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依扎,差点被它毁了
凭借电视剧《山海情》获得飞天奖优秀女演员的热依扎,最近讨论度逐渐上升。热依扎的演员经历不算顺风顺水,但她最为让人称道的是其一步步提升、稳扎稳打的演技,还有那股从身体迸发出的生命力。她经历过抑郁症,曾经看过黑暗的样子,但最后终于走出。
抑郁症犹如阴霾,当它来临时,就像漫天的迷雾笼罩,人容易困在情绪低迷的牢笼里无法自拔;也有人形容那像一只暗夜里的黑狗,朝着自己无尽咆哮。即使是公众人物,也难逃这股阴霾,乔任梁、崔雪莉等明星都因抑郁症影响离世,留给我们无尽的惋惜。
2019年,韩国明星崔雪莉因抑郁症在家中离世
但是,抑郁症又是一种难以明言的患病体验,热依扎在微博里曾经写道,“因为我死过很多回,才知道生的意义”。演员金晨也曾在节目里袒露那种黑暗里的感受,“觉得被一个很大、很重的东西压着……经常觉得活着没有意义”,她还说,“算是走出来了,但是以前那个心理状态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影视作品里,众多导演、编剧也在竭力尝试,进入、并呈现以抑郁症为主题的阴霾里,揭开迷雾,正视它,面对它。
“心灵感冒”的症状
今年8月,电影《山海经之再见怪兽》上映时,导演曾透露,拍摄的初衷是想给抑郁症患者以支持。
影片中那个勇敢的小麒麟,尤其能让人产生共鸣。羿从小都和其他麒麟不一样,他额头的角特别小。其他小麒麟们经常围成一圈,嘲笑他的角,大声宣告不跟他玩,甚至肆意打骂他。
羿因角太小而被其他小麒麟嘲笑
他总是蹲坐着哭泣,任由他人欺凌却无力反抗,因为能够保护他的父亲早早离开人世,留给他的只有那远去的“背影”。那“背影”是他无法接受父亲已离世的悲哀事实,也是他一直追逐却永远无法抵达的温暖。
饶是如此,他从未放弃努力与希望,他用布条围成一圈,包住长不大的角,隐藏起他的缺陷与自卑。
他将全部心力用于治疗额头的角,似乎只有治好角,他才能像其他麒麟一样,启动之后的人生。
他去医馆,未能被医治。他又找到被医馆开除但颇有医术的白泽,对方却潜心研究对付黑灵而无心医治他,只告诉他大岛上的角环或许有用。
羿决定去大岛寻找治疗小角的药方
大岛,是一座被冲天黑灵毁掉的废弃岛屿,因为惧怕黑灵怪,小岛的大人们都闻大岛而色变。
还只是个孩子的羿,带上了对付迷走怪的甜食,克服了对黑灵怪的恐惧,有勇有谋的踏上大岛,追寻治愈之方。
积极乐观的他,看到那些被抽取黑灵而变得灰白、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患者们时,会带着大家一起跳扭腰舞;看到苦山神在热闹的众人身后神伤时,会吐露心中的秘密和孤独经历以给他抚慰。
但是,他找到角环,却没能治好他的角;他遇到馆长的关门弟子,却被告知小角病无药可医。他终于陷入绝望,黑灵滋生。
羿被告知无药可医
那如丝如缕的黑色,从胸口一缕缕的黑烟逐渐长大、蔓延,渐渐整个身体都被包裹。羿被卷入黑灵狂乱的旋涡,他闭上双眼,不再能感知周遭的世界,对白泽的呼唤、拥抱,都没有任何回应。
从羿的发病过程中可以看到,抑郁症患者的心理体验有失望、绝望,以致对所有事物失去兴趣。
《正午之魔:抑郁是你我共有的秘密》一书中,也讲述了抑郁症患者的心境:在抑郁中,每份事业、每种情感乃至生命本身皆无意义。在这种无爱的状态下,唯一还能感受到的只是一切都无关紧要。
羿被黑烟吞噬
这种心境,不会因男女老少或贫富差距而有所差别,影片中我们也能看到,被黑灵缠身的患者还有儿童——不堪忍受母亲“鸡娃”高压的学生;有多面的成人——因思虑繁多而抑郁的苦山神;有富有阶层的人群——因脸上多出一道皱纹而忧心的大明星。
在抑郁状态,他们会执着于自己认定的“缺点”。安德鲁·所罗门认为,抑郁来临时,会贬低一个人的自我,最终将我们给予或接受情感的能力侵蚀殆尽。这种时刻,我们会失去灵魂中所有的色彩,只剩了一具小小外壳。
现代性与抑郁症
影片《我的丈夫得了抑郁症》中,从抑郁症患者的角度更细腻地刻画了生活细节。丈夫如往常一样做好便当,离开家前往公司。妻子拿起他落下的手机追出去,却发现丈夫对着垃圾桶失神,他喃喃自语“这些都是没用的东西啊”。
在公司,被投诉的他带着卑微的微笑,低头聆听领导训诫。他回到工位,又接到投诉人电话,对方不满意产品,却要他顶罪。他一边礼貌的回答,一边看着投诉信上自己被写错的姓氏。终于,在投诉人仍然絮叨着不满时,他告诉对方写错了他的姓名,对方错愕于他纠结这种细枝末节,他却执意纠正。
《丈夫得了抑郁症》中,丈夫逐渐产生了自厌情绪
正确的姓名于他而言,是存在的证明与价值,在原本便无意义的工作中,连姓名都被写错,他便更无法证实自己的价值与意义。
这种感受也是许多人抑郁症的缘起:觉得自己不再“有用”,觉得找不到自己的价值与意义。
这种“无用感”颇具现代性,现代社会,世界成为一个大“工厂”,我们成为社会整体运行中的一环。我们的日常劳动成果不再像过去那样具体可见,因而失去成就感、意义感。
丈夫变得不知所措
现代社会的竞争性也是重要导火索,《抑郁症在中国产生的社会学分析》一书中,作者萧易忻认为现代社会日益加剧且无孔不入的竞争机制,使得人们产生学业与职业枯竭,是抑郁流行的重要原因。在竞争力话语包围下,不同的年龄层都面对着共同的问题。每个人都在追求标签,在求学的各个阶段用重点学校来标示自己的价值,得到后就继续追求下一张标签,永远没有完结。
现代性的另一面是我们失去传统庞大关系网的支持。个人主义化的加剧使得个人孤独感渐重,而孤独与社会隔离,是影响心理健康的因素。
《我的丈夫得了抑郁症》中,丈夫最终的治愈离不开妻子无条件支持与陪伴。妻子强制要求丈夫辞职,并威胁他“不辞职就离婚”;妻子和丈夫一起搭了一次早高峰电车,对丈夫说,原来你每天早晨这么辛苦,好在明天就不用再挤电车了;丈夫的哥哥让他“振作起来,加油”之后,妻子却认为如果累了,不努力也可以。
妻子说,如果觉得痛苦就不用努力了
《山海经之再见怪兽》中,所谓的“心中有光”的治愈方法,最根本的也是温暖与支持,而这些,离不开关系与爱。
心理学研究也发现,接受越多的情感性社会支持的人,其体验到的抑郁程度越小。抑郁最相关的变项是孤独,越感到孤寂的男性在老年抑郁量表(Geriatric Depression Scale)中的得分越高。
如今,我们现实的关系弱化,人们在网络获得虚拟的关系,但这种关系永远无法替代面对面可触碰的暖意。
治疗,谈何容易
《山海经之再见怪兽》中绝大部分着墨于治疗黑灵之难。
黑灵被普遍认为是无药可医的病症,医馆也只能将黑灵抽取出来,封存于地下。那些被抽取黑灵的怪兽会变灰白,不再有颜色,像行尸走肉一般戴着面具、没有情绪。
一天,由于封存过多,黑灵从地下喷涌而出,白泽用五行咒祛除,却将黑灵刺激的越发强大。馆长大声喊“黑灵不可刺激,只能压制”,却已来不及。馆长只能全力引来天降弱水,将所有黑灵压制海底。
《山海经之再见怪兽》中的黑灵
弱水万物皆沉,他们平安度过了7年。可是,随着一瓶瓶取出的黑灵丢入海底,黑灵却壮大到连弱水也压制不住,终于冲出海面。
影片中的抽取黑灵及五行咒,可能是指早期的前脑叶白质切除术。上个世纪,人们对精神类疾病没有太多对策,安东尼奥·埃加斯·莫尼斯发现切除前脑叶白质可以使病人变得温顺,且因此获得诺贝尔医学或生理学奖。美国总统约翰·肯尼迪的亲姐姐便曾经被实施这一手术。
许多人其实在《飞越疯人院》中已对该手术有所了解,麦克墨菲想要逃离疯人院,最后却被实施这一手术,成为一幅没有情绪和思想的躯壳。《马男波杰克》中的母亲也被实施了这一手术,变成行尸走肉的母亲成为波杰克的童年阴影之一。
因为术后恶果,上世纪七十年代左右,该手术彻底销声匿迹。
《飞越疯人院》中的麦克墨菲被实施手术
和上世纪的“切除”理念不同,如今对抑郁症的治疗更强调共情与支持,一般是配合药物与心理咨询等多种治疗方式。正如黑灵,抑郁症无法祛除或压制,只能温暖与支持。
理念已然转变,抑郁症的治愈却仍非易事。《山海经之再见怪兽》将治愈的过程一笔带过为“心中有光”。白泽点亮大家心中的光之后,便全部被治愈。现实生活中,让患者心中有光的路途道阻且长,并非一朝一夕可达到。
《我的丈夫得了抑郁症》中对抑郁症治疗的艰难与反复有更细腻的刻画。在初诊时,病友提醒丈夫,虽然开了药,药效却不会立刻显现,需要一段时间他才能感受到药物发生作用。
在治疗一段时间后,他的病情终于有了起色。他打开阳台窗户,仰头看着院子的树,微笑着对妻子说:原来现在是冬天呀!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特别好,似乎是药起作用了。
《丈夫得了抑郁症》中,丈夫露出了笑容
那一刻,他终于能够重新感知世界。复诊时,他兴奋地告诉医生自己症状的好转,医生却提醒他不能掉以轻心:抑郁症就像钟摆,时好时坏。
果然,一段时间以后,他又重新陷入抑郁状态。他把自己蒙进被子中,蜷缩成一团,低声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之前不好起来呢。
现实世界的抑郁症便是这样,就像重感冒,即使这次治愈,也难以保证以后不再患病。
就像影片中,丈夫告诉听他演讲的观众,他并未痊愈,但妻子的支持会让他有信心继续。
抑郁症有许多无法控制的成因,比如遗传因素和环境影响,但一份浓厚而绵延的爱,却能成为抑郁症发展道路上的最大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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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配图来源于网络)
编辑 | 莫奈
排版 | 菲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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