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菊、海棠花、我们看见了彩虹

 

松菊、海棠花、我们看见了彩虹

 

今年菊花

下午，回家，见一辆花车停在楼旁，有人卖花，价格便宜。于是，挑了一盆菊，买下，抱回家中。夜晚，蹲在灯下，赏菊。花蕾甚多，三朵盛开，五朵待放，还有数十颗握紧的小白拳头，散布绿叶之间，甚是可爱，仔细看时，竟还有几粒藏在叶下。这株菊花只有粉、白两色，色泽淡净，盛开时，则神态祥和，气度雍容，既不张扬，也无拘泥。

今秋就有这株菊花相伴了。

 

陶渊明

昔日陶公爱松、菊与酒。

当年陶渊明弃官归家，但他的家庭生活似乎并不幸福。他的妻子不理解也不支持他，可他们还生活在一起，生下许多孩子。这又为陶渊明带来额外的心理和生活上的负担，让他终身愧疚。愧疚的感觉不好，如果那样真不如相忘于江湖。但如果有了孩子，相忘有时都不能够了。当年的陶渊明也实在太穷了，他在家里像农民一样种地。但是，他并不像后世塑造的那般洒脱。古代隐逸之士多是老庄之徒，但他不是，可又不能入仕，所以一直处于内心的矛盾与斗争中，在出仕与归隐间数次反复，几度复出只是让他更加痛苦，最后终于不能忍受，才彻底放弃了年轻时的理想，回家了。

但陶渊明也因这内心的矛盾，使他的诗更耐咀嚼。

 

《闲情赋》

陶渊明的《自祭文》写的颇有些罗嗦，这是他在临终前的绝笔。临终之际他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讲，还有很多挂念，一点也不洒脱。到祭文的最后竟然苍凉凄苦，恐惧绝望。

“廓兮已灭，慨焉已遐，不封不树，日月遂过。匪贵前誉，孰重后歌？人生实难，死如之何？呜呼哀哉！”

而早先时，他曾写下过中国最奇幻的文字《桃花源记》；在《五柳先生》中，他说过一些有点可笑的高大上的话，不过其中，“好读书，不求甚解”，讲的真是极妙；在《与子俨等疏》中，他又曾经婆婆妈妈的唠叨过一些日常琐事。而再往前，陶渊明还写下过一篇当时堪称大胆的色情文学《闲情赋》，直到清朝还被批为“真是轻薄淫亵，最误子弟。”赋中他一连写下了“十愿”。当年的陶潜，我们也可以由此想象一些他的风华面貌了。

“愿在莞而为席，安弱体于三秋；悲文茵之代御，方经年而见求！
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悲行止之有节，空委弃于床前！
愿在昼而为影，常依形而西东；悲高树之多荫，慨有时而不同！
愿在夜而为烛，照玉容于两楹；悲扶桑之舒光，奄灭景而藏明！”

那就是青春韶华里的陶渊明。

 

松

饮酒诗，陶渊明写松，说：青松在东园，众草没其姿。凝霜殄异类，卓然见高枝。写菊，说：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泛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

盖松柏历寒冬而尤健；菊花得秋凉而始发。它们这样的性格对于陶渊明有一种特别的意义，而陶渊明因此对于松菊也就有了一种常人难以比拟的相知和真爱。于是，他们遂结为友。

 

友

友，在中国文化中有着特殊的意义。中国古代并没有今天的爱情观念，男女之情的极致非今日西方语境中的情人或爱人，而是友，是知己。在古代中国知己一词分量极重。

 

冬日远行

菊花自陶公之后就成为中国文人精神世界里的一种象征之物。但菊花也就成为了陶公的菊花。

我对松菊并无特别喜欢。我喜欢冬天，喜欢在冰雪中一个人久久行走。这时行走具有一种茫目感，走在苍茫天地之间，或者一座白色斑驳的城市，城市那时道路泥泞，如果在旷野，雪地则是洁净的，——直到浑身冻透。这样的远足恐怕是无需结伴。等到转身的时候，那时候就有了目标。每次回到家中，便异常温暖。

我总觉得今天的生活已经足够好了。幸福是一种智慧，而非境遇或外在之物所决定。真正的知己或许并不存在，而孤独永远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如果我们此生寻找，我们最终找到的可能只是我们的孤独。

 

二维生活

在这样的冬夜，灯下写作，幸福可以说是接近无限的。

那时，我就进入我的二维世界。所有三维世界中不可能发生的故事在那里都可以发生；所有三维世界里无法成就的奇迹在那里都可以成就。轻而易举。现实世界对于我来说，简直太渺小了，可以一笑了之，不以为意。

这时，就连放在客厅里的那盆菊花对我也不必要了。

 

去年的那株海棠花

但是，去年的那株海棠花呢？

去年夏天我买了一盆海棠。那海棠红的好艳。怎么会这么美？夜晚醒来，看着昏暗中的海棠的红，仿佛是在看着一个红艳的梦中，久久不忍的睡去，那夜晚窗外飘过的云。

可惜，这盆花后来没有被我养活。但至今仍然不解那海棠怎么能那样的美。尤其当度过了所有的那些一个个昏暗的夜晚，月光又一次明亮了起来的时候，从窗户静静的照进室内，那红就仿佛就生了情，她几乎就要从海棠花的深处的束缚中解开来款款的赤着足走了出来。

今年不愿再养海棠了。

 

所爱

可见我之所爱，非花也；亦非海棠花也；而只是那一株海棠。可她怎么会那么美？而我又怎么会爱上了她？天下好花极多；海棠红艳者亦多，可以你却偏偏爱上了一株并不存在的海棠花。

我们看见了彩虹

那时我们在路上，有人忽然喊：彩虹。我们就忙抬头去看。我们看见了天空中的彩虹。那天我们甚至为此，把车暂时停了下来。美丽的彩虹。然后，我们继续上路。彩虹在逐渐消失。它在天空中出现，但这个世界上也就是我们少数一些人看到了，我们为之惊叹。但那又怎么样？然后我们继续赶路。这样不很好吗？对于彩虹，我们还能怎么办。那天重新上路后，我想到了很多。

美丽彩虹。美丽人生。

彩虹，一株海棠花，还有曾经那样真实的你。

 

编织，碎石块，指间，海风的，一缕青丝，红色飘扬起的高跟鞋，直到副词的所有锤子，被绿叶的过度使用，那黑色琴键的波澜啊，那不锈钢咖啡杯里的圆，多么，多么，多么的，烫嘴的但是，苦涩，那样，那样，那样曲折啊的，的的，意味，深长里的哈欠，角落里，被遗忘的，硬盘空间，那爵士乐的线性回归时，就如此诗意的，轻轻，一抹，………

 

立
2019/11/01
2021/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