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在“二喜”嗑起了成长故事?文化2022-11-07 06:11搞笑,班主任嘴里的不靠谱不正经,相亲对象眼中的有趣灵魂;给观看者播撒乐子,把从业者摁进痛苦;年初一电影院的宠儿,奥斯维辛之后的禁忌。这里是 BIE 的“笑🐭惹”专题系列。在喜剧内容制霸本季度的大屏小屏之际,我们想要一起聊聊“你在笑啥”。包含但不限于:一些德艺双馨的老笑料,一些冉冉升起的新笑点,把搞笑作为职业会是什么样的体验?喜剧创作者一定有趣吗?我们如何一步步为梗正名?第四期,来到了近期的“产粮富矿”——《一年一度喜剧大赛》第二季。围观完刘 ber 和龙傲天,学完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这滴真情实感的眼泪,我们决定送给笑花后援团。在台上演到一半时,张祐维与闫佩伦都感受到一丝不可描摹的安静。场子没热,就像两人手里那块关键道具奖牌一样,体温传递后倒也不凉,只是在慢慢变软。这种温温的感觉延续到结尾、谢幕、返回主舞台,会长席里的每一位都认真在鼓掌,观众席的表情则更庄重一些,再往旁边一瞅,上一季的队友宋木子已经两眼通红。闫佩伦心想,坏了,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别送我》在《一年一度喜剧大赛》第二季(以下简称“二喜”)的初舞台上,张祐维、闫佩伦的喜剧组合“又一轮”带来作品《别送我》。淘汰的结果一出,第二现场几位参赛选手的眼泪夺眶似的涌出来。场边观摩的宋木子接过话筒说,同为过来者,特别羡慕他们的勇气,“不管怎么样,他们是勇敢的。”和因为《父亲的葬礼》与《进化论》两次登顶热搜的土豆吕严一样,“又一轮”也是一年一度喜剧大赛第一季(以下简称“一喜”)的参与者。作为二喜参赛组合中唯二的喜剧“老队”,舞台上的他们表现平静,他们说,比赛就是这样,接受结果。初舞台的录制结束后,会长们一同前往第二现场问候所有选手,并当场复活了两个小队。没有他们。但会长兼主持人马东在总结发言时抛出一个热乎乎的决定——为被淘汰的所有喜剧人成立一个“笑花后援团”:“只要你在这儿,你可以为其他的小队出谋划策,可以帮他们助演,可以帮他们继续前行,可以完成你自己的创作,和也许存在的舞台梦想。” 名为晋级的剧情线完结了,一条属于他们的成长线却因此被激活。米未食堂继续向他们开放,他们的喜剧大赛也自此向我们开放。 角色和角儿《别送我》延续“又一轮”一贯有点偏和怪的喜剧风格,讲一对即将分别的好兄弟和一块反复转手的奖牌,张祐维演直人,闫佩伦演怪人,角色分配与一喜时不同。此处有必要简单对喜剧大赛多次提到的 sketch 做个介绍:sketch 也叫素描喜剧,节目时长 6-8 分钟,开场 30-45 秒需要交待前提,一般围绕 1 个原点(game)反复升番,在固定场景内完成喜剧表演。依照一喜的创作指导阿球在播客中的分享,上一季中,工整又标准的 sketch 作品是《一心不二用》和《戏精导航》。 《一心不二用》 《一心不二用》是“又一轮”最为人所熟知的作品,张祐维在其中演一个出声就不能做动作、无法同时做两件事的怪人,闫佩伦是他的拳击教练;那之后的《磁场不合》里,张祐维演一个违反了“和和气气”家规的人形磁铁,闫佩伦则是家族教父。《磁场不合》 在贡献了那句“把我们西西里里家族搞得淅淅沥沥的”谐音梗后,闫佩伦遭到淘汰,“又一轮”止步于他们的第二轮,情景与这一次如出一辙。张祐维则继续以 PIU QIU PIA QIA 小队成员的身份留在组内,参演一些其他主创的作品。闫佩伦离开得过早,周围朋友以“出道即巅峰”打趣他,他觉得自己像是“从未出道过”。 同样在二喜的初舞台面临“首轮即下车”的还有“小心打雷”,由两位年轻演员雷淞然和隋鑫组成。他们的作品《解救雷先生》发生在天台,讲一个想要轻生的失意小演员碰上一个正巧需要人质的劫匪。人们面对生死话题总是更难笑出来,剧本在筹备和展演时便收到“不太敢笑”的观众反馈,到了正式录制,加上演员紧张,台词节奏变快,演出效果并不理想。雷淞然回忆现场情景,只记得“马老师说这么多个月我们付出了挺多努力,挺遗憾的”。节目正片最终把《解救雷先生》做了折叠处理,完整版在作品纯享合集里可以观看。 《解救雷先生》 讲述原本该在这里结束,他们像烟花一样在观众的记忆里留下个光影,有些再带出点响儿。这份不顺也是行业性的。“影视寒冬”喊了 3 年,为父母们召返了无数个回老家的瓦楞纸箱,也为原已大幅减少的开往横店的班车腾挪出空座——地域流动的伴生品是弹窗。无戏可演的职业演员,与散落在各小众喜剧门类中的非职业演员一起,在喜剧大赛的舞台上“找工作”,每个人或多或少有一种“亮活儿”的紧迫感。这种感知在一喜的舞台上尤为明显,每一个 8 分钟都被演员们的技能绝活蘸得饱满。台上的人都被恐惧和焦虑贴身追赶过,“大宇治水”的孙天宇,银行卡里最低余额是 6 块 1 毛,每天需要计算鲜虾鱼板面该吃一包还是一包半;“皓史成双”的史策曾分享,以前家里人要在电视上看自己,每次都得靠找,有时一秒就闪过了;“逐梦亚军”组合蒋龙、张弛每一轮的重压崩溃、现场爆发再到赛后流泪释放,都像是对各自真实生活处境的高浓度重现。他们在这个舞台上,从角色成了角儿,也将“腰部演员”送上了话题热搜。在一喜的毕业大戏颁奖礼前,收获亿万观众关注与支持的蒋龙说着清醒话,“确实被更多的人看到了那么一小下”。舞台结束回到生活,能比从前有多点的片约,多点的路人回头,现实不是泡泡,依然还有好长的路要走。有着悟空梦的“腰部”终于成为喜剧大赛的“头部”,庄家轮流坐,二喜的“腰部”如今传到了自嘲为“淘汰郎”的张祐维们手中。 嗑“成长线”上一季闫佩伦被淘汰后,张祐维失魂落魄,生了场病,恍惚里靠着一干队友们的主动靠近与共同创作挺了下去,一喜选手金靖在作品展演后分享,《美妙的街心花园》创作缘起便是张祐维。《美妙的街心花园》一喜播出结束是在今年 1 月,“又一轮”接到的唯一工作是河南卫视春晚,之后便是“呆着”。闫佩伦的微信好友在播出结束后一度新增了许多副导演,大家都说,你好认识一下以后有机会合作,然后就安静地躺在联系人列表里,留下一列安静的副导演背影。张祐维的朋友有次问他,你们中戏有个学弟上了那个巨火的《一年一度喜剧大赛》你知道吗?张祐维回答说,我也在那个大赛。 2 月,二喜创作工坊陆续启动,张祐维问闫佩伦还参加吗。西西里里教父经过时间极短的情绪低迷、犟嘴和失落后,“又一轮”再次回到熟悉的场地。正式播出前,节目组有长达半年的赛前筹备,报名前来的演员和编剧参加创作工坊、熟悉彼此、配对创排,随后在线下小剧场反复展演打磨。在雷淞然的记忆里,初舞台作品展演次数高达几十次,间隔最多一两天,而排练展演通常只占作品筹备时长的三分之一,起初的三分之二是在会议室、休息厅或任何可以容纳人体的空间里无数次的原点提报(提点)、推翻、修改、打磨剧本。有了上一季的经验,“又一轮”的作品筹备一直还算顺利,展演成绩也保持在总体满意的位置。他们记得《别送我》在剧场里赢得的那些爆笑,并把它部分归功于小剧场的舞台环境和排练时使用的粗糙简陋道具,在进入录制厅后,二者都成了变量。虽然说着接受结果,但首轮淘汰的确不在预想的可能性中。他们甚至已经为接下来的四轮、五轮筹备好了作品,是参赛组合里“段子储备量”最丰厚的。赛前两人考虑了很多,有时是组合的定位,“我俩就做‘物理喜剧’、‘执念喜剧’”;有时是作品的选择,“节目播出是 9 月,正好赶上观众们毕业季,可以做个相关情感主题的”;有时是对自己时不时的敲打,“上一季淘汰太早了,这次回来一定要做到好笑,很怕自己不好笑”。包袱加身,造就了一个巨大的遗憾:他们有个从上一季开始就活在传说中的作品,据看过的人说,属于“炸裂级别的好笑”,但在决定初舞台作品时出于“战术考虑”,选择了“更稳”的《别送我》。对于这个选择,张祐维说,“如果要我说,只能在舞台上演一个作品,演哪个我最不会后悔,那么就是‘那个’了。”淘汰后,他们合作的编剧普拉斯给他俩各自做了张小广告,张祐维在二喜演员的大群里发了出去。那是在大半夜,群里炸了。像是个节点似的,他俩卸掉了些东西,开始了“疯狂支配观众”的笑花后援生活,其他演员后采时甚至“后悔当初为他俩淘汰哭飙”。作为如今的“助演双煞”,两人几乎无处不在。据说闫佩伦一度连上台谢幕的时间也没有,演出结束便“拔麦无情”,抬腿去为下一个角色赶妆。有人说,“比赛的下一轮属于又一轮”。细细去数,张祐维在一喜舞台上留下了不少角色:“狗坨子”代表作《艰难抉择》里的黄焖鸡与小馄饨支持者,同时贡献了片尾七把红缨枪全上阵的点子;《当男人踏进民政局后》里新郎铁男的三叔;《美妙的街心花园》里会弹唱的树(事后发现其实是那家人的爷爷);偶剧《花匠》中的全程伴奏;和飞行嘉宾黄龄合作的《一起来唱芒摊烫》里他是村口居民;全员演器官的《你睡了没》里他是嘴巴;毕业大戏《我们的乌斯怀亚》里他是捧花的快递员……《艰难抉择》同样能叫出名字的“黄金绿叶”还有上一季的叶浏与杨雨光,一个留下了浩瀚的“张叔宇宙”,一个是“胖达人”不可或缺的“药引子”:我至今记得他在《父亲的葬礼》开场没几秒嚎出的那一嗓子“老李——”,和《我的学长》结束时那段鬼斧神工的现代舞(土豆独创“倒退伦巴”变异体)。 《走花路》(穿迷彩的是张叔)《父亲的葬礼》&《先生请出山》(最后出场的保安是杨雨光)可赏“绿叶”和赏此刻的“笑花宇宙”有点微妙又关键的差异,以致让人并不想使用“助演”这词。二喜播出至今,呈现的舞台作品已有两位数,正片加幕后总时长也已达到几十个小时。每次上场时间以分或秒计算的他们却在眼前逐渐面孔清晰,成为某处焦点。也许是赛制更改,主要入围组合的故事线仍在 1v1 竞赛赛程里,使得上一季因为团战而早早开启的组别交叉和集体生活情节还未得激活。习惯捕捉“叙事”的观众目光锁定了失意又返场的他们,“成长线”由此开启。成为可能性当我们试图讨论一个机制的“好”,实质还是要去看身处其中具体的人。在最新一期“小婉管乐”带来的肢体喜剧《千年就一回》里,闫佩伦的助演角色是许仙,在正片呈现的后采和他本人的分享里都有提及,他深度参与了剧本创作和动作编排,贡献了作品中超过半数的梗。赛后会长马东、黄渤和李诞都说,感觉到他的变化,“松弛了”、“比正式身份参加比赛要好得多”。“又一轮”在《财神来敲我家门》中饰演摇钱树和锦鲤闫佩伦在《进化论》中饰演崛起的宇航员猩猩雷淞然的返场也给舞台带来“戏核”般的作用。在“老师好”的作品《没有学习的人不伤心》里,开场的雷子用一声“同学哥”和三声委屈又招魂的“刘老师”,接住了刚被《进化论》炸过的场;在“酷酷的天放”带来的《心上人儿》里,雷子是小雪心房里住着不走的前男友,拥有自己的人物小传,演完收获大批“前男友粉”,也让“雷子宇宙”成了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没有学习的人不伤心》&《心上人儿》中的雷子第二赛段里有 9 个关于生活侧写的命题,他们不再有机会将自己的完整创作表达匹配进任何命题里,但通过角色,却尽可能多地渗透到各个主题下,留下拥有记忆点的形象。表演之外更重要的,是在上台前的共同创作,如会长马东所说,他们“始终在不确定之间摇摆不定,试图找到一个笃定的中间值,与此同时,也相信一切不确定的摆动,观众是摆动和不确定的见证者。”作为见证者,我们不再只是为绿叶鼓掌,也不再仅仅观赏争奇斗艳的一树梨花压海棠,我们惊奇地看到树梢上有小青果子,果子触动了我们,因为每个人内心都怀着长大成熟的美好愿望。果子也反过来翻新了机制本身,在一喜,那是团魂燃烧后临场决定取消淘汰末位、改为奖励首位;在强调新创作者、新可能性的二喜舞台上,笑花后援团的确让自己成为了可能性。故事依然还没讲完,对带来欢笑的那群人而言,快乐并不多得。“笑花后援团”也有其现实处,助演数量总归会饱和,越早淘汰的演员越早拥有助演机会,也就逐渐积累到更多的助演角色,窗口始终是窄的。尽管自我认同是演员,参赛唤醒了他们的创作与表达意识,而那些作为创作者想说的话,的确也随着初舞台的谢幕而中断了。《解救雷先生》的原点来自演员雷淞然心里的一束小火苗:不要放弃,不要气馁,努力活着就是希望。距离“又一轮”的“那个传说”真正面见观众的时间还未可知,但闫佩伦说,传说暂时只有二十几个展演观众看到了,还有 14 亿人等着看,他们不会放弃。第一次被淘汰时“又一轮”说,这个舞台是他俩给从业十年的自己最后的一次机会。第二次被淘汰时闫佩伦又说,“对于演员这条路的坚持到底真的是正确的,还是真的说像一些老话讲的…有可能,你努力的方向根本就错了呢?” 张祐维倒一直摆着憨直的笑脸说,只能干这个和只想干这个是两个概念,虽然混的不好,但我是真的想干这个。 演员这个职业,平时做得最多的事情是等。张祐维和闫佩伦,在综艺棚、话剧剧场、电视剧片场、即兴喜剧场地间穿梭,度过职业生涯第一个十年,尚未等到一个故事的结尾。不知他们是否会认同,这个故事此时写到了一个问句,不是确定的肯定,不是彻底的否定,是一种给人思虑空间的安静,安静里有遥远的目光,掌声。 他俩一直说自己运气不太好,组合名字坏了时运。我倒觉得“又一轮”这个名字挺好的,春天开花,夏天长叶,小青果子长到秋天,冬天休息,然后又是一个春天。四季足够长,能承载凝视,能接住期待。一轮又一轮,在某次感叹夕阳像个乒乓球时,指不定就是“那一轮”了。 一喜有个主题叫“相信相信的力量”,二喜开播时的主题是“大笑有力量”。骨感无力的现实里,我们始终在强调力量,喜剧的力量到底是什么?我猜,有可能是治愈,有可能是揭穿,有可能是社会自身运行的矫正,不管是什么吧,却永远不会是剥夺。你不会因为笑了就失去什么的,你也不该失去笑。编剧六兽说,“喜剧是 funny ,不是 happy ”。不管生活本身目前 happy 不 happy ,能从中刨出 funny 来的人,是有力量的。//作者:zqq//编辑:madi//设计:冬甩//排版:sojulee版权所有,未经许可请勿转载微信扫码关注该文公众号作者戳这里提交新闻线索和高质量文章给我们。来源: qq点击查看作者最近其他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