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完成了!总距离3263公里的长跑,从嘉峪关到山海关……”上周,林赛兄弟在社交媒体上宣布了这一消息。过去的131天,这两位中英混血青年在长城上进行了一场看似疯狂的长跑,每天跑将近一个马拉松的距离。说这对兄弟在长城上长大一点都不夸张,吉米第一次来是4岁,汤米刚出生0岁时就被抱着上了长城。这都是因为他们有一个狂热的长城迷老爸——威廉·林赛。这场长跑也是向父亲36年前的那场轰动西方的长跑致敬。英国人威廉·林赛(William Lindesay)是全球闻名的长城考古学者、长城保护专家,同时也是一位出色的长跑运动员。今年66岁的威廉,1986年第一次来到中国跑长城,后来邂逅了中国妻子,干脆在中国定居下来,一待就是35年。他们把家搬到了北京箭扣长城脚下的西栅子村,按照理想中的样子打造了一个满是长城的世界:院子墙上画着长城,整间屋子都是关于长城的书籍和文物……从那时起,“林赛家”就成了全球长城爱好者的集散中心,来家里做客的都是世界各地的长城迷。威廉·林赛成了中英友谊的象征,受到朱总理接见,获得英国女王表彰。在他看来,光是“到”长城还不够,更要爱护长城,他的梦想是能有一天看见完全回归自然美丽状态的长城,为了这一目标,他努力了20年,却发现依然任重道远。“小时候上学时,第一位校长是个牧师,他说我们每个人床头要放三本书:圣经、祈祷书、地图册。”威廉·林赛回忆说,这三本书里,他唯独钻进了地图中无法自拔。“我清楚地记得,在《牛津学生地图册》里我看到了长城的雉堞线——那一刻,我就萌生了一个想法,长大后要去中国,沿着这条线从长城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在一次大英博物馆的图坦卡蒙展览后,16岁的他萌发了对地理、历史的兴趣,进入利物浦大学后,他选择了地理和地质学。1979年毕业后,他在苏伊士湾找到了一份石油工人的工作,兴趣寥寥地干了28天,还是决定追寻自己的考古梦想。80年代,英国迎来长跑热,林赛家也不例外。1984年威廉和哥哥一起沿着哈德良长城,从纽卡斯尔跑到卡莱尔。途中休息时,哥哥的一番话点醒了他:威廉,你应该去中国,在长城上真正地跑一次。彼时的中国已经开放,但对年轻的威廉来说,那片遥远的东方大陆充满了未知数。“为什么不呢?我没有爱人家庭的牵挂,没有贷款的牵绊,而且我的状态很好,马拉松能跑进2小时39分钟!”1986年,威廉第一次来到了长城,那个让他魂牵梦萦无数个日夜的地方。开始跑长城后,他才发现这段路有多艰难,迷路、患痢疾、脚部应力性骨折,还因为误闯禁区被捕。第二年,他又向长城发起挑战,这次计划得更充分,他跑了惊人的2470公里。后来他把这段路程标在了西栅子村的院墙上,“回头看那段旅程,完全改变了我的人生。”也正是那一年,威廉在中国邂逅了爱情。他在北京遇到了西北大学历史系的吴琪,两个兴趣相投的人几乎是一见钟情。“我求了三次婚,第一次她因为我是老外拒绝了,第二次她说父母不同意,第三次她终于松口了。”1988年,两人在西安结婚,第二年威廉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长城著作《独自在长城上》。在英国住了一段时间后,1990年他跟着妻子回到了西安,找了一份教职,就此扎根下来。为了离长城更近一点,威廉和吴琪搬到了北京。威廉成了中国日报的编辑,用薪水买了一辆自行车,每个周末都骑着去看长城。大儿子吉米1994年出生,威廉多了家里的牵挂,但又放不下长城。夫妻俩一合计,干脆搬到长城底下去。1998年,他们买下了箭扣长城脚下的这处废旧农舍,修缮成了如今的家。小儿子汤米出生后,威廉意识到该把时间花在真正喜欢的事情上了。他辞去了编辑工作,开始全职投入自己的事业,它将其命名为Wild Wall Weekends(长城周末)。
还在报社工作时,威廉的中国同事们得知他每周末都要去看长城,觉得少见多怪,“重修的八达岭长城很无聊,游客拥挤,有什么好看的?”威廉就把自己拍的照片给他们看,荒无人烟的断壁残垣,城墙上长满了树。“我不是去看游客,是去看荒野里的长城,这是Wild Wall。”“野长城”的说法,就是当时威廉·林赛发明的,后来成了专有名词。他后来跑遍了中国和蒙古的“野长城”,有些埋在土里,需要在高空航拍才能看见。作为一个老外,威廉会用和中国人截然不同的视角来看待长城。“中国人从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里知道它,英国人则是从地图里看见它,这很不一样。”“20年来,我总是只在中国的这一边朝北边眺望,幻想长城另一边的那些古代的所谓敌人,我从没想过我应该去那里了解他们的生活,经历他们的气候,看看那里的风景。”威廉开始找寻更多能够讲述长城故事中缺失部分的事物,他说不清缺失的是什么,去哪儿了,于是开始去世界各地的博物馆寻找,英国、美国、梵蒂冈……2011年他来到蒙古,在一家私人博物馆里找到了一枚微小的腰带扣,上面描绘了一个匈奴士兵的脸,“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们的模样,人性的模样。”他对长城的探索止于中国境内,也不只是肉眼能看见的地方。在蒙古东方草原和戈壁荒漠,他带着大部队去找寻传说中的成吉思汗长城,最终找到的是一连串用土和木头做成的残垣。用碳同位素14测定后,推断这段城墙最早可追溯至西夏。“当时人们普遍认为西夏不具备这样的大规模建筑能力,但我的发现却是更有力的论证。”他的发现被西方媒体广泛报道,成了《美国国家地理》当周阅读量最高的文章。威廉·林赛至今出版了许多历史类著作,其中大半都是关于长城。但是他第一次真正从媒体被中国民众熟知,并不是历史学者,而是环保主义者。在十几年前,他经常会在机场车站被路人认出来:“哟,你不是那个在长城上捡垃圾的老外嘛!”1997年威廉第一次来到箭扣长城时,那段城墙的状态非常好,垃圾很少,没有涂鸦。但随着徒步运动在中国兴起,箭扣长城因为险峻的地势迅速走红,驴友前赴后继,让它的环境在十年内不断恶化。“垃圾满地都是,人们在砖墙上刻名字、喷漆”,威廉痛心地说,“这些砖有400多年历史。”千禧年前后,威廉和妻子开始组织志愿者自发上长城捡垃圾,在箭扣长城脚下设立环保站,在香港创立国际长城之友协会,和北京市文物局、世界文化遗产基金会等机构合作,长期开展长城保护项目。第一次捡垃圾,威廉带了117个人上山,其中包括10个记者,很快这一事件成了新闻头条。但威廉并不是想出风头才做这些事,因为他捡垃圾坚持了20多年,直到现在还是每个周末都会带着家人、学生、志愿者一起徒步几十里路,收满无数个垃圾袋,再一批一批运下山。“我们依然会震惊,一公里长的路段上,竟然有如此多的垃圾!”大儿子吉米有一次带着两位南非运动员跑长城,威廉和他们实时连线,每天都会听到南非人惊呼垃圾数量之多,这让他十分难为情。“如果长城都这样继续受到伤害,那其他的地方又会有怎样的遭遇呢?”文、编辑/Cardi C
资料来自:林赛一家人、BBC、Newyork Times、一席、中国人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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