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表姐
表姐年长我五岁, 是我的姨妈, 母亲的三姐的独女。
我和表姐虽然是姨表姐妹, 但是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在小时候, 曾经上过一段时间的幼儿园, 但是非常不喜欢幼儿园, 后来父母上班时就把我送到姥姥家。而表姐也是姥姥带大的, 即使读书后也有很多时间住在姥姥家。
这样就有那么几年, 我和表姐朝夕相处。表姐待我亲如姐妹。记得小时候我们嗑瓜子吃, 表姐用手一个一个剥开, 然后把瓜子仁放在桌子上, 我就一粒一粒抓着瓜子仁吃。
有一次, 我们被一只狗追着跑, 表姐在后面保护我, 自己却被狗扑倒在地。那一幕被狗追击的记忆犹如一张巨大的黑色大网, 总也逃脱不掉,以至于落下了特别怕狗的阴影和噩梦。
表姐长得娇小玲珑, 眉清目秀, 细腻粉白的瓜子脸, 洁白如玉的整齐牙齿, 单眼皮, 眼睛不大, 但是与她细致精巧的脸搭配起来, 却相得益彰, 珠连壁合, 完美和谐的美丽。
表姐与大学擦肩而过, 后来一直在市农业银行上班, 曾经当过信贷科的科长。秀气而娇小的表姐工作能力很强, 动作麻利, 风风火火。说话的声音很亮, 银铃般的清脆, 笑声也很响亮。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如月, 露出一排整齐的皓齿, 煞是好看。
表姐的个子不高, 不足一米六。 但是骨骼匀称, 有一双修长的腿。记得夏天表姐喜欢穿一身白色套裙, 纯棉的布料上绣着白色细碎的花, 蹬着高跟鞋, 飘逸而优雅。
表姐夫与表姐曾经是同事, 而且同龄。据说追求表姐相当努力, 以至于他们结婚有了儿子以后, 同单位的小伙子们说起表姐夫来仍然愤愤不平耿耿于怀, 哼, 他(表姐夫)运气太好了, 娶了xx (表姐)。
然而美丽娇小的表姐一点也不娇气, 干起家务来是一把好手, 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 布置得温馨烂漫, 做得饭菜色香味全备。几年前父亲重病住院, 我回国探亲。有一次我们家族在饭店吃饭, 有一盘是家乡特色的高粱面蒸饺。多年未吃, 我什么也不吃, 只吃它。表姐夫说这个没有你姐做的好吃。
那时我在医院陪伴父亲, 一天中午, 表姐夫提着保温桶给我送饭, 就是热腾腾的高粱面蒸饺, 小白菜馅, 嫩嫩的, 软软的, 鲜鲜的, 我吃了好多个。那是我在任何饭店都吃不到的家乡美味, 童年的记忆。后来隔三岔五的, 表姐就会为我做高粱面蒸饺。
表姐心思细腻, 特别会体谅照顾人。在母亲的所有外甥和侄女里, 父亲最喜欢表姐。岁月的长河流过, 已经把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戚浓缩成了亲人。而我和表姐, 胜似如许亲姐妹。
那年春天, 我在家里照顾了父亲一个月后返美。我离开后, 表姐与妹妹们为父亲做饭, 陪伴安慰母亲。
一个多月后的六月里的一个黄昏时分, 父亲病逝于医院。那时父亲的床前有母亲, 弟弟和表姐。我心里知道, 表姐除了与父亲的感情深厚以外, 也有代我陪伴父亲的意思, 一方面慰藉重病中的父亲不至于思念千里之外的女儿孤单寂寞, 更多的也是让我安心。使大洋彼岸的我, 不至于太过牵肠挂肚。在我返美前和回到美国后的那段日子里, 每次打电话表姐总是说你不用担心, 这里有我们, 开车小心保重身体等等。
说起表姐, 我总是常常在想, 上帝对我何其恩戴! 除了父母的疼爱, 弟弟妹妹的手足之情。上帝怜恤我没有姐姐的缺憾, 竟然在我的生命里安排了胜似姐姐的表姐。表姐一直拿我当孩子对待, 即使后来我的个子长到了一米六六, 比她高出一大截; 又即使我也结婚做了妈妈, 即使我也步入中年, 表姐依然是左一句嘱咐, 右一句叮咛。我回国后, 无论做什么还总是照顾我, 恍惚间会有一种时光倒流,回到儿时的错觉。
其实在生活里我是不叫表姐的, 一直是喊姐姐的。只是同旁人说起来总是需要解释一番, 所以文中便使用了表姐的称谓。在我的生命里, 在我的心里, 表姐就是姐姐, 爱我, 照顾我, 体谅我, 陪伴我的姐姐。
原载《世界日报》4/1/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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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杜鹃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