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来到 - 山野篇

2017-03-30 23:03

南加州的气候，属于地中海类型，夏季炎热干燥，冬季温和多雨。可是最近几年，大旱不止，好多湖泊干得见了底。而南加州的主要水源之一，位于内华达州 Las Vegas 附近的胡佛水坝，库存水量也降到了历史纪录的最低点。这就迫使很多城市颁布了各种临时法规，节约用水，我所在的圣地亚哥，也实行了严厉的限水措施，当然，我只记得其中一条，就是禁止在限水期间自己洗车。至于用水大户农业区如何节水，我就不得而知了。不知道这是不是世界变暖的大气候带来的影响，旱了几年，又限水，办公室外的草坪都已经枯黄，有点儿惨不忍睹，树木由于根扎得深，倒还能坚持下去。但是如果你开车外出，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映入眼帘的多半是干枯的荒草，只有那些仙人掌科的植物，还能保有一些骄傲的绿颜色。我已经有些怀念德克萨斯州的葱绿了。

可能上天看到了这副情景，也有些于心不忍了吧。在 2016 – 2017 冬春之交的这个雨季，整个加州普降甘霖。三天一小雨，五天一大雨，雨量之多，几乎达到了创纪录的水平。北加州的一座水库甚至还出现了险情，幸好，后来没有更坏的消息传出来。于是，吸饱了雨水的大地像母亲的乳房，滋养着万物，生机勃勃。一片片墨绿，浓绿，和嫩绿，立刻涂满了山野和平原。而五颜六色的野花，在春风的感召下，也迅速地绽放出来。左一丛，右一片，露出了笑脸，没用了多久，就在山野间如火一般蔓延开来。鹅黄，粉红，艳紫，洁白，还有蔚蓝，如同春姑娘的胭脂，挥洒得到处都是。而这其中，最惹人注目，最动人心魄的，当数加州的州花，金罂粟（California Golden Poppy）!

金罂粟, 是罂粟花的一种，她的果实据说也可以提炼出鸦片，但实际上没人这么作，我猜可能是含量太低吧。罂粟花素以色泽艳丽，体态娇柔而闻名于世。金罂粟却与常见的罂粟不同，她的花茎较短，抗风力很强。单瓣的花型，金红的色彩，在阳光照耀之下，会呈现出一种靓丽的金属光泽。华贵大方而又不会流于柔弱，生命力极强而善于独霸一方。但凡她君临之处，便能迅速铺成一片，其它种类的花朵，则只能抽空钻出来露一小脸而已。这金罂粟在加州的旷野中一旦绽放出来，便是满目金红，浩浩荡荡，不可一世。同样性格的加州人，看中了她的狂野，妖娆，炫目，和强悍的生命力，选择金罂粟作为州花，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今年南加州的罂粟花情，最早好像是从洛杉矶东边的 Chino Hills 传出来的，有人去过之后，在网上和微信群里发了消息，还附有美丽的照片。随后又从 Walker Canyon 以及 Diamond Lake 传出了更多的花情，这些消息就像一阵春风一样迅速传遍了老美和老中的社区。到我写帖的此刻，南加州最大的金罂粟原野，位于洛杉矶北部约 90 英里处的羚羊谷保护区（Antelope Valley）的花情，也开始进入高峰期。那里是罂粟花自然生长最稠密的地区，加州政府在这里设立了“羚羊谷加州罂粟花保留区”。为了保证罂粟花绝对的自然生长状态, 加州公园当局不浇水也不施肥，同时公园不让附近的牛羊进入吃草，摧残罂粟花。另外，还不允许游客在这里扑杀蛇，因为在天然食品链中，蛇可以抑制啮齿类动物(鼠类)过度成长，因而达到保护罂粟花的目的。还有，公园在这里划定了游人健行的路径，并规定游人不可以离开这些路径踏入花区，也不允许采摘或损伤罂粟花。所以，这里的罂粟花真正是受到保护，却又维持着靠天吃饭，自生自灭的状态。

三月中旬的第一个周末，我们到 Walker Canyon 去赏花。这片山谷，在圣地亚哥北方，大约一小时的车程，沿 15 号公路北上，从 81 号出口出去，就已经可以看到公路东边的山坡上盛开的金罂粟了。为了躲避人潮，我们起了个大早，刚刚 7 点多就到了那里，人却已经不少了，不过在路边停车还是有不少空位。据说， Walker Canyon 是南加州唯一对游人行动不加限制的罂粟区。在我看来，这既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游人们可以率性赏花拍照，尽享春光。坏处嘛，不可避免地，有些罂粟会被践踏损毁，同时也给后来者的观赏留下一些遗憾。不过，令我感到欣慰的是，来这里赏花的游人们绝大多数都表现出较好的素质，尽可能只走流水冲出的沟渠，或者那些已经被踩出来的小径，来尽量减少对罂粟花造成的损害。

金罂粟喜光，是我这次赏花才观察到的。我们初到时，看到几乎所有的金罂粟花朵都把身体收拢成小小的筒状，一开始我还以为那都是蓓蕾。等到八点多九点的样子，阳光渐强，这些花便齐刷刷地绽放开来，一片耀眼的金红，我才领悟到，这其实是阳光的魔术啊！由此看来，如果碰到阴雨天，花儿们一定会把红脸蛋儿藏起来，给游人们一个闭门羹。还好，今天万里无云，如果从摄影爱好者的眼光看来，是有些缺憾的，但是对于赏花的人们而言，这是再好不过的天气了。我喜欢拍照，那就既来之，则安之。拍了一些大视野的广角镜头，试图记录这金黄山野的气魄。也拍了一些特写镜头，留下不少趣味盎然的花草人物。那山那花那人那狗，无不被春风熏醉，那光那影那形那色，处处有精气魂灵。如果你看倦了一片金红，自有黛紫会带来惊喜。姑娘和儿童们的身影侧畔，又随时可以看到狗狗的可爱和顽皮。一层金盏之上，时有身材苗条的草茎随风摇曳。当你逆光看去，罂粟们都好像盗取太阳之火的普罗米修斯，星星点点，闪烁而明艳。神奇的自然！

春天，总是给人们带来严冬过后的欣喜，带来心中不可名状的悸动，带来周身奔腾不息的血流。四季如此，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每个人的生命历程中，都会体验过成长的惊奇和烦恼，青春的激情和无畏，拼搏的痛苦和无奈，追求的执着和艰辛，当然，总会有收获的欣慰和满足。黑夜之后是光明，而经历了严冬之后，才会真正体验到暖春的宝贵。

让我们一起来享受这雨后新春，这加州特有的金色的春天吧！

1．加州州花金罂粟（California Golden Popp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