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杂感：请得起保姆，打不起电话

乐维

记得小时候的课文说，共产主义社会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那时几乎没有人
家里有电话，觉得有私人电话那可是神仙的生活。

1991年8月我来到威斯康星的Milwaukee市，身上只有$400美元。交了$170美元房租，
加一个月的押金，就只有$60美元了。买点日用品和食物几乎身无分文了。有一件重
要的事必须做，那就是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当年只有AT&T一家电话公司，借朋友的
电话请他们开通了我的电话，接上K-Mart买来的十美元一只的简易电话，我这也就
进入了“电灯电话”的阶段了。AT&T电话公司服务不错，就是电话费极贵。不过当
年就此一家别无分店， 再贵你也得打。朋友早早就告诉我了，晚上11点以后到早晨
6点以前是最便宜的时段。即使在那个时段打中国，第一分钟也要$4美元，以后每分
钟$1。低于三分钟按三分钟算，以后不到一分钟按一分钟算。还有税和surcharge,
至少还要加20%，一个电话至少要十美元。这还不包括每个月$5的长途电话月费。对
于我这个穷学生来说，我一个月的伙食费了也就能打一个小时吧。

可电话还不得不不打，只好每次打电话都先想好，要讲什么事，写在一张纸上，以
免遗忘。讲起来也是尽量简明扼要，几乎不敢说什么没有关系的话。家人也知道电
话费太贵，不能讲太多。第一次讲了40分钟，加上税，surcharge, 六十多美元。后
来控制在十几分钟，加上税，surcharge, 也是三十多美元一次。要命的是，当时国
内家中没有电话，爸爸妈妈要到传达室接电话。一般要事先写信告知我那天几点打
电话，他们得在传达室等着。而信要走少则一星期，多则半个月的。先就要记住那
天什么时候打。有两次他们没有收到信还是信到晚了，我打过去，和传达室值班的
“喂”了半天，他才搞懂是美国长途，而我爸爸妈妈没有来。他倒是很热情，说
“你等着，我给你叫去”。结果十分钟才来，因为去就要三四分钟，加上还要穿衣
服，老人走得慢。还没有说上话，二十美元就没有了。后来我就不让传达始室的去
叫了，只是让他转告父母，我第二天，同样时间再打来，请他们先来等着。不过就
是说这几句话，也得两分钟，六七美元的。开始两个月的电话费都是一百多美元，
有的朋友常常打到三百以上。那时就靠TA每月$800过活，只能控制一个月打一次电
话，不然真没有吃饭钱了。

因为反垄断，不久AT&T被解体成了很多公司。大家竞争，电话费便开始下降，直到
今日打中国只要两美分一分钟。父母也与时俱进，安了电话。一下方便多了，也不
用急急忙忙地讲完挂电话了，真正享受起电话来了。

不过知道中国的国际长途电话费还是贵，所以每次都是我们给家里打。2006年夏天
我回国探亲，朋友送了一张去年第二届芷江国际和平节庆祝活动的CD给我。里面有
曾在春节晚会上露过面的相声演员奇志和北京相声演员杨先生合说的相声，有这么
一段：

杨：。。。。。。不好意思，跟您借点东西。
奇：邻居吗，说什么借不借的。要什么就拿什么!

(杨第一次借了牙刷，第二次借了菜刀，第三次借了煤气罐，第四次又来了)

杨：请问您家里有老婆吗？
奇：有借老婆的吗？
杨：我问你老婆在家吗，我想借您的电话打一下。
奇：打电话就打电话，问有没有老婆干什么？看来他在家肯定是怕老婆的。
杨：(拿起电话)美国吗？请给我转一下新奥尔良。是新奥尔良吗？听说你们那里闹
水灾，世界人民是一家吗，我们想上你们那里去赈灾义演，。。。。。。
奇：停一下，停一下!你一个电话打到美国去了，我这一个月还吃什么呀？!

一下子让我想起以前在美国打电话的情景来了。从中国打美国的国际长途确实是非
常贵。以前每分钟国际长途要八元钱，相当于一美元。最近好像降到了四块多人民
币。打一个电话，少则几十元，多则上百块人民币。对于一个月千把，甚至几百元
收入的工薪阶层来说，这就太奢侈了。而在美国，我买了电话卡，从美国打到中国
才2美分多。再考虑到工资收入的话，中国的国际长途电话费是太贵了。有时家里不
得不打电话时，先打过来，我们一听，让他们放下电话，我们再打过去。

当今国内人比留美神气的地方多了去了。比如开车可能是公车，不用买车，连油钱
也省了。更不说在外吃餐馆了，不但吃得比我们好，还大多数的时候不用自己掏钱。
本来吗，中国人的生意那一单不是在餐桌上谈下来的？请人吃饭或被请赴宴就是工
作。可就是打国际长途电话还潇洒不起来，我回国后很多朋友要了我的电话，但至
今没有人给我打过电话。几乎都是我打过去。

这国内的电话为什么这么贵？好像也不是一家公司垄断，但价格却居高不下。只能
说是中国特色了。

虽然很多人打不起国际长途电话，但是家里请保姆的倒不少。在芷江，住家保姆400人
民币就可以请到， 不过也就是几个国际长途电话费了。岳阳大概5到600元。我的一
个朋友在北京，一个孩子，加上代看哥哥的孩子，父母60多岁，也很健康。他请了
两个保姆，说每位保姆每月1000人民币。什么都做了，父母也不用照看孩子，买菜
当然也包了。有保姆的家确实干净整洁，什么都井井有条。下班回家后有热菜热饭，
孩子也有人看，自己能真正的放松下来休息。那象在美国，忙碌了一天，回家还要
想打仗一样忙着做吃得，照顾孩子们。

不过我倒并不很羡慕吃请或请吃，吃多了也会伤身体的。可请保姆这么便宜倒是很
让人羡慕。在美国大家都忙，出门早，回家晚，孩子没有人带。爷爷奶奶们不得不
退而不休，浩浩荡荡跨洋过海来带孙子外孙。但是有的家老人太老，和身体不好，
来不了。就是来得了，就得过签证关，语言关，寂寞关。还有就是给不给爷爷奶奶
们买保险成了大家的难题？不买，生了病怎么办？买吧，又实在太贵了。没有老人
的实在不行就只好请保姆了，住家保姆很难请，还特别贵。新泽西一般在$1400一个
月，还有更贵的。而大部分保姆不能开车，很多事，比如买菜，还得你自己去。

这样一比，生活在美国的我们确实感到有那么一点底气不足。有$1400美元，在国内
你可以请至少十几个保姆。别说请十个，就是请的起两个保姆的，我在美国也只见
过一家。

我们是打得起电话，请不起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