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光阴一厘米》第一章9 鸽子血
9.
“是呀，我看中的，罗去冬帮我讨价还价。后来，我就冒用他的名义送给你……”
“多事！幸亏川岩告诉我。”玫子低头对付着盘子里的亚参鱼，“不过的确是块好玉，我心领了。”玫子说完放下刀叉。
“玫子，我原本想……”媛媛见她神色忧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没说你，说我自己呢！”玫子扭头望向窗外，一言不发。
过了好一阵子，媛媛才鼓足勇气问，“玫子，那人，你还是忘不了，是吗？”
玫子扭头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和低矮的牌楼，半晌才说，“我有多傻。当时多少海誓山盟到最后什么都没剩。”玫子扭过头，冲着媛媛抿嘴笑着，眼神却淡漠得让媛媛大吃一惊，“当时听说他父母反对，是我主动提出分手的。他怎么都不肯。我是太爱他了，我们两情相悦，怕什么？应该鼓足勇气坚持下去……我很后悔。你说这世上什么是真的？爱情？你一松手，它就是别人的了。那什么才是可靠的？”
“别，别这样，玫子，想这些你不是在折磨自己吗？”媛媛为她心痛。
“现在想来，婚姻，只要文化背景差不多，谈的来就行了。两情相悦比不上缘分恰好。”也许是头上的空调开得太大了，她的语调冷漠得让媛媛打了个寒颤，“没有爱情的婚姻一样可以进行下去。爱情，不过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神话。”
“玫子，别这么想。是不是那块玉……是我不好，让你尴尬了？”
“傻啊？尴尬什么？”玫子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暗红色缎面的精致首饰盒，推到媛媛面前，“这个是川岩要送给你的，说要谢谢你。你别跟我客气，先打开来看看吧。”
媛媛颇为诧异，小心地打开首饰盒，里面是一只铂金嵌红宝石的项链，那颗红宝石宛如鲜血凝结而成，剔透得让人挪不开视线。红宝石里来自缅甸的鸽子血，是上等宝石之一。媛媛好不容易忍住要上前摸一下的冲动。
“这？”媛媛蹙眉。
“收下吧，川岩送的。你要是不收下，就是不领川岩的情了。盒子里面有它的品质证明。”
媛媛犹豫不决，她不过是才花了3000块人民币，哪里买得起这么贵重的红宝石？她合上盖子，岔开话题问道，“以前听你说，你从小是在你姨妈家长大的？”
“我爸妈忙，后来又有了我弟。我从小住姨妈家，他们家都是男孩没女孩。所以，川岩等于是我哥。川岩大学毕业后认识了他夫人，就开始自己做生意。生意越做越好，就有了现在的规模。后来，他投资罗去冬的公司。罗去冬的弟妹在内地颇有一些人脉，再加上他的技术。听川岩提过，罗去冬的公司在准备上市，所以两个人既是生意上地伙伴，又是多年的好兄弟。”
“那你们不是亲上加亲？”媛媛托腮戏谑地问。
“什么亲上加亲？”话虽如此，玫子的眼神却流转动人了起来，“川岩说罗去冬对于感情的事很挑剔，他跟去冬很熟，可是对于他个人的生活，几乎一无所知。川岩说他只负责牵线，至于成不成都靠天注定。他跟我说，罗这个人看上去很随和，但跟谁都保持距离。原来他们在大学里一直也只是泛泛之交，后来有次一起出去游玩，两个人迷路了，没吃没喝过了三天三夜，两个人才像难兄难弟似地好了起来。”玫子说着，把首饰盒又往前推了推，“行了，快收下吧。你给我的玉镯都价值不菲了。而且去冬说了，下次见我时，他会备一份薄礼。”
“哦？那我好像是做了件好事啊！”媛媛盯着玫子脸上浮现的那抹笑容，“那，我就收下了，替我谢谢川岩。”媛媛低头把宝石项链收入包中。
“不过，你的眼光真不赖，连川岩都很佩服你。”
“运气好罢了。对了，玫子，你对罗去冬感觉如何？”媛媛凑近了问。
“他给人的初步印象还不错。”
“好！该我这惹事红娘出马了。”媛媛一脸坏笑。
“我想通了，幸福得靠自己争取。坐在那儿等，只会数白头发，眼见四十岁了，再等就五十了。女人别说青春易逝，连谈婚论嫁地激情都没了。” 她说着举起刀叉， “对了，你家昊昊小可爱怎样了？”
“你别提我家的小可爱了，现在就爱犟嘴。明年要考PSLE了，整天就知道打游戏。你不知道我有多烦。”
“你家老纪呢？他不管？”玫子笑着问。
“他爸宠他，说这个年龄的小男孩，你叫他不整天玩，还整天学习啊？”媛媛气呼呼地说，“他这话就是从理论上奠定基础要让他打游戏……“
“哈哈——”玫子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她忙掏出纸巾捂住嘴，“你这都成哲学家了。老纪说的有道理，这11 岁的小男生，你让他天天坐在家里学习？ 你家老纪真是个好男人！有爱心又有耐心！”玫子突然说了一句，“真羡慕你，媛媛。你们都结婚十多年了，感情还这么好！”
媛媛冷不防一听，愣了半晌，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她侧头望向窗外，正有一艘老旧的游船鸣着暗哑的汽笛从河面上驶过，那笛声里，竟透着悠长的哀怨……
公司里明枪暗箭不断。为了上海公司销售出差是乘高铁还是开公司的车去，媛媛跟DERRICK 暗战了一天。后来DERRICK 又提出来要招聘销售助理。
晚上媛媛翻来覆去睡不着，眼看快晚上十一点了。突然想起玫子说过的话，她倒想替玫子探探罗去冬的心意了。这位老兄真是奇怪了，美人在前，他为何按兵不动？难道真要像当初他跟川岩那样，得迷路外加饿个三天三夜？她拿起手机，思量了片刻，发了则短讯给罗去冬。
“去冬先生，最近很忙？”她问道。
“还好！你呢？十一点了，你那儿该休息了吧？”罗去冬居然很快就回复了。
“还有一会儿呢。你现在那边是早上？”
“我在深圳考察。对了，媛媛，你在新加坡做国际贸易？”罗去冬突然问。
“是啊。”
“我想打听一下新加坡跟国内有什么自由贸易协定吗？你知道这方面的条规？”
“你问对人了。我们公司的产品卖到国内，假如想免除部分关税和附加税的话，就得符合中新自贸协定，这方面的事务是我处理的。”
“BINGO。 想了解一下详情，可以发给我相关信息吗？”
“可以呀，只是一条收费50万哦！”媛媛打了个笑脸。
“孙二娘现在开打劫公司了，而且还是跨国大企业！”罗去冬发了个惊叹的脸。
“只要能发财，干啥都行？我明天上班了发给你。给我你的邮箱地址吧。我眼睛困得睁不开了。”
“ 我立刻发给你。早上要早起？”
“六点，雷打都得起床。六点半就得出门，闪电都拦不住。”
“辛苦，晚安。”
“稍等，我突然想起件事。”媛媛强打精神飞快地写道。“你觉得玫子人怎样啊？”
“漂亮有气质！”
“那罗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到新加坡来？我记得我们还打过一个赌。”
“哟，这是来催赌债了。”
“就不必这么客气了！只是，这，眼见快过年了，你知道年底大家手头都不宽松……”媛媛写到这儿，忍不住笑出了声。
“敢情孙二娘业务范围还挺广，还放高利贷？难道过年还要利滚利？”
“去冬先生真豪爽！都是朋友，我们就不见外了哈。既然罗总一片诚意，那我们就笑纳这个利滚利了。”
“这几句话说得很职业啊！没看出来孙二娘还有点专业水平。”
“过奖了，只是电视剧看多了，最喜欢赌王之王。”
“话说回来，我可能会去新加坡。只是没确定之前你暂且替我保密吧。”
“好的。我知道这世界最不可靠的一句话，就是你帮我保密。呵呵……”媛媛想到南禅寺嘱咐罗去冬的话，心想这人没准转身就告诉李川岩了。心里思量明天一早她就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玫子，怎么样都要撮合这一对儿。
“哈哈，这还记仇啊？ 不过，有的事还是说清楚的好!”罗去冬发了个月亮给她。“晚安！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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