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炎黃春秋》事件想起遼大同學連楫
由《炎黃春秋》,想到遼大同學連楫
姜維平
這幾天一直在關注《炎黃春秋》事件,我知道以前,國內僅存的敢言媒體大概只剩下這一家了,過去它曾折騰了幾次,我認為它沒太大麻煩,可能與我遼大的老同學,中國藝術研究院的領導連楫有關,不能說我很了解他,但因當年的舊事和印象,我有這樣的想法是很自然的,但近日看來,《炎黃春秋》要保持在中共黨內溫合的改良派知識分子手裡,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我不想复述它的一些細節,在網絡時代,每個人運用鼠標,就瀏覽自如,但是,知道它的上級領導者心態的人不多或不便發表議論,而這種評述就有了獨特的意義。
媒體的報道說,继7月17日《炎黄春秋》杂志社社委会发出社长杜导正签名的“停刊”声明后,几天来,实际接管杂志社的“中国艺术研究院”派出人员和仍然运作的《炎黄春秋》社委会处于对峙状态。法广报道,《炎黄春秋》官方网站被更换密码后,目前处于派出接管工作组控制下,几天来,该网站先后发布多条消息,彰显工作组对杂志社的实际控制。由此看到,官方不是要停辦這家刊物,而是要搶奪它的實際領導權,控制權,這是以前上級把《炎黃春秋》改由中國藝術研究院直屬管理的命令的延續,總之,這本雜志將徹底變臉。
由此,我想到了70年代末與80年代初的故事,我是1978年入學遼大歷史系的,而知青好友史衛國是1977年入學同校中文系的,我經常到他的寢室去找他玩,也認識了與其來往較多的連楫,他給我的印象是思想非常開放的,當時他們中文系創辦了《蓓蕾》雜志,經常發表一些敢言文章,其中有一篇是為魏京生喊冤的,連楫與我的老同學史衛國都參與編輯,記得校領導受到上級批評,中文系主任冉欲達的思想有些矛盾,有時站在學生一邊;有時不得不屈於校方的壓力,站在校長一邊。有一次聽他演講,講到激動時,他把帽子放在講台上說,我不在乎“烏紗帽”,因此,我當時對他崇拜的不得了,因為他大體上是支持敢言的《蓓蕾》的,同樣,我也敬佩史衛國和連楫等同學,因為他們親手編輯出版了遼大第一個學生論壇,我也親耳聽過連楫對時政的評價,細節已經淡忘,但總體看是相當大膽和前衛的。
但是,如今,數十年過去了,當年激情萬丈的老同學已是各奔前程,分布在世界個地,有的還從事文化工作,依然辛勤筆耕;有的已改行,或經商或從政,既使同學之間鮮有聯系,但從媒體裡互相關注名字和變故也是常態。我想象的問體是,象連楫這樣具有豐富人生經歷的官員,由於對中國政治文化,意識形態了解深入骨髓,一旦接手《炎黃春秋》陣地,一定會與其他官員有所不同吧,在他身上應當有冉欲達教授的影子,應當有《蓓蕾》雜志的遺傳吧,但實際上並非如此,這令我很失望,也難免傷感。
據報道,官方发布消息称:“为了与中国艺术研究院其他杂志社管理层级设立相一致”,新班子接管后,将取消社委会、秘书长和总经理等机构、岗位,保留原来的顾问和编委会。新任法定代表人(总编辑郝庆军)进入编委会,取消编委会“召集人”和“副召集人”,编委会的召开由新任法定代表人召集。7月18日上午,《炎黄春秋》杂志社在被接管后,举行了“新班子”主导下的第一次社务会议。当天,中国艺术研究院派出任命的接管组贾磊磊(新任社长)、郝庆军(新任总编辑)举行了“社长、总编辑联合办公会议”,安排了工作人员分工,并确定了稿件要求、编辑流程以及编辑《炎黄春秋》第8期稿件的相关事宜。
顯然,連楫領導下的研究院,不滿於這家刊物多年的創辦方針,已正式接管了《炎黃春秋》雜志,盡管官网宣布,杂志将继续坚持“实事求是,秉笔直书,以史为鉴,与时俱进”的办刊宗旨;将以中共中央两个“历史问题的决议”为准,评述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保持《炎黄春秋》杂志原有的办刊风格、办刊类型和刊物样貌不变;畅通原有的供稿渠道、发行渠道,等等,但可以預料的是,它以後將“變臉”,成為官方的喉舌。一些參與編輯的自由派知識分子將失業。
這一悲劇的發生有點類似遼大的《蓓蕾》事件,是“神馬”魔力,使當年思想解放,朝氣蓬勃的大學生連楫變成扼制新聞自由的“刀斧手”呢,難道他全然遺忘了上個世紀的故事?他看到這篇文章,一定明白我沒有虛構和誇張一分一毫,原來,他的變化從他的個人簡歷裡可以尋找軌跡:公开简历显示,1955年10月出生的連楫,现年61岁,是山西沁源人,1974年8月参加工作,1975年10月入党,曾任中共十六大代表,研究员,辽宁大学文学学士,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EMBA)高级工商管理硕士,俄罗斯布里亚特国立大学名誉博士。连辑早年在内蒙古工作,曾先后担任呼和浩特市委常委、副市长,呼伦贝尔盟盟委副书记、盟长,呼伦贝尔盟盟委书记、盟人大工作委员会主任,呼伦贝尔市委书记。2003年,连辑升任内蒙古自治区政府副主席、党组成员,跻身省部级领导之列。2006年至2010年期间,连辑还曾兼任内蒙古大学校长。2011年9月,连辑调任甘肃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後來,他接替王文章,而出任该院院长。
由此看來,踏入中共官場的連楫,經過多年熏陶,已徹底改變了身份,也改變了思想性格,與其責怪他本人,不如批判這種幹部選拔,培養和任用體制,按理說,象他這樣科班出身有相當工作能力的人,曾任副市長,應當擠上更高層次,上級把他調到研究院,已是閒職,但因《炎黃春秋》而不閒,我了解他的心態,他一定不想管這個敏感問體,但又不得不面對,在中國動輒“以言治罪”的惡劣環境裡,他想必每天如履薄冰,因為既便有習仲勳的題詞當擋箭牌,也沒有用,《炎黃春秋》發表的每一篇文章都可能得罪某些人,而中國的官員,商人,總之一切人都是得罪不起的,既使是最壞的人,也是一邊幹壞事,一邊對敢言媒體出招,當然,久經官場的連楫,是不願搞麻煩,也不敢擔責任的。
據媒體披露,接手《炎黃春秋》的新班子,正在對杜导正主导的社委会控制下的杂志社财务账目,進行徹底審計,無疑地,如果有人不服,繼續為“炎黃”的過去呼籲,就可能找出經濟問體而抓人坐牢,逼得他們閉嘴失言;同樣的,如果連楫不按照領導意願整肅“炎黃”,他多年任職官場的“瑕疵”就可能被中紀委放大,因為中國目前的司法是不獨立的,公檢法司都是一家人,有些事說你有罪必有罪,說你無罪也可能,但你必得聽話,假如連楫真廉潔,也沒關系,把他從政多年接受宴請的款項全部加起來,足夠判刑,試想,當一個官員面臨這種局面,他既使仁慈,開明,大度,也不會放下手裡砍向《炎黃春秋》的刀斧。
2016年7月20日於多倫多。《縱覽中國》網站7月21日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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