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谷之行(106)

王琰停下了脚步，关小东也随着她站住。她刚才并没意识到他至今还以为阿杰跟这个孩子有关。真的呢，除了芳芳，她还没跟湾区这边儿的任何朋友提起过郑东城其人其名。她定定地看着关小东，他有些疑惑地追着她的目光。他是第一个得知她怀孕的消息的朋友，也是刚刚第一个听说她的胎动的人。他对于她的关系，或许比她情愿承认的要更亲密些。她也许对他隐瞒过什么，但是他这样问起她的时候，她从来不曾对他说过谎。她不想让这次成为第一次。“不是阿杰的，”她用力把手里的石子远远地抛到海里，人也跟着飘出去了几步，又回身说，“是个你不认得的男人。”关小东原地站着没动，他彻底愣住了。王琰的生命中，竟然有个他不认得的男人！他去送她上飞机的时候，只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却没顾得上害怕她到波士顿以后会交上新朋友。后来他有足够的时间害怕了，倒没听她提起过哪个男人。他在努力地回想，上次听说她怀孕的时候，她不是说阿杰来着?或许她没说，她好象只是说，她那时还没告诉阿杰。关小东试图忘了阿杰，那些都已经不重要，问题是，他印象中的王琰不是这样随随便便就跟别人这样往来的。这个男人是谁? 王琰又为什么一个人带着孩子回来湾区?王琰不安地等着关小东的反应。她以为他也许会先找根烟抽，她这个绝不是个轻松的话题。可他就那么干愣着，没有任何动作。“你说话啊---”她有些心虚地拨弄了一下他的胳膊，好象怕他真地僵住了，然后缩回手来，扶了扶自己的帽沿儿。她要是这么爆炸性地告诉她哥哥的话，准被他劈头盖脸地骂了，她不自觉地给自己壮了壮胆，等着关小东也骂她几句。“他为什么让你一个人回来?”关小东果然开口了，可他的话不是冲她的，而是冲着那个男人。“我自己要回来的，跟他无关，”王琰的本意是想说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主意，可是却莫名地替郑东城说了句话。关小东突然抓起了王琰的胳膊，捏得她有些疼，但她没言语，只硬着头皮等着他发作。可是他没有。他泄气地松开了她，“你为什么总那么要强。。。”他长叹了一口气，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他都不知道你怀孕了吧。”王琰的眼睛好象忽然被海风吹到了，海水的潮气立刻都集在里面。关小东对她的态度竟然这么弱，弱得让她难以承受。如果他骂了她，她反而会更舒服些。可他在她面前，始终那么压抑着，他对她实在心太软。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盒烟，抖着手，抽出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