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盗与娇娃
苍白,娇弱。
林寒凝视着躺在床上的莺儿,心中生生地疼痛着。他将她扶起坐在床头,端起一碗莲子羹,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送到她的唇边,看着她慢慢地吞咽下去。
他在她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温柔地,用只有她才听得见地声音说道:“今生今世,你是我唯一的心爱。”
莺儿是他的妻子,结婚了十年的妻子。
在婚姻的头三年,林寒对她不太好。他是著名的作家,他的《神盗与娇娃》系列非常火爆。她开始是他的一名粉丝,然后她成了他的妻子。他喜欢她做他的粉丝,用那么崇拜的目光注视着他。他不喜欢她做他的妻子,将他管得喘不过气来。
林寒正色地告诉莺儿,他是一名作家,作家需要创作的灵感,他与其他女人的关系是创作的一部分。
她的小脑袋就是想不开,眼泪汪汪地嘟囔着:“你说过,今生今世,我是你唯一的心爱。”
唉,她不是他的粉丝吗?他应该知道神盗每次总是觊觎不同的瑰宝,每次总是邂逅不同的娇娃,每次总是对情意绵绵的女人说:“今生今世,你是我唯一的心爱。”
林寒歪着头看着莺儿,用一块丝帕擦了她的唇角。“吃过点心了,让我们工作一会儿吧。”
他打开了一个镶玉的化妆盒,将她的眉毛画成一弯新月,又将她的嘴唇涂成诱人的粉色,然后在她的发际插了一朵白牡丹。他拿出计算机开始打字,“神盗来到了伊斯坦布尔,溜进了托普卡匹皇宫的侧门。一回头,他瞥见她了,透明的轻纱拖到了地上,水蛇一般的腰身时隐时现。她雪白的肚子中央是一枚别针,珠光盈盈,色泽眩目。他睁不开眼睛,这就是那颗白莲铢吗?然后他一抬头遇见了那对眼睛,那对象爱琴海一样迷人的眼睛……”
她轻微地哼了一下,他将计算机放到了一边。他从被窝里取出她的小手,那么纤细,那么白嫩。他拿起她的小手亲吻着,谁说她是一个失智的女人,她的聪慧从她修长的指尖流出,他的嘴唇颤动着,他的心儿飞扬起来。谁说她是一名瘫痪的女人,他将她从被窝里轻轻地抱起,他们相拥,他们跳舞,她赤裸的双脚站在他的鞋上,她的腰肢扭动着,在他的掌心中变幻莫测。
林寒没有请佣人,他坚持自己照顾莺儿。他为她做饭,为她擦洗身子,他为她癫狂,为她演绎故事。他就是那个出神入化的神盗,每次总是觊觎不同的瑰宝,她就是那个千娇百媚的娇娃,每次总是被冠以不同的名字。
他是欠她的,这辈子都是欠她的。
七年前的那一天,她闯进了那家酒店,她看见了另外一个女人,他让那个女人占据了她的位子。她一定很伤心,也一定很绝望,他只看到了她的背影,她用手飞起了窗帘,然后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她得了严重的脑震荡,一双脚也永远站不起来了。但是她胜利了,他终于被她圈住了,永远地圈在了她的卧室。
他知道小女人的伎俩,但是他是心甘情愿为她所缚。从她深不可测的黑眼珠中,他得到了取之不尽的灵感。他与她的融洽,从肉体升华到了灵魂,又从灵魂升华到了永恒,《神盗与娇娃》系列的排名与日俱增。
她的眼睛半闭起来,他知道她累了。他将她轻轻地放回床上,替她掖上被子,他看到了她嘴角的一漪笑涟,他的嘴角也挂上了笑的影子。
他细声问她:“晚饭吃什么?闭眼睛是鸳鸯对虾,睁眼睛是双鱼戏水。”
林寒等待着,莺儿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