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茶没凉，川普和共和党破坏民主制度初见成效

川普离任快半年了。但是，他的名字似乎从来没有从每日的新闻中消失，而他与共和党合作对美国民主制度的伤害不仅是初见成效，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我们还会看见越来越多的“成果”。

上周四，6月30日，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维持亚利桑那州对投票限制的判决只是这些“成果”中最近的一个。 

判案的第二天，《纽约时报》发表标题为“最高法院放弃了（选民的）投票权”的社论文章，痛斥高院背弃原则，协助共和党一点又一点地削弱选举过程中的民主成分，破坏民主制度。

 时报文章对某个细节的比较一针见血：塞缪尔·阿利托(Samuel Alito)大法官在其他保守派加入的意见书中写道，“仅仅存在一些影响上的差异，并不一定意味着一个系统不平等开放，也不意味着它没有给每个人平等的机会去投票。”

但是，亚利桑那州的法律所针对的投票欺诈基本上是不存在的。为什么要为几乎是不存在的所谓选举舞弊而剥夺一小部分人的投票权呢？笔者一直坚持质问的是，如果你不肯放过每一张舞弊的选票，你也应该以同样的热情和坚持去维护每一张被剥夺的选票。对影响选举结果而言，两者有同样的分量。高院的这个判决是不是双标？ 亚利桑那州法律中有一条是，如果选民在不是本人被指定的选区投票，该票作废。大法官埃琳娜·卡根(Elena Kagan)在一份比裁决书还长的反对意见书中指出，在选举中，很小的数字可以产生大影响。例如，2020年，拜登在亚利桑那州以1万多一点的票数击败了川普，该州因选民在错误选区投票而被废弃的选票数，在过去的三年中，有两年都比这个数字高。 这个案子被如此判决，当然与目前最高法院大法官的组成有关。而这个“功劳”主要应该记在现在的参议院少数党领袖，当初的多数党领袖米奇·麦康奈尔（Mitch McConnell）身上。

 

 高院维持亚利桑那州投票限制的判决危害有多大？

 这个案子判决的危害程度怎么强调都不过分。简单来说主要有以下几点。 

1）允许党派行为

 亚利桑那州共和党在法庭上公开承认他们的做法就是为了让选举对共和党有利。 

当初，1965年《选举法案》（the Voting Rights Act of 1965）的核心部分就是第5条。该条要求在投票法律法规方面有歧视历史的州和地方——包括亚利桑那州——在改变或通过任何投票法之前获得联邦政府的批准。2013年高院废除了这一条款后，第2条就成了第5条的替代品，保护少数族裔选民与其他选民有同样的机会参与政治。事实上，首席大法官约翰·罗伯茨（John Roberts）在法院取消第5条时指出了这一点作为安慰。现在这个判决等于是把对少数族裔的保护又去掉了一层。 

本来，要证明某法律违反了《选举法案》的第2条的一个标准是该法律对不同群体作用的效果有不同。上周四的这个判决后，仅仅是效果不同不够了，还必须证明法律制定者的动机是基于种族歧视。这就很难拿到证据了。所以，第2条基本上就是失效了。 

2）以后不再敢轻易挑战类似法律

 鉴于目前最高法院大法官的组成，当初就有人不赞成打这个官司。果然，如此不利的判决等于是给后面计划中的官司敲了警钟：没有足够的把握，不要再去法庭上挑战共和党不合理的限制选民投票的法律，弄不好，还额外地推翻了以往的惯例，反倒是更大地削弱了仅存的一点保护。

3）共和党打压选民投票将更加明目张胆有恃无恐

 高院这一次判决非常大胆，连1982年特别为第2条添加的投票“效果不同”那个标准也被否认了。这是一个信号。接下来共和党必然会更加明目张胆、有恃无恐地制定更多更严的打压选民投票的选举法。

根据无党派布伦南司法中心（Brennan Center for Justice）的统计，今年已经有28项限制投票的法律在17个州获得通过。更多州正在跟进。后果不堪设想。 

 

经过噩梦般的一年，选举官员们纷纷辞职

 上面这个小标题是《纽约时报》一篇报道文章的标题，也是一个令人担忧的事实。 

罗克珊娜·莫里茨（Roxanna Moritz）去年11月刚刚赢了她的爱荷华州达文波特市首席选举官的第四个任期，她的得票数超过了选票上任何其他候选人。但五个月后，她辞职了。

她在接受采访时说：“我在感情上再也无法承受这种压力了。”

 对民主党人莫里茨女士来说，最初的导火索是共和党人主导的调查，调查内容是她决定给去年秋天冒着疫情危险在投票站工作的人员发放危险津贴。莫里茨说她接到上司说将对她做调查的电话时，当场就在车库里吐了。但让她做出辞职决定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爱荷华州立法机构在今年2月份颁布的一项新法律，该法律使投票变得更加困难——并对选举官员的错误（比如她给选举工作人员的9,400美元的额外补助没有事先寻求批准）处以罚款和刑事处罚。 

莫里茨说：“我可能会被指控犯有重罪。我可能会失去我的投票权。所以我决定离开。” 而做类似决定的选举官大有人在。

在俄亥俄州西南部的14个郡，每四个选举主任或副审计长中就有一个离职。在堪萨斯州，每四个选举官员中就有一个在去年11月辞职或在连任选举中败选。宾夕法尼亚州67个郡的21名主任或副主任已经或即将离开选举岗位。

选举官们在问自己：这个工作还值得吗？有必要承受“新的环境”带来的压力吗？

 2020年选举官和选举工作人员的工作特别繁重。疫情给工作带来了额外的工作量。但是最大的挑战来自共和党对选举结果的核查，因为他们不是正常的核查，而是鸡蛋里挑骨头那种对选举结果的质疑。当时的总统川普和他的律师团队造谣有大量选举舞弊，干预甚至直接对选举官个人施压，更给选举工作人员带来了特别大的麻烦，包括对人身安全的威胁等。 

根据布伦南司法中心最近发布的一份报告，调查显示，三分之一的选举官员说他们在工作中感到不安全。五分之一的人说他们对有选举官受到死亡威胁这个事情担忧。 

关于选举的虚假信息的广泛传播，超过四分之三的人说这使他们的工作更加困难，超过一半的人说这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危险。

 这是美国吗？这是一个民主国家吗？

 

今年初选投票站人手出奇的短缺，选民对体制缺乏信心

 我去投票站工作大约10年了，今年的初选是我“从业”以来经历的人员最短缺的一次，也是耳闻目睹最多奇葩事件的一次。 

每个选区最少必须有两台机器。我们是小选区，只有两台。这个工作做了10年，今年第一次遇上机器罢工的情况，而且居然两台都坏了，幸运的是，没有同时坏。事实是，远处赶来的技术人员修好了出问题的机器刚走，另外一台就不工作了。还好，没有影响投票。否则就要用纸张选票投票了。 

我今年没有收到叫我去投票站工作的通知。在投票日一周前我主动打电话询问，才知道数据库更新了，丢了不少人。选举官很高兴我主动请缨，给我安排了工作。 

以往，我们每个选区有6个工作人员，三个民主党的，三个共和党的。一般4个人就能正常工作，6个人则有很大的余地应付缺席或可以临时派往其它选区。 

今年我们选区只安排了4个人，结果临时有一个人病了不能来，又调不出替补，就变成三个人了。而其中一个是几天前才报名做这个工作的。她周五网上报名，周六接到通知在网上接受训练，周一就被告知第二天早上5:10来上班。 

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是反映了整体的人员缺乏，还是因为以前很多工作人员确实属于老弱病残之类，这次就干脆全部换人。 

因为是初选，而且不是大选或中选年，一般很少人投票。我们选区来投票的不足百人，却有好几位表示对选举结果不再有信心，可见川普带头造谣有大量选举舞弊后果非常严重。这一点尤其让人痛心。 

一个女士问我，我们是不是用的Dominion的机器，并说不相信这家的机器。我说不知道是谁家的机器，但Dominion的机器是没问题的。这位女士坚决不同意，让人很无语。 

另一个选区一位共和党的选举工作人员告诉我一件事：有个选民一进屋就绕着投票机器转，看有没有线连接到什么地方。这位工作人员告诉他，每一个投票机都是独立的，不与任何东西连线。唯一的线就是一根电源线！ 

我们工作人员都打了疫苗，可以不戴口罩，但我看见有选民进来都会主动戴上口罩，以免对方有顾虑。有一个女士脸上笑嘻嘻，其实很不友好地要我拿下口罩，说你为什么看见我进来就戴口罩，还说拿下来让我看见你的笑脸多好。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我绝不会听从你的指挥。是我的目光阻止了她的挑衅，然后她自己找台阶下，讪讪地签了名去投票了。但是，我心里不舒服了很久，不是为了这个人的态度，而是想到现在很多州推出新的法律，如果工作人员对观察员态度不好，有可能被起诉。而我们州最新版本的工作手册里面，原来特别用大写字列出的条文“不要让观察员主导这个场所。是你在负责”也被去除了。 

初选日前夜，我写了一篇有关选举的文章。对于工作手册的这个变化，我这样写道：“明天是新泽西州初选的日子，今天在这里码字，心里很不是滋味。” 

 

选举制度需要投资，人员上的，技术上的，制度上的

 根据布伦南司法中心的报告，选举官员将沉重的工作量作为离职的原因之一。哈佛大学艾什民主治理和创新中心（Ash Center for Democratic Governance and Innovation）的资深民主研究员迈尔斯·拉波波特(Miles Rapoport)说，这背后是政府未能解决他所说的资金严重不足的选举制度，而这是民主的关键。（哈佛这个中心为该报告提供了资料。） 

布伦南司法中心的报告呼吁司法部建立一个选举威胁工作组，以追踪和起诉那些恐吓选举工作人员的人，并呼吁各州拨款增加官员的安全。报告建议联邦和州政府、社交媒体公司和互联网搜索引擎制定方法，以更好地打击虚假选举声明，并更快地将其下线。 

报告还提出各州采取措施，保护选举官员免受政治压力和出于政治动机的诉讼和调查。 

但是，共和党人现在正紧锣密鼓推出的政策都是朝完全相反的方向走的。他们继续以选举舞弊为借口打压选民投票，用一切手段阻碍和削弱美国的民主机制。

 民主党捍卫民主的最后一条路就是在联邦层次立法。但因为来自西弗吉尼亚州的民主党参议员乔·曼钦（Joe Manchin）不支持民主党单方面通过《为民法案》（For the People Act），也不支持废除参议院的“冗长辩论”（filibuster），民主党拿不到足够的票数，基本上也是此路不通。

现在唯一的选择大概就是2022年打一场硬仗，争取扩大参众两院的席位了。 

初选那天投票结束后我问镇里的选举官，我们的投票机器是不是Dominion的。选举官说，如果是倒好了。我们的机器20年旧了，都不行啦！难怪我们今年发生两台机器都出问题的情况。

是该好好投资了，这是对美国民主制度的投资。

 PS：留言中太多重复有选举舞弊谣言的。下面是以前有关选举舞弊的几篇文章，就算是我对那些留言的答复吧。

曼钦那一票靠不住，只剩49票的民主党又要被共和党压制？
谈共和党制造的几个选举舞弊的迷思
美国大选有几十万死人投票？说说我在投票站工作的经历，要冒充可不容易?
花钱让“记者”采访自己？共和党的腐败已超出了政治肮脏范围

 

参考资料

https://www.nytimes.com/2021/07/01/opinion/supreme-court-voting-law.html
https://www.nytimes.com/2021/07/02/us/politics/supreme-court-arizona-voting.html
https://www.nytimes.com/2021/07/02/us/politics/2020-election-voting-officials.html
https://www.nytimes.com/2021/07/01/opinion/supreme-court-rulings-arizona-california.html

本文由作者授权原创首发于“加拿大和美国必读”公众号“细说美国”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