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幸福(上)
我本来是不相信一见钟情这件事的。
直到我遇见戴博。
日本作家吉本芭娜娜曾做过一段描述我很喜欢:”爱情就是这么回事,当你意识到的时候早已身在其中,不管年纪多大发生都是一样。可是,看得到终点和看不到终点的差别,没有比当事人更心知肚明的了。如果你看不到终点,就知道这是非比寻常的事情发生的信号。”
非比寻常的信号,嗯,这个应该就是我遇见戴博的感觉吧。
这本来是不属于我的爱情故事。那天下午,云淡风轻,我陪好友朵拉去相亲。这差不多是朵拉的第一百零一次相亲了,我们这圈好友都被她拉了一遍,大家早已过了新鲜劲儿;不过为了陪朵拉,也都打起精神每次到场。大热天,朵拉一丝不苟地画着妆、打扮精致,大太阳下穿着洋装。我随便套一件白色T恤衫短裤,戴着一个大大的草编帽子,手里拎着一个卡其布的背包,要不是正好顺路去Union车站搭乘Go Train去温莎小镇,男友先行一步,外加一顿免费的午餐,我才不去这个什么鬼相亲。
我们约在Yonge和Front的一家意大利餐厅见面,名字很美,“Bianca”,后来戴博对我说,这个名字是意大利语“白色”的意思,也有纯洁的意思。在这里看到一身白色打扮的我,戴博说,那天他心里想,真是选对了地方。
戴博是玩音乐的,在多伦多的一家很有名的音乐厅担任小提琴手;那天我们去晚了,在推开餐厅玻璃门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男人背对着我们坐在窗边,头发短短、肩膀很宽、一件雪白的衬衫;我对于男人穿白衬衫这件事情非常没有免疫力,也非常挑剔;白色太纯粹了,除非这个人非常出色,否则很难表现出白衬衫的优雅洒脱。正当我胡乱猜测的时候,Waiter把我们引位到那个男人旁边,他站起来,稍稍欠一下身、点点头,招呼我们落座。这时候我看到他唇边浅浅的礼貌的微笑和眼睛,那一瞬间,好像时间静止,我一下子呆住,头昏昏沉沉,好像被一击闷棍击中。
原来一件钟情是这样的感觉啊。
后来的午餐我基本上没怎么说话,心里七上八下,吃什么都味如嚼蜡。朵拉一直很担心地偷瞄我,还以为我的胃病犯了。我小口小口地喝着冰水,时不时偷瞄一下戴博,每次偷瞄的时候基本都与他的目光对上,心里一惊,然后赶紧转头装作若无其事地望着窗外。
万幸的是,朵拉与戴博完全不来电,对彼此也完全没有兴趣。会计师的朵拉与小提琴手戴博本来就风马牛不相及,不知道介绍他们认识的人是怎么想的。不过如果没有他们的相亲的话,又怎会让我与戴博遇见呢?
不幸的是,我,29岁,与男友肖正相恋6年,今年已经打算结婚了。与肖正从初识到相恋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们一直都温吞水地相处着,不会有激情也不难过;我也疑惑过,没有激情的感情是爱么?可是包括我妈在内的所有人都这样斩钉截铁地跟我说,小佐,别胡思乱想了,总激情万丈的早晚会生心脏病的;还是这样好,这样才会过得长久;爱情不就图一个天长地久么?
我也在想,是啊。肖正那么好,他是一个那么那么单纯正直而善良的男孩子;我时常叹着气望着他:肖正啊,我以后一定要有一个跟你一样的小孩。回想恋爱的日子里,几乎是我教着他怎么关心我、照顾我的。 而肖正是属于脾气特别好,又特别耐心温柔的孩子;记得我说过我不喜欢吃肉类的皮,每次我们出去吃饭,只要点带皮的肉菜,譬如鸡鸭鱼之类的,他总是用筷子一点点把皮剥掉,然后把肉放到我的碗里,然后把皮夹到他自己的碗中。
那时,他住Finch附近的一间小小的Condo;而我住在离太古附近的HOUSE,几乎每天下班我都到他那里先吃完饭再回家,因为肖正比我下班早一个小时;每天都是他先回家做好饭等着我和他一起吃。每天晚上敲开肖正家的房门,看着他系着围裙满身菜香蹦跳来开门的样子,就觉得日子幸福得让人觉得不真实。
刚开始,肖正不懂得送我。我告诉他,要送我到家门口,你才可以回家;可等到他要回去时,我又觉得自己比他大,应该送他回去,这样送来送去,终于有一天,我们决定搬到一起住了。在我跟肖正同居的日子里,没有吵过架,都各忙各的;我感觉他就像我的小弟,而他也感觉我更像他姐姐,做任何事情都非常尊重我的意见,也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狠话。 肖正喜欢种花养草,我们还一起养了一只黄色条纹的大肥猫,每天晚上猫咪总是挤在我俩中间睡;有时半夜醒来看到呼呼大睡亮着白肚皮的大猫和粗眉毛清俊脸庞的肖正,我总是能看很久,不舍得很快睡去。
我问过肖正,你觉得我们之间如何?他想了一下,回答我,“我有点怕。”我问,“你怕什么?”他说,“我怕你有一天遇见你真正爱上的那个人。”我敲了肖正的头一下,别胡思乱想了。可是心底却在悄悄叹气,我也很怕。我怕我不爱你的那一天。
在这样矛盾的心情里,我和戴博开始约会。
因为我的工作朝九晚五非常固定,见不到我的时候,戴博就打电话给我。在电话里,戴博的声音总是悠扬而快乐,好像从来没有任何事情让他烦恼过。我慢慢开始喜欢在一天的开始听到他昂扬快乐的声音,那会让我一天都被好心情笼罩着。
我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