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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浮的荷尔蒙 (上)

轻浮的荷尔蒙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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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浮的荷尔蒙 (上)

 

木愉

 

墓地是生命的终点,也是生命的起点;墓地是死寂的所在,也是热烈的场所。得到这个结论,是因为想起了萦绕在墓地间的那些性爱。

 

本斯·陈到这家墓地工作,才是几个月的事情。他还在青春期里,荷尔蒙依旧如岩浆时刻准备着奔涌而出。从旧金山归来,就如从战场上铩羽而归。高中毕业后,他就到了布鲁明顿,在这里的七八年是他青春的红色火焰飘舞的岁月,在风景如画、绿荫处处的校园里,男欢女爱在他和一个个异性间上演,有时是刻意的,有时是随意的;有时如露水在太阳升起后消散,有时如仲夏夜一样悠长。这些异性中,有来自波斯尼亚的,有来自保加利亚的,有来自土耳其的,也有来自拉美国家的,更多的就是美国本土的。每每一回想跟这些姑娘们的交往,本斯就如同亲历了万国博览会。

 

本斯有一幅英俊的外表,头发黑而卷曲,五官凸凹有致,举手投足仪态万方,颇有青年费翔的风采,这对很多女性,尤其是对那些长相平平的,是很有杀伤力的。毋庸置疑,在两性交融的那个时刻,双方是真诚的。这里的真诚是指双方都有获得欢愉的冲动,也指双方并不谋求超越欢愉之外的深远的那些东西,比如家庭,比如财富。这当然说不上是崇高,但也并不可鄙。故而我用了真诚这个标签。真诚在这里的意思是简单明快,没有除了欢愉之外更多的诉求。这么说起来,这种真诚有点跟动物性相似,之所以说相似,是就双方的直接诉求而言。而这种真诚还是具有人性的特质的,这是指双方互洽,彼此的意志和情感互不抵牾。

 

如果本斯一进大学伊始,就选择了那些经世致用的专业,那他跟女性的交往也许会呈现不一样的状态。至少,会多一点尘世的色彩,比如双方有着结婚甚至生儿育女的憧憬。但本斯进的是音乐学院,学的是大提琴。从音乐学院里出来,也许只有百分之五的人会找到一份跟专业相关的职业。本斯的大提琴下,流淌的低沉的旋律实在太形而上。他拉动琴弦的那些姿态犹如火焰一样跳跃,可以打动姑娘们的芳心,却带不来那些具象的现钞。就这点而言,他不如那些在钢管上扭动四肢的舞女。

 

毕业以后,他在一个个交响乐团虔诚地寻找,试图获得一个谋生的位置。某个时刻,他甚至得到了秘鲁一个交响乐团的面试。在希望和失望地较量下,几年一晃而过。他回到了他的故乡旧金山。旧金山是个富足的地方,千千万万个富翁在这里成长,千千万万个企业在这里孵化。美元在这里仿佛都变成了大面额纸币。在这种富足的地方,人却并不都富足。恰恰相反,因为富足不是均匀分布,很多人会感到越发穷困,在周围的富足气息下窒息。本斯就属于这些人中的一个。

 

本斯的父亲是波兰犹太人后裔,在本斯还读中学的时候,就跟一个女人出轨,抛弃了本斯和他母亲。母亲先是痛不欲生,不过,看到面前已经有些茁壮的本斯,她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她断然把本斯的姓改为自己的姓,又含辛茹苦把儿子养育成人。犹太人跟中国人混合的血液并没有给本斯带来对财富的精明。在母亲家族的提携下,他在舅舅一个朋友的园林公司找到了一份工作,开始是挥汗如雨,种树栽草。后来到了一家物业管理公司,从蓝领做到白领,最后终于做了部门主管。正在这个位置上得意的当儿,公司改组,新来的总经理把他给裁了。他倒也不是十分痛苦,仗着有一点积蓄,他决定离开旧金山,四处云游。说是云游,其实只是回到中西部。在肯塔基朋友处逍遥了一个月,然后就到了布鲁明顿。

 

布鲁明顿这个小城是一片温润而蛊惑人的乐土,很多人到这里来本来是来拿学位的,不久,却就爱上了这个地方。以至于拿到了学位之后,就丧失了到外面世界去寻求精彩和出息的动力和兴趣,在这里慵懒地生活下来。

 

本斯也一样,在这家大学的校园里消磨了八年,就如中了迷幻剂,不再舍得离去。他先是在一家日本餐馆里送外卖。虽然老板极其吝啬,只提供不带菜的白米饭,但本斯还是在这里一日又一日地打拼。要不是一段情事的挫折,他也不会离开布鲁明顿的。

 

那段情事发生在他跟一个少妇之间。少妇叫南希,高中没有上完,就因为怀孕而辍学了。本斯是在一个加油站跟她邂逅的,套了几句近乎,本斯就向她要了电话号码,之后就跟她通了短信。双方第二天晚上就去了酒吧,喝了几杯马提尼,彼此就不再矜持,不仅语言轻薄滚烫,而且还如同情侣般在吧台边热吻起来。

 

接下来,本斯就到了南希家,两人很快把对方脱得精光,在沙发上痛快淋漓、云雨一场。也许南希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调情做爱就少了好多礼数和铺垫,多了些狂野和本真。本斯获得的畅快疯狂而新奇。南希把本斯带入性爱的全新境界,让本斯欲罢不能。从此以后,在本斯的心目中,南希的存在就是一个性的存在,她所有的优点

所有的吸引力都聚焦在性这一点。南希就如性的可卡因,让本斯无可遏制地上瘾了。

 

本斯索性入住南希的公寓,公寓变成了两人的爱巢。这里所说的爱巢不能从一般意义上来理解。这个爱是做爱的爱,所以所谓爱巢就是做爱的巢。每天两人下了班,安顿好南希的幼女,然后就享受美酒和性。日子这么过着,本斯觉得他的人生一下变得很圆满了。

 

甚至到了感恩节,远在旧金山的母亲来电要他回去,还寄了买机票的钱,并威胁他道:“你要是感恩节前不回到旧金山的话,就永远别回来了。”本斯收了支票,却没有买下那张回到旧金山的机票。他和南希在感恩节的那个夜晚,点燃红色的蜡烛,在迷醉的光晕包裹下,度过了销魂的分分秒秒。

 

某一天,他跟南希的天空终于飞来了阴云。南希跟他的一个密友暗通款曲了,这让本斯痛苦不已。不过,本斯不久就平复下来,他选择忘却和宽容,只要南希接纳他,继续跟他在一起。在本斯的心目中,忠贞这个概念是没有份量的,他自己就没有什么份量,所以也不能要求对方用忠贞来等价交换。两人还是在一起,不过当初的水乳交融却不复存在。本斯觉得南希开始不可理喻。是的,南希经常歇斯底里,并没来由地对他疯狂吼叫。终于,南希把他扫地出门。

 

成了南希弃儿的本斯不再感到布鲁明顿的亲切,他感到自己也被这个多情的小城抛弃了。本斯就是这样满怀一腔痛苦和无奈回到了旧金山的。而这次重回布鲁明顿,一半是是因为对布鲁明顿安乐窝温情的怀念,另一半是对南希的幻想。

 

两年过去,他对南希的所有厌恨都像浮尘一样被他打扫得无踪无影,关于她的所有印象都涂满了玫瑰色。他身上的荷尔蒙又在为她而沸腾。他有些颤抖地拨通了她的电话,电话那端传来了她的声音,说不出的诱人,他的身上一种异样的激动迅速在身上贯通。“嗨。我是本斯。你都好吧。”对方显然有些吃惊,沉默着没有立刻回应。过了好几秒,她才答道:“都还好。你也好吧。”本斯道:“我回到布鲁明顿了,我们可以见个面吗?”南希迟疑着,又隔了好几秒,才答道:“好吧。不过,今天明天都不行。很忙。”听得出来,南希没有跟本斯见面的兴趣。当初那些曾经在她和他之间燃烧的欲火早就冷寂了,连灰烬也不复存在。本斯并不以为意,依旧对她充满期待。“好的,那你什么时候合适,我们就什么时候见面。”南希冷冷地应付道:“那就先定下个周末吧。如果有变化,我再告诉你。再见!”

 

几经周折,两人终于在以前常去的蓝月酒吧见了面。开始南希还有些刻意保持距离,本斯百般讨好,为南希买下一杯又一杯酒。酒酣耳热之下,南希不再设防。两人飘飘忽忽走出酒吧。外面走廊正在装修,两人钻进临时搭起的帆布工棚里,跟野狗一样在地下翻腾了一场。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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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木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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