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小明

前天辛城居委会的小明去逝了，还有两天就是八月十五 , 她没能等到月圆。

星期五在上班的路上接到辛城居委会一个朋友的电邮，说她已经生命垂危，在 ICU ，让大家赶快到医院去和她道别，她已经顽强地和脑瘤斗争了四年。因为有个全天电话会议，不能脱身。一直到了下午五点，我才和太太开车向百里外的辛城兼程疾驰。等我们赶到辛城时，已经是灯火通明，繁星满天。一进医院的大门，门卫似乎知道我们的来意，还没有问，就向我们指着如何去 ICU 。等我们到了病房，黑压压许多人低着头沉默不语，我们看见他先生王教授满眼通红，站在床边。和以前相比，他清癯了许多，四年里他陪伴着太太一同和病魔抗争，不弃不离，化疗放疗，共渡难关，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居委会的王姐说，小明太没有福气，不能和这么好的先生白头偕老。我走到王教授的面前，两人相拥，互相拍着对方的背。但等我回过头来，看见小明闭着眼睛沉睡着，满脸浮肿。奇怪的是她身旁的所有仪器都关了，没有任何信号，我预感大事不妙。果然王教授告诉我们她在一个小时前已经停止了呼吸。我们还是来晚了，太太和我的眼泪夺眶而出。不过据说她大女儿从宾大赶回来时，妈妈的心跳还在跳动。

我环顾四周，看见我们居委会所有的人都在默默地忙碌着，准备着后事，她的两个漂亮女儿从家里抱来相册，从里面挑选着妈妈的照片。我和太太无声地加入忙碌的行列，参加居委会的善后工作。尽管我们几年前已经离开了辛城，但我们始终是居委会的一员，参加善后工作理所当然，责无旁贷。一切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地进行。在小明与癌症作斗争的过程中，居委会的人全程陪同，关怀小明。大家一起聊天，一起散步，一起开 Party ，一起旅游，小明走得不遗憾。我协助老张负责协调，和牧师谈后天葬礼的事宜。许多来吊唁的人看到这一切，非常羡慕小明有这么好的一个居委会，纷纷请求加入善后工作。昨天老张和我陪同王教授和他的大女儿去 Funeral Home 洽谈相关事宜，办理手续，一切妥当。老张王姐分配我在今天的追悼会上代表居委会发言。回到百里外的家中，连夜挑灯夜战，我泪水模糊中写完悼词。

悼小明

今天是中秋节，我在这里代表我们居委会的成员向各位来宾，小明的生前好友，小明以前的同事表示衷心的感谢。谢谢大家来和我们一起，同小明共度这最后一个中秋节。

我还代表我们居委会的全体成员，向小明的先生，小明的女儿，小明的姐姐妹妹，小明的其它亲属表示深切的慰问，希望你们节哀。特别是小明的先生王昕皓教授，在小明得病的这最后四年里，为治好小明的病竭尽所能，不离不弃，共度难关。夫妻间相濡以沫，举案齐眉，让人敬佩，为我们树立了模范夫妻的榜样。

我们大家还要在这里向小明表示深切的怀念和感谢。你曾经是我们居委会的主任。我们怀念你和我们在一起的欢乐时光。我们感谢你给我们带来的善良，你的诚实，你的助人为乐，你的谦虚，你和疾病顽强斗争的精神。你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我们希望小明的两个女儿， Melissa 和 Ellen ，记住你们妈妈生前的嘱托，好好学习，完成学业，孝敬父亲。如果你们需要什么帮助，我们居委会的这些伯伯、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会向你们伸出援助的手。我们永远都是你们的亲人。你们永远都是我们居委会的孩子。

我们还要向小明的亲友们表示慰问。你们的小明就是我们的小明。我们将和你们一起祈祷小明的在天之灵。每年的中秋节，我们都会和你们一道祝福小明，缅怀小明。

我和我太太在这里还要向居委会的全体成员，以及所有帮助过小明的人们，表示深切的谢意和敬意。谢谢你们在小明最艰难的日子里对她和她们一家的照顾，给他们以信心和力量，向他们送去关怀和温暖。你们向天下昭示，人间自有亲情在。大家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自古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小明没有离开我们，就像浪漫诗人毛泽东写给她奶奶的诗里说的那样：“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在这中秋时节，她的灵魂得到了超生，她和她的亲人们在上天得到了团聚。

小明，安息吧。

辛城居委会 2010年 Labor Day


2012.0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