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类海归,两种命运
海归海不归系列之二
(二)两类海归,两种命运
舒怡然
其实在还没有“海归”这个名词之前,我就已经见识过海归了。以前写过“一个海归老姐的真实故事”,讲的是九十年代初海归的故事。应该说,八十年代及九十年代初期归国的学人与今天的海归相比,有着很大的不同。那时的海归很多是公派出国人员,由于种种原因,他们不得不在完成学业或研究项目之后回国,海归是他们别无选择的选择。而今天的海归,大多数是在仔细权衡了得失利弊之后,主动做出的选择。
正如不是人人都适合出国一样,也不是人人都能够当个出色的海归。下面就是我认识的两个海归的真实经历,也许你会领略到什么才叫殊途不同归。
余先生是自费公派到欧洲某国学习的,说是公派意味着单位仍然给他保留着职位。经过两三年的努力,他拿到了一个学位。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回到原单位。也许你会说,象他这类人多了去了,没什么稀罕的。但其实不然,因为当时单位公派出国的不少,但真正学成归来的寥寥无几。人们总是寻找各种借口,转弯抹角地就留在了国外。所以,余先生按时归来,在单位里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他因此也骄傲起来,觉得自己快成个人物了,并想以此为条件,和单位要挟点什么。
可哪知道条件还没提到一半,人事处长就火了。他大声嚷嚷着,“我说你不就是出国泡了几年洋墨水吗,别把自己看太高了,有本事就跟外边呆着,还回来干嘛。”人事处长的话象点穴一样,切中要害。余先生从此不再提任何要求,而是乖乖地夹起尾巴做人了。在单位领导同事面前,他从来不再提起曾经出国那码事,恨不能人家把他出国的经历忘掉才好。他深知,和大家保持一致很重要,人不能太出格,低调是明哲保身之本。
这样隐忍着混了两年,机会终于给他等到了。由于政策放宽了,余先生成了第一批自己独立出去办公司的领头羊。单位领导一点都没难为他,还为他办公司大开绿灯,因为觉得他回国这两年并未得到重视,很有些过意不去的味道。中国人讲的就是个平衡,事实平衡和心理平衡。
凭着有海外的经验,拉国外的客户没多少障碍,余先生的小公司越办越火。 2007 年我见到他时,他已经干得相当不错了。坐在自己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谈起海归的经验,余先生淡淡地一笑,“嗨,啥经验,回国了不能太张狂,能忍则忍,小不忍岂不乱了大谋。看不惯的事多了,你能管得了那么多吗?睁一眼闭一眼吧。”看来余先生成功的经验就是一个“忍”,还有不能较真,说好听点那叫入世,说难听点就叫同流合污。这看似容易,真要做起来可就难了。
认识李明很多年了,他 1993 年赴德留学去攻读博士学位。听人说德国的博士相当难拿,可这难不倒书生气十足的李明,他用了五年时间攻克下了这个堡垒。之后就接二连三地做起了博士后,这样逛荡了四五年,李明觉得还是回国是正道。经过与原来工作过的大学反复磋商,人家终于答应他回去的条件,给他教授的职称,还分配了一套住房,但科研经费需要自己去争取。
李明高兴地携一家回到了母校,但归去后的处境并不令他满意。时至今日,在海归了七八年之后,他仍然没有被评上博士生导师。因为总是申请不到大项目基金,他的科研搞得也是不痛不痒。李明感觉自己最大的毛病是不能融入人家的圈子,大家都说他不光是拿回来一个德国博士,还把自己的脑袋整个换成了德意志意识。这话不知道是在夸奖他还是在讽刺他,总之,同事们对李明是敬而远之,搞得他很没人缘,跟个局外人似的。看看和他同期毕业留校没出国的那帮人,早都是博导了,而且上上下下混得如鱼得水,李明自然有点不痛快。但是他很淡定,不淡定又能如何?总不能去学涂博士吧?
谈到融入,人们总觉得只有海外华人在国外才存在这个问题。李明的经历使人感到,即使身处我们谙熟的中华文化之中,也还是存在着一个融入社会的问题。尤其是当你有了出国留学的经历,海归了,就更要注意自己思想行为上是否有异端化,或者叫不入流的地方。
海归海归,归去的不仅仅是人,如果心不归,就不会有预期的“好”结果。从这个角度来看,不是人人都适于海归,更不是人人都会达到所谓的成功。海归也要怀着一颗平常心,把自己当成平常人,不然,你就会有心理落差和失望。那样的海归,莫不如不归。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