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土鳖化工本科男,工作以来面对不少分叉路口,一路走到现今,不觉已是十年,骚
年变桑田。从中遇到各种选择,在记忆完全褪去之前,记之以为留念。
大学成绩一般,大一二等奖学金,大二三等奖,大三社会工作奖,大四悲剧了,第一学
期10个学分未过,降级试读,不过最终得以顺利毕业,当时还不懂各种潜规则,上天保
佑的吧。本打算申奖深造,早早考了G,奈何GPA悲剧后又不愿自费出国,遂决定出来混
社会。
一家校内牛逼教授开的做控制系统的公司,号称要上市,寝室内好多兄弟都投了,通知
面试的有2个,我之前未投但跟着去看热闹。HR美眉不让进,好说歹说排到个最后面试
的机会。造化弄人,两天后同去的两位都被拒了,要了我。嫌待遇低,依稀记得两千五
六,未从,推荐舍友。美眉电话舍友,不想又被舍友据之...此公后来实在卖不掉,从
了个一千多的OFFER,此为后话。
第二家面的民企 做重金属化工,地址在老家,待遇尚可。群面后通知我说老板想单独
面谈。此君瘸腿 独眼 怎么看怎么象黑社会老大。第一句话学过计算机?答双学位,学
位证有国务院钢印。第二句话 晚上能熬夜么?答网吧通宵过一个月。老大大喜,曰这
公司做化工是幌子,其实是重金属贸易(貌似当初此牌照不容易拿),兼作外盘期货,
你周一晚上就可以来上班
奈何父亲反对 曰只是投机而无旁技傍身。在后面到来的商品大牛市中此老大身价翻番
翻番再翻番,后来和媳妇开玩笑,当初要跟了此老大后面弄点老鼠仓 也许早就财务自
由了。媳妇笑答,那我们就碰不上了。
第三家面的也是后来的第一份工作 乃号称当时天国最大的合资公司 投资300亿人民的
币 地处魔都,人生的轨迹在坐上前往魔都的车那一刻起 已经悄悄的改变了。后来得知
当时我的面试官是公司其中的一位厂长,做聚烯烃,提问 简历上的爱好为何写上打牌
,答曰,喜好桥牌奈何找不到搭子 此公大为感慨,表示不能赞同更多,接下来的时间
大半围绕着桥牌展开。我的专业是高分子化工但最后没去他的厂,我想也许是某个问题
的回答伤了他的心吧。问:你高分子化学学得好还是高分子物理 答:高分子化学没学
过所以不好比较....他也许觉得这个回答是我的行为艺术吧
第一年培训,被选为同批进公司管培生的头,带着帮技校的弟迪美眉一起上课。住在魔
都的郊区,二手房价1000出头,决定买房,挑最贵的新小区好像三千不到。拖鞋沙滩裤
逛了半天售楼处无人理,决定去魔都市区买房。第二年项目施工调试,每天早八点晚十
点,回家洗澡拉屎的劲都没了 倒头就睡,值夜班有时就睡工地,和大狼狗为伴。老板
画饼说,按国企的惯例等着拿几倍于工资的加班费吧 好好想想怎么花。到最后一共拿
了一个月的开工奖,但自我认为苦没白吃,至少以后再苦也不觉得了,还能偶尔拿出来
吹吹牛比。期间不少同批进来的开始撤退。有个美眉考研了,但是后来毕业又回了这家
公司,有个master gg转了做咨助,还有的走后没了音讯。年底给了个助理工程师title
,工资加了点。
因为口语不错(标准是可以和三哥沟通),伪IT背景,被老板指派经常和外方打交道。
机会和选择也渐渐浮现,一是去福建某山区业内同类型装置,外企,工资翻倍,但
infrastructure不行(网络,消费场所,美眉皆缺)。二是去北欧的某钻井平台,做15
天休息20天,包吃住,工资翻十倍,直升飞机接送,但就不知道是否有命花钱。三是被
挖到乙方作调试工程师(如霍尼维尔/爱默森等),缺点是貌似职业道德要减分。由于
平时工作负荷大,作息不规律,时间显得特别瘦,轻易的就漏完了。
第三年项目商业化运行了,连续上15个夜班的日子一去不返。老板过来前是国企正处,
其上司原来也是国企的正局一把手,这里工程师相当于科,类同于大车间主任/装置长
,一般要求是本科毕业十年。老板找我谈话 准备破格提拔云云,我却提不起兴致。每
天喝茶 报纸 上网 开会,和一群大我一轮的同事一起排队熬日子不是我想要的。而且
单了一年之后 我想把圈子移到魔都市区开始新的生活,而不是忙于应付领导们介绍的
当地姑凉。介时一个猎头的电话意外的找到了我。
原来是和我同时进公司一哥们姑且叫SY君,fail了一个F500公司的interview然后推荐
的我。谈到最后得知工厂在松江,虽然比当前的公司更靠市区但我义正言辞的告诉猎头
MM我需要一份down town的工作。MM很无奈,表示down town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化工厂
...不过MM还是对我的经历表示了兴趣,还特意约谈见面了一次。回想现今的猎头都提
高了效率,广撒网,几通电话就搞定了几个月后再次接到此MM的电话,说还是原来那家
公司有个新出来的Openning在浦东,浦东你懂么?down town哦。于是俺就去了,后来
才发现在浦东的外高桥,路上导公交花了将近俩小时。
不过好歹在浦东,加上公司名气响,誉为CEO们的摇篮,咬咬牙哥就接了Offer,
不想一干就是七年直到现在,各中滋味甜苦杂呈。记得临行前猎头MM鼓励我
,这家公司的Leadship培训和文化很牛的,好好学学,将来不久也做个厂长。我正色告
诉她,你知道么我离职前的厂长比我大20岁。后来我猜MM肯定心里默念:此老兄情商太
低,客气话都听不出来...
去新东家报道前还发生点小插曲。当年谈offer猎头mm帮着定了个range,俺去后直接报
了个上限,当时HR经理是个体形忠厚面善有德的胖蜀黍,砍了一刀后问俺从不从,俺说
从,但有点不爽。蜀黍说且慢,待和厂长商议后看能不能让你爽。两天后回复,厂长曰
根据俺的年资肯定是开不了上限的,看俺人才难得就稍微减个两百意思下。估摸着也比
原来高了百分之七八十,俺就谢恩了。多年后才得知一进厂就比一些老工程师高不少,
俺暗自想是否因为这个使俺第一个得到了晋升的机会...既然pay高了,就让丫多做点接
下来就是拿着offer去辞职了,老板笑而不语 打了半厢哑谜后说了一句 我决定了你再
升一级我来直接带你,负责扩建项目(他是厂长,之前中间还有层Sr.Egr,类似生产经理
),title就叫Commissioning Egr。(叫这title的还有一位老兄,之前是兰州化工乙
烯厂的副厂长)老板问听明白了吧 答曰有点不明白 老板挥挥手说 回去工作吧 少年,
你已经比别人少奋斗十多年了。一时间感觉头有点眩晕 不记得是怎么和老板做别 退出
他的办公室的,只记得出来的时候给猎头mm电话说准备据offer。到现在我还清晰的记
得mm在电话那头大喊,侬不能这么干!一辈子在乡下么?说好的
down town呢?签了offer是要负法律责任滴!侬会进猎头圈的黑名单滴!现在回想介就
是赤果果的欺诈加威胁,还猎头圈咧...当时就觉得人确实不能言而无信,至少这厢还
没明确答复老板留下而那边已经白纸黑字落了定。后又接到胖蜀黍电话,说了一句话
给新工作新生活一次机会,如果你愿意来PLAZZA 66找我签合同。后来同僚间开玩笑 为
了XING生活的幻想俺搬到了浦东。只记得最后我向老板撒了个谎说 谢谢他的抬爱 但是
小生有创业梦 再做大化工显然圆不了梦。记忆中老板好像说 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在
此再次向前老板致以歉意和敬意 希望他一切都好,后来又听说我走后5年才提了第一个
工程师 但那已经与我无关了
到新东家上班头一天 发现下班的班车比上班时空了不少 于是或被动或自觉地加入到加
班控的队伍中。 公司文化提倡干活要bondaryless 大家纷纷大干份外事 你push我 我
drive你 乐此不疲,下了班还要各种打球吃饭team building,明其名曰work hard,
play harder...大佬们总是给马仔洗脑说这里干一年抵外面三年,学完本事以后跳槽
double起步,tripple刚好。后来那些大佬都一个个消失鸟...
其实大佬们都很年轻,公司的老鸟不无调侃的告诉我这间公司只有年轻人才能做ldr。
第一次见当时大中国区的CEO颇有点惊艳之感。三十多岁的一个中国Lady,姑且称其R小
姐吧 Tough Smart Single,级别貌似叫Sr. Executive,财务出身,美国念的MBA,6
sigma,commercial转了一圈后到我们业务部门作GC的老大。边上的CFO是美籍华人,俩
中国女士凑一起用英文聊天...当时公司还在热推6 Sigma,伊对工厂当时的黑带(称为
Lexus君吧)颇为待见。Lexus君早我七八年出道,当时三十好几了还单着,生性不稽,
我俩颇为投缘,此君工作上对我诸多关照 并开始带我体验浦东夜生活
那时碰到了生意上的好光景 产品供不应求 R小姐每次来视察总是说不花钱多产出 大功
一件。在lexus君还有当时的顶头上司B君指点下 一不小心将一套聚合装置的生产率做
到了全球第一 等了个mgt award,小激动了把 拿奖状框起来留存 后来奖拿的多了 随
手乱放 反而找不到了。得了奖金就拉上lexus君喝酒 玩猜拳 我喊“傻比” 他喊“你
是”,他喊“牛比”我喊“我是”很快就酩酊大醉。但蜜月期很快就结束了
lexus君和当时的厂长W不合 拿了个20几K的offer(现在不算什么了 当时还是不错的)
准备走人 R姐发话不惜一切代价留人 于是先creat了一个虚职 升级别 薪水match,过
了一阵安排到那松江的工厂做厂长去了。表面上看风平浪静,但各种的来由lexus对俺
一一道来才发现中间的曲折,所谓大公司的流程规定都是个P,最关键是你的老板或者老
板的老板怎么想,愿意用多大的代价替你争取,一切皆有可能!
浦东的夜生活只持续了几个月,因为lexus越来越难约了,而俺也有准备的邂逅了现在
的媳妇,从此戒酒禁烟 蜕变为居家宅
又过了几个月 公司将这块业务打包出售了 某私募接盘 噩梦也随之而来延绵至今。当
时俺还捧着杰克教主的“赢”深入学习,意淫着哪一天也能镀完金振翅高飞 结果 被一
道霹雳打成了 鸟 人。早几年进来的精英和伪精英们纷纷选择拿赔偿走人,还有些想回
原来公司的大佬选择了蛰伏,等待18个月解禁期限的到来,中间包括离金子塔尖一步之
遥的R小姐。 洗洗牌对一手烂牌的俺来说也没多大影响,于是决定留下看戏
充斥着诸多戏码的第四年就这样呼啸而过了 年末的时候硬着头皮接了Lexus君原来的活
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黑带,参加各种生产力改进峰会 见公司内外各色人等 替大佬们准
备各色pitch。记得去面签申根签证的时候 签证官很疑惑的看着我 问是不是练跆拳道
或柔术的(因欧洲不兴6 sigma),俺心虚的回他 您就当我是一领导秘书或助理啥的 签
证官不悦,早说是一打杂的不就完了么 还神神秘秘的...
第五年里发生几件事情 前面提到的SY君管培生毕业后做了一名操作工,成天和阀门管
道打交道...国企或类国企就是介样,有雇员学历比例的要求,所谓的管培生只是当初找
人的幌子。正好Lexus君的厂里少个EHS主管,俺请他吃了顿饭送了点烟酒,说有一位才
俊推荐。接下来包装简历,恶补外语,准备面试,在Lexus君的大力举荐下搞定了EHS总
监,SY君兵不血刃的转行加薪成了俺的同事。第一次深刻认识到内推的威力。世事就是
那么奇妙,当初的将俺推荐给猎头也成就了SY君两年后的转身。
大环境开始急转直下 金融危机开始从米国向天朝蔓延 俺的工作重心转为替工厂节流开
源。一方面降低制造成本:原材料替换,降单耗,节能源,控加班,俨然一抠门管家。
另一方面,推动引进高附加值新产品 做Proposal向总部要钱,算各种投资回报。忙到
年尾一算账省了几个米的美刀,通令嘉奖之后换来的是减薪...安慰自己相比直接走人
的 放无薪假的算是不错的境遇了。至少,年中将媳妇娶回家了,将股市所剩的残兵派
部加上所有的积蓄买了辆车,媳妇笑,奥迪进去 假美丽出来。我对媳妇说 咱得珍惜手
头拮据的时光,以后想穷开心都没机会了...
和媳妇修成正果前还有段小插曲。 公司找了一国内上市的合作方成立JV打算投几十亿
布局产业链上游,地点是合作方所在地 山清水秀某江南小城。(这种地方就不该发展
化工...罪过)。厂长找谈话 说公司准备派我作为外方唯一讲中文的项目组成员,说是
R小姐(中国区CEO)找的厂长老板F君(中国区运营总监)点的将。我的心里犯嘀咕,
按说这么大项目 且此事进了各大头目的视线貌似是个好差,但相关职责待遇以及以后
的发展又都没有细讲,要命的是当时和媳妇谈了没多久 此去经年 异地恋就不知修成什
么果了。于是就据了。一个月后F君找谈话,希望珍惜发展和钱景云云,俺横下一条心
告知还是想先娶上媳妇。最后F君意味深长的说,你拒绝我也没事,保证不影响你的发
展,要你以后真觉得不爽了 一定让我知道。回想起来 当时我应该郑重的点了点头。造
化弄人,当时的我肯定想不到若干年后我还是来到了这山青水秀的所在,翻墙在这里码
字记录十年来的爱与愁
时间指向了第六年 只做了一件事 一个在魔都的小项目 但对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介
项目简单说就是用德国的技术改造中国的设备(进口自日本)来替换目前在美国的一条
生产线...俺承认听起来有点绕,看起来更不靠谱。首先当时公司实行区域P&L结算,欧
美亚各区彼此不买账,要cross pole collaboration谈何容易,其次因为没有先例 失
败风险极大 而且完美风暴还在深化 地主家都木余粮了 公司不可能批大的投资,再次
,因涉及到payback yr和年度结算,从立项筹备建设开车须在一年内完成。但若一不小
心做成功对已经陷入停工窘境的魔都工厂来说则是天大的利好。讲事实摆道理之后 R小
姐拍板项目上马。哦,对了,此时R小姐已经升为亚太区老大了。项目经理 鄙人。
万事开头难 但似乎此项目是例外。 几个米美刀的预算很快批下来了 挑了原来工厂的
Engineering经理Y兄 另加全职的几位分别负责工艺 质量 安全,其他supporting像采
购 财务 人事的几位也都是部门负责人,腾了间专门的大办公间出来,挑个吉时吃个开
工饭 算是正式启动了。末了还专门面了一个未毕业的intern mm,美其名曰是项目助理
其实就是调剂气氛兼打杂。
第一个打击来自人民政府。彼时刚出台建设魔都为金融物流中心的政策,化工项目和保
税区的定位不符,不让核准立项。求爷爷告奶奶见到了主管副主任,其一副油盐不进公
事公办的样子,其前任刚被查出有几十套房,在房叔房妹还未浮出水面的09年很是震撼
了魔都官场。某在其办公室跪求出路:当初保税区招商的时候没说以后不能上化工项目
,现在都落户七八年了你不能断了我们发展的后路啊。副主任的回答至今还历历在耳:
你们现在不叫化工厂,最多是个物理混合。物...理...混...合...俺彻底跪了,此公看
俺实在绝望,最后指点了条出路:找找市局吧
于是死马当活马医,拉着当时GC EHS总监跑关系。其有个同学在市环保局任处长,但死
活就不肯和我们见面。无计只能出了下策,在市局办公大厅守株待兔。此总监经营江湖
二十余年 却被我拉着在办事大厅一角席地而坐,执手相看泪眼,满是绝望,现今回想不
禁莞尔。他只恨被俺绑架到一条船上,被R小姐点了将。其处长同学看不下去,最后赐
一便条,上书:当年落户时,保税区越权批准,而今市局是不会淌这趟浑水的云云。坏
消息是球又踢回来了,好消息是当年的越权软档最后帮我们阴差阳错的得到了保税区下
的批文,也是迄今保税区的最后一份。
此事所学有三:1.任何时候不能放弃2.魔都的公仆是个技术活3不要怕把事情搞大。绑
架老板的需求,得到更高层的关注和介入将使事情柳暗花明,事倍功半。
搞定了立项,后面又屡次出现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情况,不一一赘述。如技术上好
多婆婆,欧/美/亚的婆婆个个都有自己想法,但每个婆婆又都不拍板;又如危机深化后
费用开始冻结,项目组的HeadCount被一砍再砍,supporting的部门也开始打洋工;再如
由于工艺安全标准提高后发现预算已经不能cover进口件的费用,开始痛苦的
localization,还有工程项目中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蝇营狗苟。感觉那年好短,一下就
过去了,感觉那年又好长,像是操了好几年的心。年中的时候lexus君来了个电话 说他
那个厂可能要搬了,让我暗示下SY君留意市场上的机会,免得到时被动。过了几个月,
隔壁的Intel魔都工厂西迁了,赔偿n+3,金融危机的肃杀中,感觉人人自危,我开始幻
想如果这时公司把我裁了能赔多少个月,在我的臆想中项目马上要调试开车了。
紧要关头 原来的厂长申请去做市场,走之前给我讲起某次大佬们聚会 酒过三巡后讨论
其成就他们位置最重要因素是什么,十个里面八个说是运气。俺记得麦肯锡也有过调查
,70%全球合伙人认为运气最重要,俺的理解是形势比人强 顺势而为切不可逆势起意。
他说不看好魔都工厂的未来,因公司在外省又投资了一个十倍规模的基地。其实俺看得
出来哥们有雄心,想干总经理,所以得去业务部门折腾折腾。他让俺扪心自问,到底5
年后想做什么。俺想起了当初猎头mm的话 说想干他现在厂长的位子。两天后他回复 和
R小姐说好了 如果项目成功把我转为生产经理。我心里明白 咱亚太区没有一个厂长不
是生产经理出身的。
第七年就在一片不确定中拉开了帷幕 新老板挺nice 履历丰富 工程经理出身又做过项
目 管过生产 知名外企呆过 在公司里也算元老 回魔都前在江苏辅佐运营总监F君建设
新生产基地。来了这么一位工程专家上司 项目调试顺利了不少,一步步走到投料试车
的最后一刻。此时一个电话击倒了我。
父亲查出直肠癌 肠镜结果显示不乐观。多年来 第一次真切感到可能失去至亲的绝望,
自从在外求学工作成家以来都未曾让父亲享过儿子的福直至他染上恶症。回到老家 面
对哭成泪人的母亲和已经住院的父亲 我突然觉得充满了莫名的责任感和力量感,感觉
这个家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如此倚靠着自己。联系安排好专家和手术的时间后。 父亲对
我说 知道你忙了整整一年在这个项目上 回魔都亲手把第一批产品做出来吧,对团队和
自己有个交待。父亲做了一辈子的技术 二十年的总工,理解亲手将装置开车成功对项
目负责人意味着什么。开车回魔都,眼泪再也忍不住 流了一路
回到工厂 德国专家看到我很惊讶 说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 当第一釜料出来的时候
他拉着我在设备前捧着产品拍了张留念,后来年年搬办公室 此张照片不知流落何处 但
还在心中。老美很意外介项目顺利投产了 质量还比他们做的稳定 成本低到不可想象。
总部CEO通令嘉奖项目团队,大家都很开心在老外前长脸了。R小姐专门给我发了封邮件
说的啥不记得 最后结尾貌似是have fun.
一周后其离职,回到了出售我们业务集团的原来的著名500强 掌管几个billion刀的生意
我回到老家看望父亲 手术比预计的成功 但还是发现了淋巴转移。他一如既往的乐观坚
毅,后来化疗 中药调理,到现在快三年了,自助者天助之,愿天佑吾父。某天接到老
板电话,生产经理的事黄了,说是R小姐的继任者毙了此事。一朝天子一朝规本是寻常
事 那谁不是说生活就是不停的letting go玛。俺什么都没说,轻轻的挂了电话。
之前做项目期间接到不少猎头推荐机会 基本都和6 sigma相关 pay得都不错,当时忙
且想在公司内转型做生产 一直没准备面试,现在空下来正好梳理梳理。SY君某天找我
兴奋的说跳到某500强做EHS副经理。真心替丫高兴,不过这副经理Title听起来怪怪的
也许是其2年不到的业内经验还不太够说服力吧。两个月后 他所在的工厂宣布关厂,迁
往江苏基地,不愿去江苏的员工N+5个月赔偿。SY君长叹 为何这个机会不晚两个月出现
...事实是拿到赔偿比他晚走的同事没有一个拿到比他好的OFFER,也许冥冥之中真有安
排 凡夫俗子们只能做到追随我心
私以为6sigma是用来解Y=F(X), 其提供了一大堆的工具和方法来帮你找到Y-目标,X-关
键因子。举个例子 媳妇生日当天加班晚归 媳妇怒曰 为什么每天都这么晚到家。比较
好的做法是不去解释临时加班,也不反驳没有天天晚归, 让媳妇把火发完,在其还兀
自委屈的时候 从后面环住她 轻轻地说 对不起 亲爱的 I LOVE U.只有找到了CTQ 才会
有正确的ACTION。让方家见笑了。
话说当俺埋头准备简历面试之际接到了当初招我的W君的电话。W君是当时魔都工厂的厂
长,我进来一年后 其就RELOCATE到江苏做Site leader去了。此番来电询问我有没兴趣
去江苏基地做一个分厂的operations manager,scope比单纯的生产经理要大些,前任
是个日本人,期满回国了。一边是big promotion,另一边却是要异地且媳妇当时已经
有了3个月的身孕...
媳妇是个单纯而时有纠结的天秤座 逛街时总会面临最后筛选剩两件单品不知从何取舍
得烦恼 此时我会随便替她选一件 然后告诉她 这件是我喜欢的,她也就每每如释重负
。现在 球到了我手里。媳妇说 只要你发展好 我和娃就跟着你。闻此言心中大暖 要知
道从认识到此刻 媳妇一直赚的都比我多 伊好歹还是留学过欧美的的研究生 理想中的
生活却是待老公有所成就后在家相夫教子,奈何老公打怪升级的路还漫漫无尽头。得妻
如此 夫复何求
那年夏开始了工作日江苏周末在魔都的双城记。多了一堆direct reports,多了一倍的
会,n倍的酒。当时LEXUS君已经离开去外面做Site GM了,他的工厂搬过来对口在我下
面。整合两个厂的团队过程中实践了各项做法 画饼 分饼 捧杀 棒杀 掺沙子 压担子。
现在回想很多方面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案 但最终结果是任命了一批新的主管 统一了运
营模式。期间坚持公平的原则很重要 所谓不患寡患不均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另外在W
总支持下做大了蛋糕,多争取到了些资源,大家也就服气了。事后W总告诫我 任何和人
相关决定要慎重, 一个人的变动对你也许只意味着几十分之一的变化 对当事者却意味
着全部。
虽然琐事缠身 我还是坚持每次陪媳妇去产检。临近年末 小家伙却爽约了。Due date过
了一周后 我们决定剖西瓜,与2010年11月11日光棍节得子一枚。希望他身上有棍 心中
有光。
有了娃 感觉我们所有的空余时间和精力瞬间都被填满了 还记得媳妇要频频起夜奶娃疲
惫不堪 我安慰她多珍惜奶娃的时刻 也许不久以后就该怀念他依偎在你怀中满足的吮吸
着的样子 包括怀念他不小心咬到你时那钻心的疼。最惋惜的就是错过了娃那些重要的
milestone.某天媳妇给我电话说 good news!娃开口叫爸爸了,坏消息是对着一个矿泉
水瓶叫的。电话那头 我流下了眼泪 既甜还咸
悲喜跌宕的第七年过去了 第八年还是继续着双城记。七月W总调回总部做黑带大师 接
任的还是在魔都的老上司。想想他们年过40也不得不为了事业和家人Long distance,
我从来就不相信世上有什么work life balance,永远是有舍才有得 就看你要什么。承
蒙两位老板照顾 年中额外加了次薪 并调任最大的分厂,貌似成了全公司最年轻的
senior manager之一,感觉自己挺lucky,有种被推着向前走的感觉。有句话挺认同,干
的好是运气好,干的不好和运气无关。
当时的最大挑战是怎么去培养和留住核心团队。越来越多化工企业在园区周边或附近的
城市建工厂 也有从魔都南京等搬迁而来的,大家急着找人调试开车都愿意付溢价labor
market变得炙热的烫手。人心浮躁萌动 时不时有人拿着50% up甚至是double还多的
offer来找我谈resign,各个层次的都有从技术员到班组长到主管到资深工程师。
但深谈后发现找你谈辞职的并不是都吃了秤砣铁了心,有的想要title,有的想要raise,
有的想要培训,有的想换function,有的只是想表明自己的market value得到领导的
attention,但也有相当部分去意坚决。看来只能先使缓兵之计再各个击破了。先送了
俩去泰国开会加培训,然后推荐一资深工程师代替自己去欧洲开全球的生产力峰会,再
请拿到double offer的哥们一家吃饭,席间大讲做大事比挣大钱来的重要 跳槽兑现只
是一次性的云云, 允诺先加30% 然后再给我多点时间 保证两年内match现有的offer。
饭后其媳妇对他说 觉得我不像开空头支票的 跟着我混有戏。我意识到大功成矣,虽然
对自己的承诺没有什么信心 但至少真心实意愿为之争取。此后到我离开前的短短一年
此君收入真的翻倍了 靠的是他负责的产品线突破性的实现国产原料替代成本下降3成,
产品供不应求,产量井喷三倍。
离职潮渐渐的趋向平息,我还是不放心 找到HR联系了几家挖人公司的人事,希望其表
恶意竞争 弦外之音是加价挖角 你会做我也能做。另又找了管委会 大诉其苦 希望政府
能够从大局出发从中协调。最后除了几个升官又加薪的人实在留不住 骨干基本上都得
以保存。这场危机已经悄悄的从危转向了机,经此一役团队很快认可了我这个新老板
士气空前高涨 都准备大干一场。其实他们不知道 要资源的过程有多么的曲折。首先你
的老板要buy in你的想法 其次要rigional HR的支持 至少不能有noise 而且向大老板
提要求的时候 一定要坚决 甚至不惜搭上自己 当然还得有所承诺 资本只看回报。另外
fight for what you believe,一次不行就两次 再不行三次。最后大老板对我说 我不
知道是什么能让你在被拒绝两次后还敢来找我,但我知道这件事对你肯定fucking
crucial,so I'll approve this time, 你最好也牢牢记住what you promised.
其实做化工这一行的压力山大。首先有毒有害 苯 甲苯之类的杀白细胞 好多同志包
括我在内长期白细胞低于下限 其次易燃易爆 一次泄漏引起火灾爆炸说不定就毁掉几十
年的基业 再次现在百姓觉悟都高了 稍闻到空气水中有异味就会引发群体事件 最后因
为是24/7运转基本上得随时on call,长期休息不好容易抑郁。
话说季度末赶订单的时候一台关键设备趴了,一时间办公室内乌云笼罩 大伙都愁眉不
展。我也没招,只能强打精神,给大伙逗闷子:假设你是一冰淇淋店老板(娘),夏季
某一天伙计跑进来说冰箱坏了,你得笑着说 that's great! 然后每个人接着往下圆...
大家面面相觑 心想老板不会是急得脑子短路了吧
第一个说 that's great!tmd 终于可以睡个整觉了,大伙热烈鼓掌 以示认同。
第二个说 that's great!趁还没融化 把成品拿出来免费促销 大伙点头 称赞其有商业
头脑。后面的有说 停下来了就把其他设备也做个检修,有的说 乘机彻底做次
housekeeping,还有的说 想想多元化发展 做做烤串啥的。一时间气氛活跃了起来。最
后有人说 老板你这存心给咱下套吧 我说 “装13的说法是大家不论什么时候都要
positive thinking, 特别在咱这个行业,实在话就是大家伙还都年轻 目前肯定不是最
差最倒霉的时候,晚上就算我再倒霉点 请你们这帮孙子喝一顿。。。”
大多数的时候真的只能是苦中作乐,生活更是不例外,借用网上的一句话 生活是怀着
最大的善意在荆棘中穿行
有兄台问私企和外企的优缺点,乘开会间隙简单说两点个人的理解
Decision making: 外企一堆的data,ppt,spreadsheet,计算payback,现金流等等,然后
冗长的approval protocal。民企也做分析但更粗线条,更多关注大的方面,做决定也
更快。从开会就可以看出区别,我去总部开会,人手一台laptop,回JV开会(目前是JV
的COO),每人一个记事本^_^个人认为有时得靠点gut feel when making big
decisions,而且等你算的太清楚,感觉有十成把握的时候,往往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了
。有时有个7,8分的把握就应该上。
Entrepreneurship:感觉外企得更多的是职业经理人,经理人的工作重点是怎么完成老
板给的任务,怎样不犯错,怎么把number做的漂亮,但作为一个企业家更应该思考怎么
更好的给客户提供价值。所以外企更多的时候short term focused,三四个季度不好就
得走人了,但对民企来讲高管跳槽的频率就低得多,所以可以多点时间练内功。
话说季度末设备罢工,电话打给supply chain头,告他这Q剩下俩周订单全供不了,让销
售通知客户推迟交货并建议从其他国家空运。哥们半天不说话,末了说你明天等着收邮
件吧。早上一来发现相关SALES都唯恐天下不乱的把事情往大了说,copy一堆大老板,
意思是单子我Pull in了,供不了货全是工厂的事。一些BU leader也坐不住了,开始算
计会缺多少number。
大伙开玩笑,SALES最能拉单子的时候是得知工厂有问题的时候,也有人不理解为什么
第一时间就把这事透露给销售,而且估计一周可以搞定的事情为什么往严重了说。其实
很简单,大老板们最痛恨的不是bad news, 而是last min surprise。而且同样损失100
万,开始报50和上来报200结局大不相同,后者老板能早做最坏的打算,懂得manage老
板的Expectation很重要.
最后此事的结局颇具戏剧性,我的一个最资深的工程师说有个Crazy idea, 想试试改动
二十年前定下来的process,本来是先通过夹套冷却十几个小时再添加溶剂,如果能把
加溶剂前移直接冷却物料,cycle time将大大缩短,风险是有可能产品会out of spec.
得到我积极支持后 哥们在厂里呆了两天两夜做lab trial和scale up run.到第四天 维
修团队从不用的一台设备上拆了个备件过来临时应急,说是撑个几天没问题。此时按照
新工艺开,可能通过缩短生产周期不损失订单,如果失败了产生废料需要rework,再切
回老工艺,最多也就是损失上报的订单量。手里的牌不知不觉中变好了,我准备下回重
注。又是两个通宵,新工艺比预期的成功,we ended it up with a good story..plus
win back sales team's respect
都说销售是人精 十句里九句假 其实是为了投客户所好而曲线救国。又有人说生产和业
务天生是对头,生产保守,业务激进,市场好时工厂单子来不及做被销售challenge,市
场不好了客户各种声音投诉生产就多起来了。要我说生产和业务是矛和盾,行情好时业
务拉单子扩share提价格,行情淡时生产降成本推新货添服务。前次的季末赶单危机顺利
渡过后 工厂和商务团队的互动热络起来。新产品中试,原材料替换,国外规格引进等
具有风险的项目在我这总是得到很高的priority,但同时又得保持安全稳定高品质的生
产,团队的工作量大了不少但大家的干劲都挺高,因为大家都认同完成本职工作只是
foundation,想得到提升得找亮点不断的锦上添花不断的超越老板的预期。
我们所处的行业大环境走弱已经有几个年头了,原因是全行业产能过剩,一些BU纷纷萎
缩,工厂开工率下降,但我们的团队创造了Q over Q的growth。每次我总用一个不太恰
当的比喻鼓励团队,大多数的小姐遇到生意不景气台费少点也做,大不了服务打点折扣
;但赚钱最多的还是那些头牌,不降价提供超额服务,有回头客(客户有粘性),不轻
易换场子。想来好的公司和业务以及团队也是如此,都是出来做,要做就做有定价权的
头牌。
第八年接近尾声的时候 接到了headquarter HR的电话,说公司有意调我回魔都的总部
担任一个BU亚太区产品经理。我们公司的PM全力很大,审批所有的价格,包括从
promotion的样品到渠道的大规模进货的折扣,决定产品的分配,在哪做往哪卖,在位
子上的都是沁淫业内二十多年的元老,有人开玩笑说在一线打拼不动了就升到PM混退休
。前任是唯一的一个国人PM,离开start up自己的biz去了。GC的头不想把位子让出去就
提名了我。钱多 离家近 事业拓展:从生产运营无风险过渡到做业务(PM不用背number)
,看上去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机会,但总觉得某个地方不对劲。
思考半天据了PM的OFFER,HR MM再次打电话来确认,言下之意代表当时GC的头的意思,
希望再考虑下。我坦言自己还需积累commercial方面的经验,怕做不好如此重要的位置
,二来刚接手更大的团队,想再多点时间帮助团队成长并把已经开始做的几个关键项目
顺利完成。感谢公司的抬爱,希望以后还有回魔都的机会。
但最关键的一点其实是当时的上司以及前任的上司都希望我留下,而单枪匹马去
commercial却没有大佬可以依靠,近来业务本就积弱 如果政局剧变,抱团的利益集团
是挡风避雨的最佳所在。这几年自己的发展过于顺利,增厚实地乃是本手,而非孤子打
入再拓版图。一帮commercial manager难说有几个会真心实意地支持我这个半路出家的
毛头小子而非冷眼旁观。我意识到也许自己已在组织的pipeline里了 潜意识里对自己
的expectation更高了 不愿辜负飞驰而过的时光。有个停滞了两年的原料国产化项目
中试送样总得不到客户正面反馈。前任因为担心投诉而搁置了项目。
争取到销售支持是做活项目的唯一法门,我承诺保证客户的关键应用的基础上降低成本
帮助其推量,但也需要其顶住客户因次要指标的下降而产生的noise。Commercial
mgr表示降成本欢迎,背黑锅没门,我告知为时已晚,前三个月他的团队卖的产品里已
经有15%的原料国产化了,盲试告捷。
此公将信将疑 表示愿意尝试下一步30%的国产化 但要降价10%希望从成本方面得到支持
。SAP里的标准成本是一年才run一次的,比标准成本低就是operation的performance,
同理销售也有个standard margin,如果能降低成本而保持住margin就能批到更低的价
格。我写信给CFO说这个项目可能对公司产生3米美刀以上的影响,请求破例提前run
cost。很快就批了,我们坐在了一条船上
降价的威力是巨大的,单子源源而来,看来这年头客户越来越price sensitive。随着
原料国产化替换率上升 性能稳定性略微下降 但由于规模效应使得成本进一步被摊薄
客户也乐意接受越来越有诚意的报价。一旦遇到小波动,我方工程师总能及时到现场帮
其改进配方,解决问题。不到半年产品线就开满了。 销售经理尝到了甜头,隔三差五
的催我们在搞点类似的“小动作”,排的单子都到下个季度了,这下我从原来的吃不饱
到彻底的吃撑了,开始忙乎要钱加产能了。
有次喝多了我向销售抱怨,说tmd和网上一段子写的一样一样的。设想我和其一起开车
去打猎,我在车上,销售负责找猎物;回头见一大毛怪追着销售跑了过来,我赶紧开门
,结果上车的是大毛怪;销售把门一关说:哥们你先把它搞定,回头我再去引个大个的
过来...
回头看第九年确实发生了很多 好的就不说了,挑战一大堆
遇到劳资纠纷 第一次接受法官约谈,处理过工伤/职业病/泄漏/着火,开了人后遭遇威
胁,新项目开工后招工荒。
另外和LD异地两年了,矛盾开始发酵...
世间安得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准备找工作吧
当时和我同年进公司的一哥们刚离开,国内前20高校的研究生毕业 以管培生身份进入
GE,据说当时进是百里挑一。2年培训期满作客户经理,又过两年升某BU的中国区商务
经理。后拿到HBS的MBA admission,遂辞职准备来美全职念书。
俺自问拿不到HBS的OFFER,但就算拿到了也没有勇气做出同样的决定。
此公打定主意转行,之前就考了ACCA,辞职后又在国内一VC做了仨月的Intern.在此祝
其一路顺利。
话说之前猎头发过大量的BB,MBB,Operation Excellence之类的持续改进相关的
openning给我,但因不想走回头路,一路据之,行情大概40万人刀上下,小公司pay的
比大公司好,最高的出过60万。另外一大类就是新项目相关的,先做项目再调试再转运
营,行情大概50万左右,但基本上前期都要求在国外培训半年到一年,而且做项目比较
辛苦。
还有就是些开高价但听上去怪怪的职位,举例杜邦准备在魔都成立一家JV做氟化工,下
面除了魔都工厂外还有家在四川的工厂,需要有人将杜邦的工艺,标准结合到本土项目
和运行操作中,建立高标准的安全质量体系如PSM,ISO等。职位Title很长记不清了 汇
报给亚太区技术总监,需要有运营管理,项目管理,精益生产的背景。开价60-90万...
猎头说杜邦里没人愿干,外面找了很久没合适的。难怪坊间传言 杜邦的待遇高但升迁
缓慢 适合XX/XXX公司的人混到一定级别进去养老:) 另一个佐证是 有个Technical
Marketing相关的不带人的经理职位,要求生产运营出身,开价60万。不过也有同学说
要看业务部门,也有进去pay的低的,有杜邦的同学进来说说么?
正在大战众猎头gg/mm之际 接到了Lexus君的电话。此君后来混迹于涂料业,辗转两家
巨头,现在一家业内北美前三的公司在魔都的工厂做Site GM.有猎头想挖其去隔壁的竞
争对手处做厂长。在我理解,化工业的外企厂长也就是plant manager一般管生产,维
修,安全,有的还加上QC,以及Process engineering;如果再加上supply chain的
planning,sourcing,logistic就该叫Site GM了,或者是有几个plant的大Site的负责人
。所以和国企意义上的厂长还是有不少区别的,不管钱,不管销售,灰色收入也相对少
点*_*
Lexus君refer了我,和hunter聊完说我有硬伤,资历嫩,学历低,伤了回自尊。过几日
,又一猎头推荐同样职位,我自嘲有硬伤,人说和雇主关系硬,搞得定,问:
aggressive么?答:有时候有点过于aggressive,又问:开过人么 答:一月前刚开了俩
。三日后,通知on site。和对方HRM聊完,发现情况有点复杂。魔都工厂是几年前从本
地一家企业收购的,原来的管理层中饱私囊,混乱不堪。后来总部派了一资深老外过来
做operations director管亚太区的几家工厂,把魔都厂厂长,生产经理,工程经理,采
购经理等都干掉了,现在从头搭班子。此君两年后肯定要回美国,新招的厂长两年后做
他现在的位子,生产经理升厂长,问我愿不愿意从生产经理做起。俺打了退堂鼓,但
HRM要求我既然来了就再和老外聊下。
老头干了30多年的Operation,美式的热情幽默,上来让我在google earth上找我现在
的工厂给他看,找了半天没找到...汗,好歹20多万平方呢。又问感觉这个厂怎么样,
想半天回复他,感觉layout有点乱,也没人车分流。他耸耸肩,表示无奈。后面就是聊
些工厂管理的KPI, people skills, project experience等等,突然他问我上周六在干
什么?我实话实说,刚熬了两个通宵项目试车成功和team喝酒然后大了。他大笑,又问
知道他上周六在哪么?我说坐在这间办公室面试candidate,他笑得感觉气都要喘不上来
了。
HRM过来催了两次,说超时了,老头说就一分钟,然后Walk me out,说期待再见,重重
握别。
两天后猎头打电话来说老头特别满意,但感觉2年后接他的位子太stretch,愿意出厂长
的pay但先做生产经理,我回我不习惯被over pay,对方HRM回说他们是Pay for the
talent not the position。后来还被要求在网上做了一个类似智商加性格取向的测试
,结果貌似是所有candidates里最符合他们要求的。
最后开出的package为60w保底加奖金,10w signing bonus,MBA sponsor,两年后升厂
长。对一个毕业九年并在苦逼制造业混的小本来说,貌似又是一个无法say no的offer
,还能回到魔都结束异地,正所谓找工的要义乃 钱多事少离家近。
和老板提出辞职后,老板沉默了,十几天内无反馈。开始办离职手续前,告知老板,想
给HRD一个电话,老板思考半厢说让他先沟通下此事。
此HRD来公司不久,之前在化工业TOP 3的公司.我和他在年初Leadership training上相
熟,分在一个组,哥们大我一轮多,亦喜读史,对people management和culture/value
上的一些看法非常投契。当时此公就和我谈过将来的职业规划,以及公司如何支持top
talent更好的成长。印象深刻的是他向我提过两个问题,一,外派近两年了,后面什么
打算?答曰,在符合公司利益的前提下,实现个人发展。二,如果公司sponser你MBA/
EMBA,怎么看?答曰,大好事,感谢公司,相信对公司和个人都有好处。说完我俩都笑
了,他拍拍我的肩膀说,如果后面有跳槽的想法,确保先和他谈一谈。
HRD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给我来电,说其实他在几个月前就propose我去一个new
position,因为事关重大还在走审批,既然现在我提出要走,他就提前把这个机会透露
给我,并要求暂时保密,说我当时的老板都不知此事。我清楚地记得这是个周六,离我
last working day还有5天。
工作地点 七百里外的JV,占地400来亩,产值近10个亿
职位 COO
直线老板 业务集团亚太区老总,虚线老板 JV CEO,
下属 工厂(含维修,安全,质检)工程 供应链 采购 品质保证 副产品销售
和手里的offer比Pros and Cons如下:职位上了两级,全新人脉平台。
但要和LD两地,待遇未知(以往经验看 内部提拔加薪幅度远不能和跳槽比,公司薪酬
体系更多考虑年资)
而且能否过面试未知,过去后能否胜任未知
和LD商量后决定试一下,同时电话猎头请求推辞到职日期。
如直线老板对你很熟,强烈要你,加上One over One老板对你有印象(非负面),加上
HR不从中作梗,流程就会走的很快。我之前几次的晋升换岗都是一两周内搞定,因为和
几任厂长的关系都不错,之前负责亚太区制造运营的副总裁来华好多次都是我接的
机,加上和HR相处融洽,流程审批就是走个形式。不过这次却完全是个different story
...
将要去的职位属于公司组织结构整合后新增的业务集团,意味大老板们也都是新的,情
况各不一样 有的是被重用,有的是被排挤,有的则是被安排过来过渡的,水不是一般
的深。
再一看reporting metrix顿时傻眼了。直线老板 biz sector亚太区的老总是之前的Pac
CFO,未打过交道;直线老板的老板也就是sector全球的SVP是改组前的global CTO,亦
未打过交道;虚线老板,JV CEO是合作方民企派的,6年前作Due Diligence的时候有一
面之缘;潜在的虚线老板,全球制造运营的SVP本来对我还有些印象,毕竟都是一个
function的,但不久前刚离职,新上来的老美很资深属于二进宫了,GE时代的全球运营
SVP,但当时我是一小工程师,离的太远了
聊以自慰的是当时的HRD高看小生一眼,他推荐我的理由是肯折腾 有悟性 擅长搞统一
战线,估计写下来就是Change maker, Passionate,smart,people focused ^_^,但他郑
重的告诉我,这次重组后HR流程会更正规,而且当时GC CEO对推荐我是投了赞成票的,
不过他老人家在这次斗争中处于失势的一方,另外我的资历对于这个位置来说确实尚浅
,希望我能充分准备 顺利通过面试。
HR的这一关就算面完了 然后第二轮是EHS,因为JV安全生产做的不到位,总是发一堆
EHS alert出来,大老板很不满意。于是安排了一轮和Pac EHS总监的面试,就是原来和
我一起在环保局坐过地板的老哥,后来从GC升到了Pac。哥们一小时内啥问题没问 反而
把他所掌握的JV相关的信息如数告知,为我后面的准备贡献不少。他最后送我出办公室
说,兄弟 我对你是了解的,所以就走个形式,那位置不好弄啊,需要有底线 但更需要
Flexibility,祝你好运吧
HR让我自己约下一轮面视,面试官之一 L总 Pac BD director,在美工作多年调回的女
强人,MBB Certified, US CPA, JV的缔造者,目前JV的董事之一;面试官之二 M-SAN
未来的直接老板,在美长大的日籍前CFO,为人Tough/严肃。
发邮件确认他们的available schedule, L总当即回复说看M-SAN的时间表,过了几天,
M-SAN回复说忙着出差,过一周再追发一封邮件,还是说忙,并提议电面也行..心中产
生不好的预感,醒悟过来估计之前HR向其约过面视的时间也是被搪塞才让我自己约的。
同时猎头已经一天一个电话催我去报到了。咬咬牙准备先去总部和L总聊聊。
L总做并购快10个年头了 和行业内和政府的人脉深厚,听说是高干子弟。
去之前先搜集了业内几大local player的信息,托人找了些行业发展趋势的报告,金融
机构发布的一些研报,还有些行业内的花边新闻,准备了模拟问题以及应答。打定主意
如果搞不定L总就拍屁股换地儿,默默替自己祈愿后 敲开了她办公室的门。
L总一抬头说 来了哈 我来找下你的profile。趁着这当儿 我环顾她的新办公室,看到
墙上挂了一幅地图,装着饶有兴趣的样子..L总发现了笑着问 怎么样 看着眼熟么?我
答 这不是江苏生产基地的鸟瞰地貌图嘛 亏L总当时动手早,现在都升值3,5倍了。L总
笑:“就是说啊,现在的地都太贵了。”我看这架势 松了口气 心想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而且找了个她愿意聊的话题。我接着说 魔都xx化工区(我第一份工作的地方)的地更
是涨的离谱。“对啊 之前我去那谈过的 谈不拢才去的江苏”一言两语 感觉距离拉近
了不少,我决定见好就收。
L总看我不接腔了就接着说 你之前做的那个全球项目包括现在在江苏的工作我是知道的
,之前还做过啥?我接着套近乎,说刚来公司就参加了您主持的JV的DD,然后列举了一
堆JV中方的几位老大的名字,意思是我对JV的情况还是挺了解的,L总说你也认识x总
xx总哈,我就说了一些花边新闻,谁是谁一派的,谁又是真管事的(这得感谢前面EHS
总监提供的一些情
况)L总频频点头 眼看要词穷,我准备转换话题,今年在公司第七个年头了,外面也不
是没有机会 但总是觉得年轻人要先做大事 再谈赚大钱(这倒也是我说的真心话)
L总深以为然,说她之前有个小弟拎包,各方面条件都很好, 结果人多给了3,40%就跑
了。然后说听我已经呆7年了 肯定是眼光长远的。
我知道前面的铺垫算是成功了 Main course要上场了
L总顿了下 用仿佛能穿透内心的眼神看着我 缓慢而清晰地说: 为什么要选你干这个位
子?
我正色道 老实讲这活是个烫手山芋,不好干。由于劣质国产设备频出问题,运行团队
资历尚浅缺乏经验,加上双方股东在理念标准和文化上的差异,安全,产量,成本都得
不到保证,而且中方控股的前提下,很多事情很难高效推进。
理想的人选应该首先run过复杂的装置和工厂,明白如何改进安全和成本一整套体系方
法,在公司内已经晋升到一定level熟悉公司的流程和人事,能和中方partner高层保持
得体有据的沟通,并对其可以施以影响力,last but not least,有意愿/激情去到700
里外去迎接一些挑战,并且根据实际情况随时调整自己的工作思路和方法。斗胆说句,
本公司的一些well established leaders 往往缺少足够的flexibility,如果再加上是
外籍人士担任此职,基本上无法融入local团队而改变大局。
本人有proven的record track,每次都hit and beyond the expectations,做过多个职
位,quick learner并被快速晋升,有facilitation的专长,熟悉JV的文化和工作方法
(第一份工作就是在一家JV),足够aggressive足够flexible,并且有一位非常
supportive的妻子说到这里,L总的眼神柔和起来,说能和我谈谈你的妻子么?
我想了下告诉L总,其实我太太各方面不比我逊色,和我同龄但在我本科毕业时已在欧
美拿到master回国了,在职场发展的也不错。如在生活品质能保证(我发展的好的话)
,她也乐意在家相夫教子。并不是每位妻子在刚怀孕的情况下都会支持老公去外地,况
且当时我的收入还并不如她!
L总听了很久没说话,只是微笑着,我想也许她记起了多年前在GE内刊上的一片专刊,
中间谈到她为了老公的事业,牺牲了几年的发展,而后回到中国其老公为了L总的事业
同样作出了妥协。
末了,L总说,那就最好不过了,带我问候你妻儿好。
我感到自己有了一位坚强的后盾和同盟。有时就那么巧,当初毕业时让我找到工作的也
许是关于桥牌的那番谈论,而此时也许勾起L总的那一小番为了支持老公而妥协的感同
身受让她最终认同了我
接着又讨论了下关于这位置最重要的几项deliverables和如何达成的road map,她在我
陈述的基础上又加了两点,希望我能成为二期扩建项目和一期运营团队之间的
interface,并能从文化和理念上影响JV的运营,虽然她知道这很难。
最后她问起和M-SAN之间的面试,我如实告知说他抽不出时间,准备电话聊聊,L总急了
说这不行,一定得见一面,要不就今天吧他正好在。
看我有点迟疑,问我和M-SAN熟么?我说从没打过交道;
又问:那你怵他么?我笑,说他看上去太严肃和一本正经
L总也笑,说你别想绕过他,他才是你的direct boss,说着就带我敲开了他的办公室,
说明来意。
M-SAN有点惊讶,看L总坚持也不好说NO,于是说 好吧,我只有半个小时,LET'S TALK
Q1,带简历了么?
心想本就临时加出来的一场面试 而且是公司内部的,上哪给他整简历去,只能建议他看
公司系统里的关于个人的profile
Q2,Profile太简单了,还是聊聊你之前都干过啥
于是就从最近往前说,无非也就是把profile上提到的做些细化,当说到做过的全球优
化项目S的时候,他打断了我
Q3,你觉得项目S是个成功的项目么?
我愣了下,怎么听怎么像是个反问句啊。我还是当作highlight来讲,按时高质量的完
成项目,并节省了制造成本云云
Q4,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么?
这下傻子都听出是个反问句了,但我不能松口,我为这个项目付出了许多,这个项目也
成了我的stepping stone。我认真的告诉他 我从心底里是这么认为的,而且此项目当
年获得了全球的大奖
M-SAN没料到我会如此强硬的回答,下面是他的第五个问题
Q5,我觉得这个项目是不成功的,不然魔都工厂还用搬江苏么?
无语,我告诉他,也许后来看成本还有改进的空间,但在当时做这个项目应该是个
RIGHT DECISION
这是我经历过感觉最糟的面试开场,不清楚M-SAN是否有意用tough question来测试我
的受压反应还是他真的认为我不是一个合格的Candidate。我告诉自己,若无法使这场
面试成功则要尽力使我的观点令他印象深刻,fight for what you believed,而不是见
了老板就失去主张,至少我会尊敬这样的interviewee。
再说我最大的卖点都被M-SAN否定了 后面的问题就更没啥有挑战的了
想到这些,感觉心里坦然了不少
回到M-SAN的面试,他又问了不少tough questions,如这么年轻你如何hold住数百人数
个部门的大团队?又如前任COO的工作是失败的,你有什么不同可以达成目标?再如如
何做到集团内以及行业内最有竞争力?第一天过去后你将做点什么事情?等等。有了前
面和L总的交流,回答起来感觉更有条理了。至少没有听到他直接的质疑。
当我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后 他难得的露出善意的微笑 和我解释确实最近太忙了 然后
说我今天可以早点回去逗儿子玩了
两天后HRD通知说M-SAN的老板也就业务全球总裁要电话面试我
同时猎头已经催我去报到了,我决定赌一把留下来,我相信如果能力真的到了 外面将
不会只有这一次机会。对方的HR急了,说这边的厂长暂时也没招到位,我如果愿意过去
半年后就升厂长,同时老外任期届满还有机会接替他。
我只能愧疚的表示 本人不是一个反复的人,也感激他们提供的机会。
大头目Dr.T,做了大半辈子的R&D,之前是集团的CTO。我很感激他在登机前和我电话聊
了大半个小时,基本上是在sell我打算如何把JV run成world class的facility,如何
去影响local team的mind set,以及如何处理和中方高层间的“关系”,每句话其实都
在暗示他:这个位置非得是一个懂国情的中国人才能干好。
Dr.T非常sharp应对极快,加上身处嘈杂的机场,有些语句我听得不是十分明晰,依稀听
得他说还有五分钟就要登机了问我有什么想问的,我想了想说 这是个有巨大挑战的job
,我能得到领导什么样的支持。
Dr.T答,你知道这个job意味着巨大的挑战 也意味着巨大的exposure,it's a big job.
之前L总已经极力推荐过你了,如果M-SAN对你没问题,我也没问题。
坦白讲你不是最合适的人选if we have other more senior candidates.
说完表示会让他的秘书和我再约个T-Con等他回到美国的办公室。
几个观察,I)Dr.T很急,不然不会安排在登机前
II)L总的话在他心里是有分量的,并且他也认同派个中国人会更合适
III)M-SAN没给正面反馈,而且他也看重M-SAN的意见
Last not the least,目前没有更合适的Director/Eexcutive级别的人选
变数:已经到让我问他问题 为何还要再设一个电面
结论,Dr.T至少不反对我take the job,并且有兴趣再聊聊
周末,我列了十个Dr.T可能感兴趣的话题并附上我的应对,到最后我意识到自己最大的
软肋是年资,这是我所控制不了的。而且某种程度上这也可能变成我的优势。现在要做
的就是入睡前反复告诉自己 我会得到那个job
周一拨通电话 Dr.T说抱歉上次没有给我足够的时间提问,所以设了这个session。我舒
了口气,说只有一个问题,他能给我什么建议。
Dr.T说如果他是我,遇到问题时会把L总当作天然的ally。然后又说他会很重视我和M-
SAN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希望我们间不会有重大不一致。
我对Dr.T的坦诚相告略感惊讶,但感觉这是个Nice并Supportive的老板
回到家感觉有点发烧 然后确证肺炎了
两个星期后 在医院接到了HRD的电话和我确认OFFER,PACKAGE有点低于预期,特别相对
于如此重要的位置来讲,但我还是回复说 相信公司有相应的POLICY并相信HRD肯定帮我
做了最大的争取,我表示接受。
HRD如释重负,看得出之前他对我能争取到这个位置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也替我感到高兴
反而是我心里异常的平静 不知是意料到前路艰险 又抑或是对妻儿的不舍?
但我知道自己的人生轨迹又将发生改变
我相信 与其说不同人生取决于能力的高低 不如说是那些重要的岔路口有没做出正确的
抉择
LIFE IS ALL ABOUT MAKING CHOICES,YOU NEVER KNOW UNTIL THE END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