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的故事—45. 财迷心窍

我的故事—45.财迷心窍

“梅”在一次美尼尔氏综合症之后， 我开始考虑，退休之后如果身体不好， 常常处于生病就医的状态， 退休金是否够用?  因为当时我还只是助理教授， 她还只是技术员，工资都不高， 担心退休后的福利也不会高。（其实， 到退休后才知道我们的福利很好， 安度晚年基本没有问题）。 因此考虑是否能在做科研工作的同时开展第二职业， 赚点外快钱， 好让我们的晚年过舒适点， 不用为钱操心。此外，还考虑到我父亲把一个很富有的家给败光了， 他到晚年穷困潦倒， 给以我深刻的印象。 我不想富有， 但我不想如我父亲那样凄凉的晚年。 金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有了这样的想法就开始找路子。 那时大约在90年代初，中国和美国刚刚开始有贸易往来，常常需要中间人搭桥， 如果交易成功， 中间人可以拿到回扣或佣金。93年我们回国内， 正好上海有一位亲戚是位化学工程师，他和纺织厂合作， 做出不同的颜色的T-裇， 正想销往美国。 他给我们带上7-8件不同颜色的T裇样品回来， 希望能够在美国找到路子推销出去。我们两个一到周末， 如果没有实验在身， 就往Walmart,和其他衣服的商店推销。 可惜， 没有一家接受。 问题是当时上海做的T-裇式样不够好，没有人要。

一个朋友他来自北京的学者， 是搞免疫学的。 他告诉我美国中学生要做实验， 需要电泳仪， 但是正规的电泳仪太贵， 希望能从中国进口便宜的电泳仪， 但是找不到国内做电泳仪的单位， 问我是否有线索。我说有啊！ 我可以试试。 他说如果成功，我负责电泳仪的成品， 他负责和美国方面打交道，佣金我们对分。

先打了个电泳仪的图样（这个我很在行， 原来做木工家具时总先要画图样的）。 我知道南京大学有一个仪器工厂， 一般的仪器设备可以自己供给。 我就通过一位在南京的朋友和南京大学工厂的师傅挂上钩， 请他先按图施工做一只电泳仪，寄到美国来。固然， 一个月后样品寄来了。 我用这个电泳仪做了一次实验， 结果良好， 电泳分离DNA片段的图像拍成照片，由那位朋友和美国的一个机构联系。

他回来很激动地告诉我， 美方收购50刀/每只， 我们只要付给中国方面15刀/每只，加上运费就算每只20刀， 每一只电泳仪可赚30刀， 我们平分每人15刀。出售100只电泳仪每人就可赚到1500刀。 不赖啊！

最后， 没有成功。 问题在于这只电泳仪是手工做成的， 美国可以收购， 但一定要用车床操作，才能保证所有的产品符合统一规格。但是当时南大工厂据说还没有这个条件， 这个计划只能告吹。

有一阵伯市又刮起一股“传销”风，这股风是从亚城刮来的。 首先， 组织我们去听传销的讲座。 由亚城一位付教授讲解什么叫传销， 传销组织，传销是怎么运行的， 传销上下线的关系，如何发展下线，从中如何赚钱。 这个公司转做高档奢侈品的， 如首饰，服装，皮包，镜框等等， 每人先付2700刀， 然后发展下线，发展下线越多， 得到的报酬越高。 其中一人拿出一叠支票的复印件， 每周得到报酬1500-2000刀不等。 他告诉我们， 他已辞去了工作， 专做传销， 现在每年大约进款10万， 比工作轻松， 比工作赚钱多。

去听讲座的人都慷慨解囊， 开出2700刀的支票，唯恐迟了赚不到钱。 我， 也和大家一样开出一张2700刀的支票。从亚城来的数位传销人员中， 有一位南医毕业生， 女的， 我们是先后同学啊。我就和她攀谈起来， 并相互留了电话号码， 以便于交流。 他们停留一天之后就会亚城去了，我就和这位女同胞通话交流。 她以上线身份教我怎么去做传销， 越听越不对劲，她教我如何做宣传才能引人入胜， 如何让下线能够乖乖地上钩。 我毕竟是做科研的， 对于不诚实的手段，我不愿意去做的，第二天我坚决要求退出。 他们给我做了好多工作， 希望我留在传销组内， 我说“不！”，最后， 终于让我退出， 退还给我投进去的钱。 但要求我必须保密，不许我告诉任何人， 怕我影响其他人的情绪。我同意遵守了他们对我提出的要求。

进入传销的首批人群， 大约十多个中国人， 2年过后大部分人血本无归， 只有一人持平， 一人小赚。几年之后，这个传销组织由于内部分崩离析，最后倒闭终结。

除此之外， 我还考虑过开餐馆。 在学院附近有一家中餐馆， 店主是一位香港人， 他想要回香港去， 想把店贱卖了。一个不大的餐馆，其中有十来张桌子。 出售价45,000刀，不包括房租， 但包括所有的一切，厨房用具，餐桌和餐具。 老板告诉我， 这里离UAB很近， 中午吃饭人不少， 每年轻轻松松包赚10万。 开价也很便宜的， 我心动了，自己做老板省得寄人篱下。 我和餐馆老板详细谈过一次， 双方都很满意， 他还特意给我介绍了一位厨师， 会做港菜。但是45,000刀要一次付清， 因为他要回香港， 以后也不再来美国了。

我回去和太太一商量， “梅”十分坚决的反对。 她对我说：“我们不是做生意的人， 你没有淌过这趟水，不知深浅。 另外， 如果有人抢钱怎么办？不要说有生命危险， 吓都吓死你！”太太的话我总是认真听取的， 她说得很有道理， 我放弃原来的想法。 这家店后来卖给了另个店主， 不出“梅”所料，果然，半年后， 抢劫过一次， 后来又抢过一次，虽然没有伤及人命，给店主心里上带来极大的恐惧。 原来，香港老板就是怕抢劫才把店卖了。我这位太太真有先见之明啊！

几次失败之后， 我总结出一条经验， 不合适和人打交道。 要赚钱自个儿赚，不要和其他人有什么纠葛。 想来想去只有一条，做股票。

91年后， 我们已经买了房， 生活比较安定，每月手头还有多余的钱，做股票！ 只有做股票不会牵扯到任何人。 要启动做股票，我没有经验， 没有这方面知识， 而且风险太高， 我是否能够忍受得了。 决定先读书， 我到书店买了几本有关做股票的书，如“How to make money in stocks”by William J. O’Neil, “Wall street money machine”by Wade B. Cook 还有“How I made $2,000,000 in the stock market”by Nicolas Darvas等等。读过几本书之后自己以为心中有数， 准备开始做股票了。 “梅”对我做股票是支持的， 不过她提醒我：“开始做小量， 即使赚了， 也不要做大。”在关键时刻， 她总会给我一点提示。

做股票的原则谁都知道，低处买进， 高处抛售！ 然而， 做起来却反其道而行之，高买低抛！一只股票， 观察了好久， 见它一路上涨，红旗飘飘，我心头痒了，再不买恐怕就要丧失机会了。 买吧！ 好， 我就买它100股。刚买完，行情一路看涨，心头好高兴，不久股票掉头下滑。 我心想， 股票总是上上下下的， 别怕， 耐住。不了， 从高处下跌30%， 我投入的钱已损失了10%， 再掉下去不得了。 吃点亏，交学费， 一咬牙， 卖了，损失15%！

几次做下来， 次次吃亏。 有一只股票买到手之后， 有朋友劝我， 你不要急着抛掉， 耐着性子等一等。我一等等了一年， 结果这只股票归零， 我损失100%。 还好我听从太太的意见， 不要做大，一年下来， 总共损失5千。“梅”还是通情达理的， 看着我忙忙碌碌，紧紧张张， 她什么都没有说， 更没有埋怨我。 有一天她说话了：“不用急， 我相信你慢慢地会做好的。” 她在鼓励我啊！ 我满心激动。

半年后， 有朋友鼓动我：“要赚钱,做Option!”这是个新领域啊！ 看书！ 这回没有买书， 到图书馆借了几本有关做Option的书籍。 一开始，我用2000刀买了一只股权， 仅仅三天， 赚到8千。啊！ 真赚了！期权太好做了。 马上投第二只， 输！ 第三只， 输！ ， 第四只， 再输！把赚到的8千全部吐出。 我立马收手。

啊！我不是做股票的料！郁闷啊！期间， 我又看到一本介绍巴菲特成功的书籍，当然书中内容很多， 中心内容是“长期，价值投资”， 此外， 我注意到基金， 基金比较稳定， 比投股票风险要小。 我开始做基金的长期投资， 从92年开始， 一直到99年， 基金一路上扬。 我心里好高兴。 到99年网络股票上市， 我买进网络基金， 当年上涨88%。 我乐疯了， 将近上涨一倍！

谁知接下来2000年，股市崩盘，我的投资基金总值跌掉55%， 基本上把我从92年到99年间赚到的钱全部吐出， 加上2001年的911事件， 股市一片萧条， 真是满目苍夷！不过那时我一读了很多有关投资的书籍，没有恐慌， 相信股市大掉之后必有大涨。 我不仅仅没有清仓， 反其道建仓。终于在三年后我的资金全部回来。

从此以后， 我取得教训不能单单考虑高得益的基金， 得益高， 风险也高。 我调整了我的组合， 买进了不少债券基金加以平衡， 缓冲。 到2008年金融危机时， S & P 指数跌50%， 我的基金组合只跌了21%， 比2000年好多了， 而且， 到2009年，我的组合回报率高达39%。不仅损失的钱全部回来， 还涨了一些。

从此之后， 我稳当着做基金。 不求一夜暴富， 只求缓缓赚钱。 从2000年以后， 每年年底我都做回报总结。从2001年开始到2017年的17年间， 我的平均回报率为8.8%， 如果从金融风暴之后的2009年算起， 到2017年的平均回报率为10.2%。

现在我已退休9个年头了， 每年除了我和“梅”的退休金之外， 还有一份投资的收入。不求富裕， 这份额外的收入对我的生活有了安全保障了。 即使“梅”在疾病后期住进护理院， 我也没有因为付她的月费而感到经济紧张， 恐慌。 再也不用担心我的晚年会像我父亲那样贫困， 凄凉， 潦倒。金钱不是万能的， 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还是那句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