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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置(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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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根回到实验室随手打开邮箱,一条触目惊心的新邮件赫然跳入眼帘:

“哥,父亲已于昨夜去世。”

他心惊肉跳地点进去看,没有内容,只写着妹妹的名字:小燕。

有几秒钟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那几个字看起来毫无意义。 Sun, 6:24AM 。邮件发送的日期。今天是星期二,他 interview 的日子。为了这个该死的 interview ,他忘记了其他一切!三天了,他没有来查这个私人邮箱。三天,三天!父亲已经去世三天了!

啊 ~~~~~ 他无法自控地吼叫起来。

父亲佝偻的身影浮现出来。在县城火车站,父亲在车窗外朝他笑,两只手举到耳边不停地摆动。父亲的脸瘦得像苦瓜干,但是笑得很欢畅。火车开动后,他从窗口探出身子喊:爸,回去吧!我走了!父亲的身子逐渐变小,然后一拐弯就看不见了。

撕心裂肺地干嚎着,一声又一声。

附近有人跑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我的父亲去世了!”他嘶哑地说。人们叹息,安慰,然后慢慢散去,留下他一个人痛苦失声。

不!不!这太过分了!我不能接受!他模糊地想。他走那年,父亲才五十岁,如今八年过去,他也才五十八岁而已。多少人的父母都活到七八十岁,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父亲这么快就走?

来不及了,回去也赶不上了。我算什么?父亲在生时没有尽过一点孝心,连他死时也没能送终。为什么?我为什么活着?我活着都干什么了?我算什么东西?不孝!不孝!我真不孝!我该死!

“子欲养而亲不待。。。”一个黑衣男子在某个葬礼上那样说。

但是那个葬礼有很多鲜花,棺材富丽堂皇。有很多人来送葬,鞠躬,跪拜。人家能守在灵前,沉痛地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那才是活得像个人的样子。而我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连畜生都不如。

声嘶力竭之后,他平静了一点,才想到母亲和妹妹。

母亲的身体比父亲健壮,但是也得过肾炎,腰也不好,这几年还不知受了多少苦。他走那年,妹妹高中刚毕业,没考上大学,后来去城里打工。去过玩具厂,鞋厂,服装厂等等工厂做临时工。刚出国头几年,他们通过几封信,后来有了手机,他逢年过节想起来时就给她打个电话。问起父母, 她总是说:还不是老样子,挺好的。问她自己怎么样,她也总是说:打工呗,就那样。最后也总是说:哥,你自己过得好就成,别担心我们。

他还以为,一切都真的挺好的,而且会一成不变下去。上次通电话是中秋节,已经过去大半年了。本来还想着,等到工作稳定之后,就回家一趟。将来要是一切顺顺利利的话,生个孩子,再把父母接过来。但是现在却来了这样晴天霹雳的噩耗。

爸!妈!他嘶哑地叫了两声。颤抖着站起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回家,我要马上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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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川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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