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刀

回到家，丽丽筋疲力尽，什么都不想，一头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无数噩梦，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直到一阵很重的敲门声把她惊
醒。丽丽勉强从床上起来，把门一开，竟然又是一个警察，丽丽一下子就吓醒了。
那警察很客气，自我介绍说是当地治安办公室的警员，丽丽茫然地点点头。

警察要了她的驾照，确定了她的身份，就把一个信封交给她，请她签字收下，
并解释说这是给她的法庭命令。

警察一走，丽丽便瘫坐在床上，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这封信，最后终于明白了，
老乔治拿着昨晚的警察记录去法庭，申请了法庭令，要丽丽今后不得靠近乔治
本人、他的住宅和他的办公室。

丽丽气得发抖，觉得自己已经被逼到了末路。她眼睛里晃动着的全是乔治
得意的笑，好像听到乔治在耳边得意地说：“我看你现在怎么办！”

没有亲戚没有朋友在身边的丽丽，再也无法接受这一切了。她就认一个理
儿，不管在中国还是在美国，这个浑蛋老乔治都不能不管自己跟肚子里的孩子，
哪怕坐牢也要当面跟老乔治讨个说法。丽丽突然有了豁出去要跟老乔治拼命的
念头。

丽丽不顾一切地跑出去，开了车就往老乔治家冲。这时丽丽的脑海里只有
一个念头：“我一定要当面跟老乔治要个说法。”快到老乔治家时，丽丽不想让老
乔治再次有准备地躲过自己，于是她把车停在离老乔治的房子还有点儿距离的
地方，然后慢慢走过去。

远远地，从厨房的大窗户里，丽丽竟然看到了老乔治。走近一些，看得就
更清楚了，老乔治轻松地待在厨房里，好像在弄什么好吃的。看到他这轻松得
意样，丽丽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但丽丽知道，如果直接去敲门，昨晚的情
形会重演一次，不仅见不到他本人，而且自己肯定要去坐牢。

于是她悄悄地绕到房子的一边，轻轻拉开后花园的侧门溜了进去。她路过窗
户时偷偷往里看了一眼，没看到基娜，心里便松了口气，但愿这女人现在不在屋
里。走进房子，丽丽轻轻试了一下那扇面向花园的玻璃拉门，竟然没锁。乔治听
到拉门声，以为是基娜，头也不回地说：“基娜，能不能再帮我拿点蒜瓣来？”
丽丽站在他背后，冷冷地说：“乔治，是我。”

乔治一回头，见是丽丽，吓得大叫一声，手中的锅“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没等丽丽再开口，老乔治一下子躲到丽丽对面的桌子后面，大声叫：“基娜，快
打911 ！”

丽丽急了，没想到老乔治是这种反应。她什么都不管了，这次不能让他再
跑了。她冲上去一把抓住老乔治，大喊：“孩子是你的，你不能不管！”

老乔治像见了鬼似的，拼了命地要挣脱丽丽。他越挣，丽丽就抓得越紧。
这时候，基娜从楼上冲了下来，大吼一声：“你住手！”

每次都是这个女人坏了自己的计划。急昏了头的丽丽，见手边放着一排整
齐的厨房刀具，就不顾一切地抽出一把。美国的高级厨房刀具很厉害，又长又尖，
锋利无比，有的连猪骨头都能轻松切断，丽丽无意中抽到的正是这种锋利大刀。

丽丽用刀对乔治比画着，对基娜大喊：“你走开，我要跟乔治说话！”
丽丽只想吓唬一下老乔治和基娜，好让自己说想说的话。可她一动刀，基
娜吓得一声尖叫，竟然不顾一切地冲去打电话。丽丽急得用刀指着基娜喊：“你
不准打电话。你如果打了，我就杀了乔治。”

老乔治一看丽丽手中的刀远离了自己，还听她喊着要杀了自己，保命的本
能让他一把抓住丽丽拿刀的手，想把刀夺走。丽丽死命地往后抽手，一看抽不动，
就本能地反过来推老乔治，想把他推开。可那一刹那她没意识到，自己手里攥
着的是一把能切猪骨头的大刀。

她往前一推，那刀就“噗”的一下深深扎进了老乔治的胸膛。

老乔治整个人一下子凝固住，拼命抓着丽丽的手也一下子松开了。丽丽定
睛一看，吓得一松手，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基娜已经拨通了911，回头一看，老乔治胸前插着刀，正慢慢地往地上倒，
基娜对着电话嘶吼：“她杀了乔治！”

丽丽全身的血一下子凝固了，禁不住颤抖起来。突然，丽丽感到被压倒一
切的巨大恐惧狠狠地击中，再也无法面对眼前的惨状，疯了一般地向外跑去。
几分钟后，警察和急救人员赶到，老乔治已无力回天。

丽丽面临的是包括谋杀在内的多项指控，准备接受审判。法庭为她指定的
公共辩护律师，把辩护重点放在过失性杀人，而非谋杀。律师努力想办法为丽
丽证明，当时她是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导致了精神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