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要再提（十一）寻求精神寄托

十一

 

沈妈妈带着两个女儿在乡下教书，因为沒有人帮忙照看孩子，沈妈妈上课的时候，只能把两个年幼的孩子留在房间里，小女儿还小，大部分时间都会睡觉，还算好办，大女儿正是猪狗嫌弃的年纪，比较麻烦。因此沈妈妈中途总会抽空来看一眼。

 

正是冬天，天气寒冷，小女儿睡着了，大女儿玩兴正浓，象往常一样沈妈妈说：＂大妺，你乖乖的和小妹在家，妈妈上课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带你。＂大妹可爱地给妈妈点了点头，伸出小手给妈妈摇了摇。

 

沈妈妈怕她冷，临走以前把她抱到靠近炉子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在大妹的小脸蛋上亲了亲。

 

炉子是当时黔西北那一带家家户户常用的土炉子，用泥巴打造而成，整体呈圆柱形，高一米左右，顶上有一个圆形的盘，盘上凸起来四个呈圆馒头型的土坡，烧东西时用来安放锅。

 

泥巴炉子没有铁炉子那样强烈的透热性，因此它透出的热温和而平稳，一般情况是相当安全的，人坐在泥巴炉子旁边，即使是触碰在泥巴炉子上也是不会被烫伤的。

 

那一天沈妈妈走得有点着急，忘了把顶上的火盖盖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听到教室外面传来一阵阵吵闹的声音，推门一看原来是自己住的房子着火了，沈妈妈顿时傻眼，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躺在床上的小女儿没事，坐火边玩的大女儿活活地被烧死了。

 

沈妈妈悲痛欲绝，很久都不能接受大女儿没了的现实。

 

原来坐在火边玩耍的大女儿不小心，扯到旁边的一条小被子，小被子的一只角不偏不倚刚好掉进了火堂里，小被子迅速烧了起来，火势蔓延烧到了拿着被子另一头的大女儿，等大人赶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有多事的人后来告诉沈妈妈，她们住的房子曾经在里面烧死过一个小孩。

 

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难道因为住的房子烧死过人沈妈妈的内疚感就能减轻一些吗？

 

不过从这件事情以后，沈妈妈每年都会去拜访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头子，请老头子给一家人算命。

 

每年夏天放了暑假，沈妈妈都会抽空去一个叫沈家塞的地方，就像每年的清明节都要去外婆的坟上祭拜一下，成了永恒不变的节目。

 

沈妈妈走近一户农家，这户农家还算整洁。

＂二奶你好，二爷在不在家？＂沈妈妈跟一个穿着大襟衣服的农村老太太打着招呼。

老太太抬头看见了沈妈妈，笑着说：＂刚刚午睡起来，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呢。＂

 

沈妈妈于是心情顿时会愉悦不少，如果偶尔正遇上被沈妈妈称为二爷的人睡觉或是外出了的话，沈妈妈一定会非常沮丧，因为那样的话意味着来算卦的人运气不太好。

 

被称作二爷的人，听到有人找他，便赶紧打招呼，一般情况他听得出来沈妈妈的声音。＂沈三家里的，你来啦。＂

 

＂二爷你老人家身体可好？看上去不错啊！＂沈妈妈寒喧几句，便开始了此行的主题。

＂麻烦二爷帮我们看看，今年的运势如何？＂

 

然后一个一个的报生辰八字，二爷便一个一个的掐指一算，有时候二爷会说：＂老大今年口嘴有点重（意思就是跟别人有予盾）咧，老二爬高上低你要提醒他注意。＂然后摸摸索索的到里屋拿出几个叠成小三角形的小黄纸：＂我已经给他们请了几道符，你回去让孩子们带在身上就可以了，注意不要搞混了，我是分开放的，都有标记。带上符以后叫他们不要去月子房，不要去死人的地方。＂如此这般二爷又交待一通。

 

沈妈妈把带来的礼物交给二奶，这一年的这个程序就算结束了。

 

算命的二爷不止一次的告诉沈妈妈沈爸爸将来会有老运的，叫她不用担心。沈妈妈将信将疑，心想孩子们长大成人了，沈爸爸自然会比现在状况好，这个不用你算我也知道。不过沈妈妈还是固执地每年都要来一趟，她用自己能够做到的方式保护尤其是她的孩子们。

 

不过接下来沈妈妈在文革中的遭遇，不知道算命的二爷有沒有提前指点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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