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跟风】小人之道——《九尾龟》# LeisureTime - 读书听歌看电影
c*d
1 楼
纯粹是被水版今天的头号话题也就是餐馆小费问题撩拨的,以至于有了一种不吐不快的
感觉。看版上吵得热火朝天,你说我势利我说你刻薄,忽然非常非常想在水版大喊一声
:诸位别吵啦!都去看看《九尾龟》,你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不过转念一想,水版的人
未必有那样好耐心把这个大长篇从头读下来,于是,不如在此地说一说吧,顺带算是应
征吃包子,呵呵。
九尾龟是一本彻头彻尾的描写市井小人的处世之道的书。背景只一个,那就是清末时期
各城市(主要是上海和天津)的风月场所;人物只三种,嫖客,妓女,戏子。若说趋炎
附势、跟红顶白、刻薄敛财,种种小人心术,当以此辈最是擅长;事实上,书中的故事
,也大半丑
陋得很。然而这书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哪怕就是这些至恶至俗的故事,在作者笔下都显
妙趣横生——这其中小半自然归功于作者本人文笔轻快俏皮,大半还在于,作者娓娓道
来的种种道理,不知不觉就渗透人心了,以至于读到后来,会对书中的小人之道生出许
多认同来。
古往今来,不少传奇小说中的风月之地都是情天恨海,惯例是美貌多情的姐儿,贫困却
有才的郎君,还有一个钻进钱眼的恶鸨儿做反派。李渔的《人宿妓穷鬼诉嫖冤》大概算
是跳出这个窠臼的经典,里面那位妄想copycat卖油郎独占花魁故事、却被妓女恶摆一
道的剃头匠的遭遇读来令人三分同情七分好笑。到了《九尾龟》,故事风格又是一变,
倌人也罢姨娘也罢老鸨也罢,通统都是一家,大家做生意,袖底是冰冷的金钱关系,一
手交钱一手交货诚实无欺;面上却蒙着那层郎情妾意的轻纱,你侬我侬足以羡煞不知情
的外人。浸淫其中的人,买家也好卖家也好,个个心底通明,都知温柔情意不过是面上
工夫,然而偏偏演戏也要演到十足演到能骗到人更能骗到自己。套用一句如今流行的话
,认真你就输了。九尾龟便是如此,谁一时糊涂,把假戏当了真情,便是大输家活冤桶
,被人玩死也不值得同情;然而如果看透了便不肯陪人玩花样,同样也会被赶出这个圈
子,借用书中那些红倌人的口吻,给了钱就想过夜,当我们野鸡呢。虽是钱肉交易,却
要懂得里子面子兼顾,如何调配方能收得最优效果。看下来,不禁要掩卷长叹——就算
是妓女嫖客,只要略有点身份的,游戏规则就不得了。学问,学问啊。
这样双重的极致,确非一般人能做到;是以故事中的人物,但凡在平康队中混得出来的
,个个都是玲珑剔透,各种手段放将出来,看得我眼花缭乱。然而到了结尾,作者笔锋
一转,开篇出场的上海滩四大金刚之一陆兰芬,何等风流婉转又手段凌厉的女子,转眼
间便成枯骨。接着各位佳人,纵然使尽解数,不如意者仍是十常八九。还算善终的,不
过一个陈文仙一个龙蟾珠而已。这两人颇为相似,论风头不算最劲,论心机不算最深,
较之他人长处,却反在那一分厚道。正是这一点厚道,打动了她们的客人,让她们最终
得了个好归宿——其实所谓好归宿,不过为他人宠妾,说来也算是惨胜;然而在她们,
就算难得的好结局。
后来想想,觉得结局相当有趣,如何在一群伶牙俐爪的小人之中,最后胜出的,反倒是
那些有君子之风的?后来想想,或许这也就是作者的着意所在吧。君子为立身之本,小
人为处事之道;一个人,有君子气度,小人手段,方能成为真正赢家。纯种君子,在这
世上要存活太为艰难,处处掣肘;纯种小人,必为君子所疏远,要存身唯有和其他小人
厮拼,也是辛苦。唯独以小人手腕,混君子人群,才能无往而不利。
嗯,最后回到小费问题上,个人以为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若餐馆能有君子姿态+小人
手腕,对顾客热情相待,殷勤相询,小费必定不少;少数几个赖小费的无赖,下次就直
接赶走恕不接待。若食客有君子姿态+小人手腕,对服务生和气要求,小费给足,餐馆
也必定殷勤;对少数几个歧视中国人的刻薄餐馆,叫经理来据理力争,然后BBB之从此
不来。大家都如此,良性循环自然可得。
感觉。看版上吵得热火朝天,你说我势利我说你刻薄,忽然非常非常想在水版大喊一声
:诸位别吵啦!都去看看《九尾龟》,你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不过转念一想,水版的人
未必有那样好耐心把这个大长篇从头读下来,于是,不如在此地说一说吧,顺带算是应
征吃包子,呵呵。
九尾龟是一本彻头彻尾的描写市井小人的处世之道的书。背景只一个,那就是清末时期
各城市(主要是上海和天津)的风月场所;人物只三种,嫖客,妓女,戏子。若说趋炎
附势、跟红顶白、刻薄敛财,种种小人心术,当以此辈最是擅长;事实上,书中的故事
,也大半丑
陋得很。然而这书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哪怕就是这些至恶至俗的故事,在作者笔下都显
妙趣横生——这其中小半自然归功于作者本人文笔轻快俏皮,大半还在于,作者娓娓道
来的种种道理,不知不觉就渗透人心了,以至于读到后来,会对书中的小人之道生出许
多认同来。
古往今来,不少传奇小说中的风月之地都是情天恨海,惯例是美貌多情的姐儿,贫困却
有才的郎君,还有一个钻进钱眼的恶鸨儿做反派。李渔的《人宿妓穷鬼诉嫖冤》大概算
是跳出这个窠臼的经典,里面那位妄想copycat卖油郎独占花魁故事、却被妓女恶摆一
道的剃头匠的遭遇读来令人三分同情七分好笑。到了《九尾龟》,故事风格又是一变,
倌人也罢姨娘也罢老鸨也罢,通统都是一家,大家做生意,袖底是冰冷的金钱关系,一
手交钱一手交货诚实无欺;面上却蒙着那层郎情妾意的轻纱,你侬我侬足以羡煞不知情
的外人。浸淫其中的人,买家也好卖家也好,个个心底通明,都知温柔情意不过是面上
工夫,然而偏偏演戏也要演到十足演到能骗到人更能骗到自己。套用一句如今流行的话
,认真你就输了。九尾龟便是如此,谁一时糊涂,把假戏当了真情,便是大输家活冤桶
,被人玩死也不值得同情;然而如果看透了便不肯陪人玩花样,同样也会被赶出这个圈
子,借用书中那些红倌人的口吻,给了钱就想过夜,当我们野鸡呢。虽是钱肉交易,却
要懂得里子面子兼顾,如何调配方能收得最优效果。看下来,不禁要掩卷长叹——就算
是妓女嫖客,只要略有点身份的,游戏规则就不得了。学问,学问啊。
这样双重的极致,确非一般人能做到;是以故事中的人物,但凡在平康队中混得出来的
,个个都是玲珑剔透,各种手段放将出来,看得我眼花缭乱。然而到了结尾,作者笔锋
一转,开篇出场的上海滩四大金刚之一陆兰芬,何等风流婉转又手段凌厉的女子,转眼
间便成枯骨。接着各位佳人,纵然使尽解数,不如意者仍是十常八九。还算善终的,不
过一个陈文仙一个龙蟾珠而已。这两人颇为相似,论风头不算最劲,论心机不算最深,
较之他人长处,却反在那一分厚道。正是这一点厚道,打动了她们的客人,让她们最终
得了个好归宿——其实所谓好归宿,不过为他人宠妾,说来也算是惨胜;然而在她们,
就算难得的好结局。
后来想想,觉得结局相当有趣,如何在一群伶牙俐爪的小人之中,最后胜出的,反倒是
那些有君子之风的?后来想想,或许这也就是作者的着意所在吧。君子为立身之本,小
人为处事之道;一个人,有君子气度,小人手段,方能成为真正赢家。纯种君子,在这
世上要存活太为艰难,处处掣肘;纯种小人,必为君子所疏远,要存身唯有和其他小人
厮拼,也是辛苦。唯独以小人手腕,混君子人群,才能无往而不利。
嗯,最后回到小费问题上,个人以为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若餐馆能有君子姿态+小人
手腕,对顾客热情相待,殷勤相询,小费必定不少;少数几个赖小费的无赖,下次就直
接赶走恕不接待。若食客有君子姿态+小人手腕,对服务生和气要求,小费给足,餐馆
也必定殷勤;对少数几个歧视中国人的刻薄餐馆,叫经理来据理力争,然后BBB之从此
不来。大家都如此,良性循环自然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