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谷之行(83)

原名<> 王琰从厕所冲水箱上拾起怀孕测试条，刚刚在她的近视眼里模模糊糊的两条红线顿时变得无比分明。她已经没有必要再次确定哪条是test line，哪条是reference line, 因为它们同样地清晰得不容质疑。她几分钟前因为未知而狂跳的心此时却异常地平静起来。她轻轻放下测试条，回屋重新倒在床上。她怀孕了。她知道，测试negative有可能错，但positive是不会错的。没想到，竟然让哥哥给言中了。她不过是前天在电话里跟他说，她最近情绪不佳，身体也不适，就是跟他说说，让他别告诉爸妈。哥哥却草木皆兵地让她别大意了，查下有没有怀孕。她和阿杰的事，她家里人现在都知道。原本阿杰回国时，她并没有讲。直到这次她又跟阿杰去Lake Tahoe，她才告诉家里，阿杰已经回北京发展了。圣诞假期过后阿杰回北京，还给她爸妈带了些补品回去。“平时你都忒有主意，可一到痴心的时候就跟个傻子似的，”哥哥知道她怀孕了，准会这么骂她。王琰不愿意听这么不顺耳的话。这次她想让哥哥看看，她毕竟不是个傻子，她真地忒有主意。阿杰是不会要这个孩子。他现在除了拼命创业，脑子里容不得任何其他的东西。王琰想如果这时候自己跟他讲，他肯定要催她去打胎。虽然她也没打算未婚先孕，可是既然孩子来了，而且是挡也挡不住地来了，她怎么能不把它留下来？！何况，它是他们爱的结晶。她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避免别人动摇她的信心。于是，王琰决定藏着这个秘密。既然她不想让阿杰知道，那她就得连她哥都瞒着。她哥要是知道了，还不跑到阿杰那儿，叫他男子汉敢做敢当，赶快成家立业！那他们的未来就真地全砸了。王琰再次翻身下床，找出照相机，跑到厕所，对着测试条拍了几张照。她想，等以后阿杰想当爸爸的时候，会珍惜这些照片的。扔了测试条，她跑到厨房去翻电话簿，就近找个OBGYN，预约了当天下午的门诊。一来让医生再给确认一下怀孕，再者她毕竟从来没怀孕过，心里有些紧张，怕自己护理不当而流产。她有心让李然帮忙推荐个医生，就说是要年度体检，可又怕李然搞不好神经敏感，别到时候没事儿找事儿的，再以为她跟陆唤舟如何如何。想想还是省了吧。折腾完了，王琰摆了些早饭，坐下来却又干呕了几回没有了食欲。她随便挖了两勺冰激凌，吃了就去上班。大冬天的，她却比以前更加酷爱上了冰激凌。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还挺怪的，王琰笑着想。波士顿有一阵子没下雪了，高速很好开，只是转到小路上才有一层薄霜。王琰今天开车格外小心，不知道多看了多少次后视镜。从此任何事情都是如此了，她对自己说，即使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她的这个小生命着想。可惜，孩子的胎教是不会有爸爸的份儿了。王琰隔着厚厚的冬衣，温柔地摸了下小腹。她第一次对这个孩子感到歉疚，心里一阵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