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记第一部) 奔着出轨去遛弯儿 (6. 大结局 )
老友记第一部) 奔着出轨去遛弯儿 (6. 大结局 )
陈太叫号:你扔噢,你扔了我眼不见心不烦,也好过个清静日。不然呢,就跟你吵个没完!
她说完摔门而走,以“不屈不挠”的姿态激流勇退,虽退犹荣。
走在门前的甬路上,她心说:自己半真半假,吵得好投入,夫君最后嘴软了,自己也就见好就收吧。演久了太累会失误,一旦把握不住角色的分寸,扯出更多令人难堪的情节,谁都难以面对。
——毕竟大野已被小白“截胡”,能陪自己‘打”下去的,还是夫君老陈。不管打麻将还是打嘴仗,都是厮守和陪伴。而不伤你的芳草野趣,终究是一走一过的风景。昨日花开遍野,今朝草木凋零。当你遛完弯儿回到家,那一路便归于曾经。
雨后的夜凉爽干净,黑得那么纯粹。沿着小区的人行道往外走,陈太猜想,这就是大黑那天破门而出后的逃跑之路吧。要说,街坊邻居的黑色牧羊犬不只它一个,不管先遇见它的,是大野还是小白,若非那副半绿半白的狗项圈格外乍眼,又怎么能认定它就是陈家狗?
回想她在网上寻找这款硬塑狗项圈时,多么用心多么挑剔啊。货到后,老陈给大黑戴上,她在一旁静观,咋看咋是青重白浅,咋看咋是绿肥白瘦。怎奈今天的这场大雨,将它刷洗一新,白清绿翠,相映成辉,意境深远无穷。
中间那些辣眼睛辣到哭的情节暂且不提,就说结尾吧,大野为小白擎伞,在骤雨初歇中护送她和大黑回家,彼此紧靠,渐行渐远。而留给她的,只有孤立雨中,眼巴巴地望着他们的背影,以及路灯下幽光濯濯的狗项圈,无语凝噎。
此时此刻,她涕泪交流,伤感地自问:当初跟丈夫斗气买的这个圈,究竟圈住了谁?它套住的,到底是大黑的脖子,还是一个荒唐虚妄的黑色幽默……
同视一物,感受两级。对于小白来说,狗项圈可是幸运环和吉祥物。那天大野撑伞送她回家,她路上告诉他,——这位找狗时完全没想到会找到的、与她并肩而行的男人,她好喜欢这款狗项圈。她爱它的颜色搭配,她爱它的别致抢眼,却更爱它带给她的缘分。那天在广场上找大黑时,正是它的熠熠反光,在千万条雨线外抓住了她的眼睛。如果没有它,她就找不到大黑,也就遇不见这么爱大黑的“街头男”,也就更没有眼下他送她回家的自然而然……
说到那里她咯咯笑,侧过头来反问他:正是这个狗项圈,为我们圈住了有人为我打伞的这一刻,我能不希望它把我套牢吗?!
大野笑了,以半懂不懂,回应她的半真半假。——X他妈的,人生真是没个准儿,谁知道这个圈到底是圈还是套?——大野暗骂,无奈地想:就在几小时前,我大野还想通过一副全绿的狗项圈,去讨好陈太,渴望有一日能同她肩并肩一同散步,然而几小时后,走在自己身边的,竟然是小白!
他从小白那是个男人就能听明白的言语挑逗中,吃惊于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变成他的“相好”。他也从小白使劲靠过来的身体上,吃惊于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成他的“贴己”。但同时更让他吃惊的,是他自己。——自己不是喜欢陈太吗?那为什么对小白的示好,不拒绝不躲闪,默默地消受着她雌性的语音和身体?
次日,小白带大黑到实干路上去遛弯儿,没碰见老陈。接下去的若干天也一样。 她无从知道,曾经为她动过情、誓言要“斜风细雨不须归”的老陈,在看到她以0距离成为大野的伞中人后,幡然醒悟,在臊眉耷眼的回家路上,偷改了那句诗:白花伞,绿秋衣,斜风细雨一道归……而留给俺老陈的,还是陈谷子烂芝麻的旧日子。——不过好在是,老婆也没好到哪里。大野被劫走后,她再也搞不成“绿色革命”,遛弯儿遇阻,对称失去,难诉悲喜……
老陈不过来遛弯儿了,小白不着急,就那么捱着。她白天当护士,下班后伺候完两家的老人,晚上才有空撸狗,而也仅有此时,她才能吐露一天都没空说的心里话:大黑,你怎么在我这里这么乖,这么消停?即使我忘了关门,你也不再逃跑,难道你是一只神犬,里面藏着我一样见不得人的打算:再也不想回到老陈的身边?
大野听小白说狗主人不出现了,她白天又要疯忙,就把狗接过来一起住。毕竟他是个自由撰稿人,工作时间自己说了算。他收养大黑后,并没有带它去浪漫街上散步。因为他知道,陈太也会同老陈一样,将永远消失在这条街上。
那种判断先是来自于他的直觉,又在随后的偶然发现中,得到印证。
那晚按小白的意思,最后把她和大黑送至她家。在她所在的社区外,他便有种感觉,这只一步一回头看他的狗,连同它脖颈上360度绕一周的绿白圈,最后都会再次找上他。
后来半夜到家后,他在捣鼓他为大黑所拍的“失狗招领”的视频时,意外发现背景中有个擎伞的女人,一闪而过。他一惊,截图放大,反复细看。——没错,那个举紫伞躲进小白身后雨搭中的女人,果然是陈太。
他立马意识到:完了,散了,虽然两人还没来得及说再见。
他推断她随后看到了一切,那包括他和小白共用一把伞,带大黑走远。他清楚地记得,从小白手中接过雨伞的那一刻,伞面倾斜,n串水珠滑落在他脸上,瞬间睁不开眼。
小白急了,抬手为他拂拭,又因为他没躲闪,整个手掌继而展开,一面嗔笑,一面帮他擦脸。很久没被女人触摸过的他,当场飘了,睁开眼后竟这样感叹:这雨下的,可真是时候!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三岁时我爷爷教我背诗时讲过的那场雨,到我三十岁后的今天,才开下啊……
然而,此时此刻,他望着录像中被阴影吞噬了陈太,情何以堪地将头埋入双掌。雨滴梧桐秋夜长,愁心和雨到昭阳……也许,在自己同小白调情搞笑时,这两句诗,才是陈太当时的心情写照吧,他暗想。
大野查了几次寻狗网站,仍无人认领大黑。他和小白不得不当起狗爸妈,轮流照顾它。这期间,他们分别托朋友打听过陈家夫妇。被托的,有带陈太去参加过大野亡妻追悼会的那位亡妻的闺蜜,也有叫老陈过去帮忙抬人的那位小白亡夫的哥们儿。
不久他们都分别回了音,两人不相干但回信版本相似:怎么回事呢,联系不上呐。那人不但换电话后没知乎一声,连微信都找不到嘞。要说最近,也没听说再发生马航370 那么大的空难呀,怎么会跟我们这些铁杆儿老友,玩儿这么大的失联?
时光如水,终会冲淡前尘往事;日月如梭,总要编织崭新的图案。一年后,久违实干路上的小白,挽着阔别浪漫街的大野,沿着两条路中间的新洲路,缓缓走来。两人身后,跟着阉割后乖顺许多的大黑。大黑的脖上换了新项圈,依旧是一半儿山野绿,一半儿奶油白。
小白望着路边斑斓的秋色,就问:野,春天时你不是说,上秋再谈婚嫁吗?这都深秋了,谈不谈呀?大野点点头:谈,你先说。
哦,我先说。嗯,是有件事,我得实话实说。就是,就是我前夫过世时,留下个7位数的,7位数的……——小白嗫嚅。
哎,算了算了。既然没想好,还是不要勉强讲。你看,这么好的秋色,谈钱太污染生态。什么7位数8位数的,他留给你的遗产再多,也不能代替咱俩这一刻的浪漫,对不对?——大野表白。
那,那好吧……轮到,轮到你谈啦。——小白支支吾吾,不再前行,等着树根下撒尿的狗。
大野也转过身来,望着阉割后发胖的大黑,便问:你说咱这大黑,整天吃喝拉撒睡,是不是很幸福呢?小白答:我又不是狗,怎么能确定它幸不幸福?——不过,我倒是听说,它曾经的两位主人,过得挺幸福呢。
大野一惊,忙问:你有他们的消息?小白点点头:有了,搞不清是不是八卦。
大野说:八卦总比没信儿好,不妨八给我听听。小白清清嗓子,悄声报告:据一位听到传闻的邻居说,他们夫妇早已从转盘广场那边,搬走啦,为孩子搬到老远老远的一间学区房里。
大野暗吃一惊,忍不住问:他们有孩子呀?小白鬼气一笑,答:嗯,据说女主人怀孕了,且随着她的肚子越来越鼓,关于她的话题也越滚越大。因为街坊邻居都想知道,她肚里的孩儿,到底是谁的呢。
大野望着围着树根到处嗅的大黑,没吭声。小白却越说越来劲儿,津津乐道:关于这孩子,坊间有两种传闻。第一种说法是:女主人跟某野汉子,一日遛弯儿相遇后,一起溜到浪漫路端头的废弃公园里,疯狂野合时怀上的。据说当时可嗨啦,两人在半人高的野蒿里,干得呼天嚎地,把那蒿草子震的,一X激起千层浪。刚好被一个也在草丛里练功的人听见,惊得他运气出偏,差点没让沉到丹田的那口气,给活活憋死!
小白说完嘎嘎笑,在想象力里过干瘾。大野则浅浅一哂,抓耳挠腮,什么都没说。
小白就趁势撒娇发嗲,拽了拽他的耳廓讲:野,别装正经,还有一种更虐的说法,赶快支楞起你的耳朵,给我继续听。
她说完就凑近他,窃窃私语:那便是呀,孩子的确是她丈夫的种,但你猜是怎么怀上的,——就是在她丈夫半夜喊着别的漂亮女人时,把她给婚内强奸了……
大野这时无语了,牵着嗅了半天也没嗅出啥名堂的大黑,默然前行。小白跟在旁边,奇怪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在场的气氛急转直下,连自己乍听到这个故事时、里面生发的那点儿暗搓搓的快意,都不见了。
暮色渐临,远处的天空苍茫深远,近处的秋叶零落飘舞。大概是被伤秋所感染,小白莫名其妙地叹口气。大野于是轻声问:怎么,你也同我一样,不喜欢第二种说法?
小白迟疑半晌,悠悠感概:怎么说呢,其实呀,作为市井中的我,两个八卦各有各的梗,我都喜欢听。但作为女人,我讲完后却又笑不出来,不知道它怎么就戳到我的痛点。不过无论如何,我还有更想与你分享的,那就是某网络女写手根据此故事,写出的那段倾心之言。
大野哦了一声,停下,问是什么。
小白也站住,拿出手机截图,轻声朗读:
不管孩子是谁的,我想,陈太她此刻都是幸福的。因为在她的腹中,她身体的最中心部位,有了混合着她自身血肉的新生命,——那日后在她面对比“遛弯儿”可能更为曲折的人生之路时,一直可以陪伴她的至亲至近,至暖至爱。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