了不讲究口味的中式自助餐，只有一家叫“食为先”的粤菜馆
的菜还可以。但地方很小，里面很挤，常常还得排长队。我是湖南人，还是更喜欢
川菜，湘菜。但Milwaukee没有川菜馆与湘菜馆。只能等去芝加哥买菜的时候顺便去
China Town吃。像“老四川”，“湘蜀园”是我最喜欢去的餐馆。后来在靠威斯康
星边境上开了一家叫“大唐”的川菜馆，也很地道。离Milwaukee只有50几英里，我
有时馋了就去吃。

2001年，大弟弟从新加坡来美国短期培训一个月，回去时专程从芝加哥转机来看看
我。我在芝加哥机场接到他时已经很晚了，我没有回家，而是开车直奔“大唐”。
但从机场去“大唐”，我从来没有走过。那时没有GPS，又是晚上，结果迷路了，转
了很久也找不到。弟弟说，有那么好吃吗？我在新加坡经常吃的，不必这么麻烦。
找不到就回家吧! 我还是坚持找，最后在餐馆快关门前找到了。结果，弟弟吃得很
高兴，说比新加坡做得都地道。其实不可能，新加坡都是华人，中餐馆绝对地道。
只是他在美国吃了一个月的西餐，突然吃一顿还算地道的中餐，那绝对是山珍海味。
中国胃就这样。

搬到新泽西华人多的地方以后，中餐馆很多。川菜，湘菜，粤菜，上海菜都有。像
九寨沟，龙园，老湖南，湘味轩，皇都，大上海，四川第一楼，KC海鲜城，基本上
半小时都可以到。自己去吃，社区活动也吃，中国胃经不住中国美食诱惑而沦陷了。
对于周围的麦当劳，Burger King在哪里常常不太清楚，但哪家中餐馆在哪里却心中
有数。

最近几年，越来越多的资料显示，家常中餐比西餐要健康很多。华人的孩子在美国
可能只算微胖，到了中国就是大胖子。基因一样，吃的不同，结果就不同了。

既然中餐好吃还健康，那我就越发吃中餐了。过去上中餐馆与美国餐馆的比率大概
是2比1，现在可能到了10比1，那个1是去陪孩子。如果没有孩子的话，可能会接近
N比0。

考虑到孩子在学校吃得全是西餐，我在家就做中餐，至少可以平衡一下。很多年了，
儿子老便秘，总在厕所里呼天抢地。过去也吃中餐，也吃蔬菜，但没有用。最近一
年家里的中餐比例显著加大，Pizza等美国食品已经很少买了。结果一个“副作用”
就是：好久没有听见他在厕所里痛苦地呻吟了。很明显，便秘就是西餐吃多了引起
的。现在儿子也被我熏陶得喜欢吃中餐了，对他会很有益处。

最近美国农业部刚刚颁布的中小学校中餐标准就大大加强了蔬菜水果的份量，减少
了甜食，肉类。这是正确的方向，不然美国少年儿童的糖尿病，超重问题不可能减
缓。

中餐虽然比较健康，但还是不能吃大鱼大肉。因为现在的研究表明，动物脂肪，蛋
白质吃太多，会大幅度增加心脏病，癌症，糖尿病的发病率。国内那种天天吃宴席
的人，也会吃出病来的。吃清淡的中餐是最好的。

想不到来美国二十年以后，还热衷与天天读中文，吃中餐。这就叫：

看来看去看中文，
吃来吃去吃中餐。

不过“看中文”不是说只看中文，看英文的比例还是很高的。对我来说，一半一半
吧。但吃中餐却很偏向吃中餐了。为了中国胃，也为了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