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是我一生的啼笑皆非（完）

“一天等於二十年”的四年大學過了。我到北京教了大學。人生換了掙錢方式，蘿卜變成了大頭菜。新中國人生花里胡哨，吃喝拉撒全都都往大了說。什麽“解放全人類”，“實現四個現代化”。還相約，“二十年后再相見”，划小船。就是不説日子要掙錢養家陰陽八卦。“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新中國的日子是執政黨不變，凼的最高領導人不死不變（新世紀前）。其他則是一會一個幺蛾子，一時期一時期一個新時代。一會一段新戲文，一會一道新唱腔。打倒四人幫十年後《批判資產階級自由化》。我忍無可忍，決定不管我的英語有多臭，也要臭到美國去。

攷托福，攷GRE，想到美國看看新天地，想見識“八千里路雲和月”，想開創一下新人生就是要知難而上。錯過的學英語的好機會沒有了，失去了才懂了珍貴。大老爺們又從“好啊呦”重新起步。跟著劉歡《從頭再來》。跟鰐魚（俄語）老師學的最早的英語真是造孽。炒京醬肉絲卻炒成了阿拉伯味。味道是人生最要緊的東西。

經快兩年的努力，筆試英語我算過了，口說英語仍是一竅不通。到了美國，四面八方天地人間全是英語，我一玉樹臨風，遭老罪了。要生存，要讀書，要掙錢。我真想學點英語罵粗話。聽説在監獄裏可以學到地道的黑人英語。多得勁？有些日子半夜三更我都抽根煙，托著腮。

在美國物理系讀研究生，聽課二懂不懂沒太大關係。當年來美國讀學位的，學物理數學的七七七八最多。大家都沒想到八九六四，囯回不去了，誰想給“人民政府跟自己的人民玩坦克”的政府貢獻。美國收留了我們，我們也把自己最好的時光報答給了美國。

我沒有讀完物理博士學位，改讀了一個計算機的學位。研究生院出來半年多找不着工作。美國找工要經驗。我只好在家苦練C++見女兒的訓導。那段時間女兒和我最好，我經常帶她吃海鮮“扒肥”。女兒和我一起胖。胖怎麽了？人生難得年輕胖。

美國沒有苦練的時間，有時間得掙錢。碰巧一個朋友介紹我到一家石油公司去做技術翻譯。那家公司在和中國天津的趙莊還是馬甲盒子合作開發淺海石油。要我幫他們英翻漢漢翻英，面晤過後談好了價錢。美國人爽快，價錢是英翻漢$50一頁；漢翻英$75一頁。

可行性研究不好翻譯，很多東西我都現學。什麽地質情況，交通通信，機械設備，經濟打算等等。九四年計算機還很不發達，尤其是中文的計算機化。人家給錢不少，我得做好。好累。不過一個月能在家掙上￥10，000，多，”有什麽話説？“。看著孩她媽和孩的笑臉，老爸再累也得“紥起（成都語）”。幾個月的技術翻譯，人瘦了很多。有錢能使人變瘦。我最愛的是一頁只有三個字的翻譯。弄得我多少年后都不敢看”正視圖“、”側視圖“、”俯視圖“這幾個字。問君能有幾多雙？中國字什麽時候可以值$25？

因爲工作，我和那家公司的副縂成了熟人。新世紀快來的時候和他（名姓都不記得了，人長得帥）在“TARGET”碰着，我已經是有點道行的軟件工程師，他們的公司已經破產了。我尋思。副總熱情地邀請我到他們家去，一杯熱騰騰的咖啡過后，他說他在廣州做“老鼠會”。做得很爽，還會點中文了。中美貿易互相駢（我喜歡這個字。陝西話的意思是神聊，漢朝章賦叫駢文）。你忽悠我，我忽悠你。不過，美國忽悠不過中國。好在美國千帆競法，中國忽悠起家。姜是老的辣，卡脖子靠力氣大。連中國的大增慫，也號召端中國碗。連糧食石油都得大進口，幾十年下來連一個有科技原創的大公司都沒有的“厤害囯”，想在這世界稱霸。想什麽呢？

我學英語，練英語一直都是抽風式的學練。后來我在美國的一家大計算機公司，混成了一個小管事（PROJECT LEADER）。管十幾個美國人，每個星期一的派活，對我有點難。寫和說技術活，對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一段日子，我《葉公好龍》，眼睛耳朵紙，全是英語。我說：我的英語全和美元有關係。“急用先學”，立杆見點影。

原以爲退休以後，炒中國菜，讀中文書，看中文影視劇，快樂到完。沒想到《東方又紅》，中國出了瓜慫元首。瓜慫也就算了，憑靠中國好制度，人家還增慫得很。仗著前頭中國掙的錢和建立的製造也基礎，這“兩慫”二得不得了，鬧得很歡實，完全不想拉清單的事。張嘴就是屁話，也敢指導文藝。可憐中國文藝，可憐中國影視劇。這八九年，都是些什麽東東？褲襠裏頭藏手雷，烽火連天蛋白臉。

我除了在《文學城》寫點中文外，開始努力學英語了。幾年下來，長進不小，特別是耳朵。每天看個殺人短片（FORENSIC FILE）。每天看部美國好電影。男英語我最喜歡麥克.道格拉斯；女英語我最喜歡希拉裏。每天聼上半小時書，假定自己現場翻譯。可惜老了。世上無難事，多練總能出點成果。老了好，時間多得用不了。

4、17、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