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罗迟暮：一个竞技英雄的挽歌

2022-12-11 10:12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文｜黄子懿

C罗留给世界杯的最后记忆，让人心疼，也让人心酸。

北京时间12月10日凌晨，葡萄牙以1-0的比分不敌摩洛哥，成为对手创造非洲球队历史的配角。赛后的镜头，紧跟替补上场的C罗。他沉默地走下球场，最初一路无言，但当他走近球员通道时，这个37岁的男人再也忍不住迸发的情绪。他开始低头哭泣，用左手遮挡着脸，似乎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的泪水。但透过镜头，人们还是能看到他哭泣时脸上皱紧的皱纹。那是岁月无情的痕迹。

很难想象，这是C罗留个世界杯的最后一个镜头。这个男人陪伴了中国球迷太久，以至于要面对他的告别时，竟是如此地难以相信和不习惯。2004年起，C罗连续参加五次欧洲杯、五次世界杯，陪伴球迷们18年之久。这期间，他和梅西成就了“绝代双骄”佳话，自己也完成了史诗级的蜕变进化，位列史上最佳射手之一。

对多数中国球迷来说，世界杯是我们大规模认识C罗的开始。2006年他首次参加世界杯，劲爆的身体素质和过人突破让人眼前一流。那时的国际足坛还在“罗纳尔多”这一姓氏的统治下，巴西人光环过于强大，让后来者罗纳尔迪尼奥都只有屈于“小罗”的称号，20岁出头的C罗则被视作路易斯·菲戈的接班人，在中文语境下被称为“小小罗”。

C罗2006年世界杯首秀

谁也没想到，这个拥有花式过人技巧的男孩，能在十六年后以一己之力扭转了“罗纳尔多”的定义和标准。他靠着超凡的求胜欲、执拗的性格和建立在天赋基础上的成魔自律，一次次成功转型，多次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当他踏上卡塔尔的赛场，人们早已不会用“小小罗”这种论资排辈的称号来称呼他。

告别C罗，也是告别一个足球史上最偏执的天才，一个多次绝处逢生、具有强大精神力的球员，也是一个长不大的男孩。与摩洛哥比赛最后阶段，C罗还在一次次地要球、冲入禁区、跳起抢点，镜头对准着他焦急的脸。他曾说，如果能拿到世界杯，他会原地退役，但他终究没能等来这样的圆满告别。

或许是他过去的成功，让人们忘记了，这才是竞技体育的常态。在总有人正年轻的竞技场，失败是每一个竞技英雄的宿命。在这场与时间之神的赛跑中，没有人会是赢家，哪怕他叫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

一个大男孩

葡萄牙的世界杯征途在黯淡之中收尾。这趟旅途从开始之日，就充满了争议和外界猜忌。

球队报到时，当时还同为曼联队友的布鲁诺·费尔南德斯（B费）与C罗并不亲热的寒暄，被解读为了两人是否貌合神离。而在淘汰赛第一轮，当主教练桑托斯把C罗放入替补席，球队却迎来了6-1的大胜，有很多声音随之认为C罗会为因此愤懑、甚至威胁离队。

伴随着开赛前的争议采访、离队新闻，C罗最后的世界杯之旅开启于万众瞩目中。所有的摄像机都对准了球队和他，所有的记者都来提问。问题直指C罗在世界杯前的争议采访、队内处境和未来选择，以至于队内的贝尔纳多·席尔瓦等球员不得不频繁声明，自己与C罗非俱乐部队友，让媒体多多关注国家队本身。

11月世界杯开幕前，C罗主动接受了主持人英国皮尔斯·摩根的采访，炮轰曼联俱乐部十三年来进步几乎为零，俱乐部和主教练不尊重自己，还想逼自己离开，“我感觉自己被背叛了”。这次让人瞠目结舌的采访后，C罗和曼联的关系走到终结。他坦承，自己在接受采访的那一刻，就做好了离队准备。

C罗的言论掀起巨大声浪，曼联队内率先将他移除群聊，随之与其解约。球迷和各方名宿对他声讨抨击。甚至在葡萄牙国内，支持他的国民们一度也摇摆不定——有球迷质疑37岁的他应该还是作为第一选择，其言行是否会分裂队内氛围，以及他是否还能像他的前辈尤西比奥、菲戈那样，为葡萄牙的孩子们树立起了一个良好的榜样。

好像还没有哪个巨星能像C罗这样，在大赛开幕前私自接受采访，公然俱乐部决裂，后者还是培养了他的母队。这是堪称自我毁灭的魔幻行为。葡萄牙人认为，虽然他作为国家英雄的地位不会消退、他在球场的成就也无人能及，但在那一刻，他还是他们那个曾经的“金童”吗？

要理解C罗的行为，就要回到他的成长。C罗生于葡萄牙马德拉群岛，这是一片靠近北大西洋的群岛，是葡萄牙的两个自治区之一。它距摩洛哥的距离，甚至比葡萄牙本土还要近。因为天赋卓绝，C罗的足球才华很快从这个小岛上脱颖而出，被送到了里斯本进行训练。

作为国土中心的里斯本，最初并不待见这外来的男孩。那时的C罗瘦得像个竹竿，看着像是营养不良。因浓厚的马德拉口音，他常常被队友嘲笑，被讥讽为乡下人。好友回忆，那时C罗日子过得艰难，曾因被嘲讽欺凌在训练中怒摔椅子。年少便识尽世间的残酷，造就了他极强的自尊心，数十年来形成了强大的自律惯性和胜负欲。他出道时天赋秉异，在场上喜欢花式炫技，以博得额外的认可掌声。输球后他经常掉泪，常常几天一言不发，只顾闷头苦练。

而在他成长的关键阶段，父亲的角色一直是缺失的，母亲和姐姐对他宠爱有加——直到今天，每当他身陷批评，母亲和姐姐总会在社交网络为他辩护。C罗的父亲是一名军人，曾被葡萄牙政府派去远征非洲殖民地，镇压当地革命。可能是这场战争造成了创伤，回到葡萄牙后，他整日酗酒家暴，极少与人交流。C罗继承了父亲的运动天赋，但童年却在他带来的贫困阴影中成大。“我并不100%了解我的父亲，他总是醉酒。我从没和他正常交流过。”C罗曾回忆道。

2005年，C罗父亲因频繁饮酒导致的肝硬化去世。这突来的打击，成为C罗心中永远的痛。那时的C罗刚转会曼联不久，现任伊朗主帅奎罗兹当时在曼联做助教，对这个葡萄牙同乡非常照顾。一次队内训练中，范尼批评C罗过于炫技，还引用奎罗兹去冒犯他刚去世的父亲，惹得C罗极度愤怒，当场跟范尼发生冲突。

父亲是C罗内心永远的痛，他遗憾父亲最后没能看到他的成就。腹黑的英国主持人皮尔斯·摩根当然深知这一点。他在上次专访C罗时，特意准备了一些C罗父亲生前的画面播放，引得C罗潸然泪下，两人也就此有了不一样的信任联结。

当C罗在曼联的生涯走向尾声，他选择直接找到皮尔斯·摩根，将心中的郁闷和不满倾泻而出。那是对俱乐部本身的不满，更是对他们对待自己方式的不满。在他眼里，他还是那个能带来胜利的男人。

“那个男人”

从出道之日算起，C罗就一直没有按照葡萄牙习惯，使用其真正的父姓。C罗全名为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多斯·桑托斯·阿伟罗（Cristiano Ronaldo dos Santos Aveiro）。在葡萄牙国家队，他早年印的是C·罗纳尔多，在曼则直接印上了罗纳尔多。相较于一个缺席的父亲，他出道之年那位如日中天的罗纳尔多，更是他追赶的榜样和目标。

中国球迷对于C罗的认知，前后经历过三个阶段：在2006年前后，他横空出世，在洲际赛场斩获首秀，是球迷口中的“小小罗”，染着金发、带着耳钉，一脸青春洋溢；那之后，随菲戈、罗纳尔多等人退出国际足坛，他成为“C罗”，跑跳劲爆，年轻气盛，立下战功无数；2015年后，他步入而立之年，一度没有名字，被很多球迷们称为“那个男人”。

三种称呼方式，对应着C罗的三个职业生涯的阶段。“小小罗”时期，他是葡萄牙和曼联的金童，踢右边锋位置，过人技巧酷炫，常在对手边线肆虐上演弯道超车的好戏；成为“C罗”后，他逐步进化为内切边锋（内锋），开始从左路往对手的中路和禁区游走，凭借速度和爆发寻找杀机。在皇马生涯中后期，他又成为3.0版的中锋C罗，平地起惊雷，化无形于有形，是存活于对方禁区内外的射手王。

三个阶段也对应着大众不同的认可。在职业生涯早年，C罗性格张扬，球风华丽，曾遭到不少批评，他与范尼的冲突就源自后者批评他“华而不实”，而那时的中国球迷，也从不吝啬将“黑称”加在他身上。小小罗时期，就有人称他为“花罗”。初到皇马的前后，他也被称作“总裁”（总是靠裁判）和“球玉”（总是靠点球的球王）。

那时的足坛正处在一个新老更替的改朝换代之年，罗纳尔多、齐达内等上一辈球星退役后的留下巨大的巨星真空。这时候，C罗、梅西站上前台，千呼万唤始出来。与聚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梅西相比，那时的C罗是相对黯淡的，即使他从曼联转会去了聚光灯下的皇马、即使他在2011年打入53个进球。在那年金球奖评选中，他信誓旦旦，却只得三票获铜球奖，远逊于以38票荣获金球奖的梅西，因此也被球迷们嘲笑为不自量力的“罗三票”。

在这个球员们最看重的奖项上，C罗在2012年一度以1:4落后于梅西。换在任何一场足球比赛中，这样的比分都足以让人绝望——洲际大赛中，逆转三球比赛就足以称作奇迹，更何况还是以赛季为计量单位的金球奖。在很多眼里，当时C罗的职业生涯似乎已经盖棺定论。只有C罗还没认输，他想赢，而且要赢给所有人看。

图｜视觉中国

这是他少年时期在里斯本就养成的执拗和要强，在实践中表现为了清教徒一般的自律和强大精神力。在纸醉金迷的足坛，诱惑从来都不稀缺，但C罗数年如一日，科学规划睡眠和身体，像个疯魔一般的坚持训练，将自己从一个瘦弱的少年炼成了魔鬼筋肉人。从2013年起，他展现出极佳的竞技状态，先是在2013-14赛季带领皇马再夺欧冠，走出“十六郎”的窠臼。他包揽多个金靴奖，更以17球创造欧冠史上单季个人纪录。

那之后，转型中锋的C罗3.0，开启了战神模式，一发不可收拾。他187cm、83kg，更高、更快、也更强，具备现代足球前锋所需要的一切完美模板。作为足球竞技水平最高的欧冠联赛成了他最大的舞台。2015-2016赛季，他在淘汰赛第二回合大演帽子戏法，助皇马3-2逆转沃尔夫斯堡。2016-2017赛季，面对强大的拜仁，C罗两回合打进了5球，几乎凭一己之力淘汰拜仁，扛着皇马前行。决赛中他梅开二度，帮助皇马4-1战胜尤文图斯，打破欧冠改制后无人卫冕的魔咒。2017-2018赛季，C罗帮助皇马完成震古烁今的欧冠三连冠。这一纪录前无古人，很可能也后无来者。他也以五座欧冠的彪炳战绩，比肩众神。

2018年5月26日，乌克兰基辅，17/18欧冠决赛，颁奖典礼举行，皇家马德里三连霸创史。C罗和奖杯合影（图｜视觉中国）

整个过程中，C罗多次以敏锐的嗅觉、劲爆的跑跳与卓绝的射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一次次拯救球队。而支撑着他的，正是他那一股要强得甚至偏执的精神。尤其是2017年，他在小组赛仅进两球的情况下，在激烈的淘汰赛中打入10球，近乎天神下凡。当一般射手多在30岁后因伤病、年迈出现下滑时，C罗却在自己的而立之年前后愈战愈勇，将自己与梅西的金球奖对比，硬生生地一度扳成了5：5。

这些卓绝的表现，让皇马球迷高呼“只有一个罗纳尔多”。中国球迷则将他称为“那个男人”——在绝境之下，总会有一个男人站出来拯救球队。这模糊的称谓将之符号化、象征化，宛若武侠小说中总是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代表着大众的敬仰与期望。他将诸多黑粉打服，让“总裁”这一绰号有了象征霸气和权威的意义。“SIU”式庆祝成为一代经典，就连对手也争先模仿致敬。

“从某种意义上讲，C罗比葡萄牙这个国家还要伟大。”2021年6月，里斯本新大学政治系教授瓦兹·品托（Raquel Vaz-Pinto）在英国《金融时报》（Financial Times）表示，是C罗重振了这个国家的国民精神与心气。C罗在足坛崛起的节点，正值2009年葡萄牙深陷欧债危机、政府濒临破产，被全世界嘲笑讥讽为“欧猪四国”（PIGS）之一。但在那个民族自信备受打击的低落年代，他们却有C罗这样从不认输的斗士，在国际足坛代表整个葡萄牙不断奋战崛起。他从贫穷的偏远小岛一次次奋进搏杀、成为足坛一颗璀璨之星，在葡萄牙成为了某一种象征。

国家队赛场上，C罗也频立战功。2014年与伊布在世预赛附加赛，他与伊布你来我往、上演两位天王的神级对决，2018年世界杯，他上演帽子戏法带队3-3逼平西班牙，堪称世界杯史上的单场最佳个人表现之一。2016年，C罗带领葡萄牙问鼎欧洲杯，史无前例的为这个伊比利亚半岛国家带去了一座洲际大赛奖杯，成为了这个国家当之无愧的民族英雄。2019年的欧国联决赛，他再次率领葡萄牙登顶。

基于这卓绝的表现和强大的精神号召，《金融时报》在文章标题里这样描述当时已满36岁的C罗：“不老的C罗”（Ageless Cristiano）。

竞技英雄的宿命

官方语境里，一个不老的C罗是一个十足的记录创造者：他是现役运动员上进球最多的人，是葡萄牙国家队的队史第一射手，也是欧冠史上、FIFA国际比赛中的最佳射手。在本届世界杯上，他还成了第一个在连续五届世界杯进球的人。

但在世界杯开赛的前半年，作为纪录书写者的C罗却像是换了个人，停止了奔跑。在场下，他要求转会，缺席俱乐部训练；在场上，他彷佛被时间冻住，步伐迟缓，身体沉重，不再能一锤定音。37岁他更变成了一个无理取闹的男孩，频繁摊手抱怨，沮丧自己错失的良机和队友不给的传球。哪怕是球队获胜，他也会因主教练不派他上场而懊恼，提前走下曾经爱戴的老特拉福德球场，走进了皮尔斯·摩根的镜头中。

在C罗接受皮尔斯·摩根采访的视频播放当天，曼联决定拆除一幅以他为主角的壁画。

这些场内外的争议表现，让中国球迷开始称他为“阿伟罗”——C罗真正的父姓。球迷们以此表达不满，希望将之与“罗纳尔多”做切割。体育媒体《竞技者》（The Athletic）则以电影《黑暗骑士》的一句经典台词，来描述C罗的抉择和处境：“你本可以像个英雄般死去，或是活得够久，看着自己成为坏人。”

成也性格，败也性格。习惯了胜利的C罗依然认为，自己可以在37岁是保持良好的状态——他过去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只要努力，人定胜天。但竞技领域的残酷就在于，没有人能敌得过时间，哪怕他再勤奋和自律，哪怕他是创造了无数纪录的C罗。

从这种意义上讲，失败是所有英雄的宿命。这个舞台的主角，从来都是那些年轻闪耀的人们，老将们总会在身体下滑后选择去担任新的角色，直至退居幕后。而那些年轻的新人，则会在更年轻的人上台后逐渐淡出，如此轮回交替。这个舞台上，总有人正年轻，也总有人要老去。这是体育亘古不变的悲剧性。

时间之神的面前，心高气傲的C罗还是不愿服输。在卡塔尔精致的球场里，球迷们依然可以看到一个执着于胜利、纪录和比较的C罗。球队全队合影时，他惯常性地踮起脚尖。小组赛第一场对阵加纳，他在点球破门、创下记录后笑逐颜开；第二场对阵乌拉圭，队友B费的传球擦过他的头顶破网，他会不出意料地在赛后申诉：自己真的碰到了那一记传球；第三场，他在禁区内频繁地向队友要着高球，队友也一次次地将球起高，最后却成全了韩国的晋级。

第三场比赛的失利，似乎是葡萄牙本届世界杯的一个转折。1/8决赛对阵瑞士，主教练桑托斯将C罗放在替补席，以年轻球员为主的首发阵容产生了良好的化学反应。他们以极具效率地攻防转换将瑞士人打得落花流水，新星拉莫斯则完成了本届杯赛的第一个帽子戏法。葡萄牙人的进攻酣畅淋漓，让人惊喜也惊叹：一直扛着球队前行的C罗，终于可以被人扛着走了。

葡萄牙6：1瑞士（图 | 新浪微博@FIFA世界杯）

C罗坐在场下目睹着这一切，镜头里的他神情严肃。有葡萄牙媒体赛后报道，C罗在得知会被替补后十分生气，甚至威胁要离开球队——这一新闻当然被球队否认。不过从主教练桑托斯的发言里也能感到，C罗不开心，但也在学着接受、学着改变。被换上场时，至少他的脸上扬起的，终于是笑容。

C罗似乎开始领略时间的力量。他不是没有过运动战进球的机会，但沉重的步伐让他丢失了过往的敏锐和锋芒。如果说对阵韩国的头球补射不进，还是因为那个球本身难过过大，那小组赛第一次对阵加纳的单刀，则确实是因为身体机能的下滑。哪怕他再年轻个3岁，B费那记传球就几乎肯定被他砸入网窝。

12月10日凌晨最后这场焦灼的1/4决赛中，摩洛哥19号内斯里高高跃起，在门将之前将球顶进球门，那个身材和超凡的弹跳，像极了过去C罗神兵天降的模样。追分的下半场，C罗上场后一次次在禁区内要球、一次次争顶，却一次次地无功而返。当队友终于在中场送出直塞单刀，C罗面对良机却射得勉强，最终错失扳平的良机。不知道，他在一次次跳起和冲刺之际，会不会感慨着岁月无情，怀念起那个年少时的自己。

图源 | 新浪微博@FIFA世界杯

随着他的眼泪，世界杯就此作别。他的职业生涯也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与曼联的关系终结后，有关C罗是否会远赴中东淘金的传闻延绵不绝：不缺钱中东土豪沙特利雅得胜利队已发出报价，打算用过亿欧元薪水的签下他。不过权威媒体都表示，C罗尚未同意加盟，他心思尚在世界杯中。但这一目标终结后，他就到了不得不考虑未来的时候。

无论远走中东，还是留在欧洲，C罗的职业生涯已步入黄昏，进入了退役倒计时。他很可能不再加盟豪门，不再能够力挽狂澜和进球如麻。好在，他在巅峰时期留给球迷们的记忆已十足美好，永远是爱踩单车的桀骜少年，也是不甘失败努力奋进的男人。即使他英雄迟暮，人们依然惦记他那无尽的奋进、精神和战功。喜欢他的人，沉迷于他对荣誉记录那份纯粹的渴望，也接受他所有喜怒哀乐的肆意外放。

这是竞技体育的最大意义所在。老兵凋零但不死，竞技永恒的主题仍是胜利的荣耀，以及人们为之付出的血泪和汗水。这也是C罗得以存在的灵魂、价值和激励。他败给了时间，但活在时间之上。他将永远和命运较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