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喝下鱼汤，抗癌的外婆第一次哭了
文 | 小黑 电子科技大学自动化工程学院，大一
从我的外婆离去已经有三个月，这三个月里，我曾无数次想起过这个我人生中无比重要的人，泪流满面，却没有真正地提起笔去记录我心中的想法，我想，是时候去写点东西了。
外婆离去之前，我从未对亲情和死亡的话题如此敏感，她走后，这些曾对于我无比陌生的话题突然变得沉重，带来极大的冲击。
每当我看到相关的资料，都会想去了解，我看了许多有关生命与死亡的影视作品，看完《三悦有了新工作》后，我对死亡这一人生命中的必由之路不再恐惧；看完《寻梦环游记》后，其中一句台词让我印象深刻：“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于是在看到这一与癌症有关的精品课时，我没有考虑太多，抛开了一切的时间冲突，我只是想去听，想去了解虽然这一我没有患、但改变了我很多的疾病。
在周四与周五，课程内容进行到“癌症治疗中的人文关怀”这一模块的时候，老师的许多话仍然让我记忆犹新：“抗癌不只事关病人，还有亲属。”“重症的癌症病人，在很多时候是没有所谓尊严可言的，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心理问题也变得至关重要”……
这些话将我的思绪带回了这个夏天，带回了我陪伴外婆抗癌的一个月。
一口鱼汤
七月三十一日，我得知了外婆已经肝癌晚期的事实，我盯着手机屏幕，感到一阵恍惚，眼前的景象有模糊变得清晰又变为模糊，躺在床上，半梦半醒地度过了一个下午，许多记忆在我面前掠过，也不记得到底是不是梦。
第二天我们全家人驾车前往西安——外婆治疗癌症的地方。到达医院时已经时半夜十二点，一向习惯早睡的外婆今天却因为疼痛挣扎不已，此时的她，肝癌症状已十分明显，腹积水，黄疸……
我坐在病床旁的小沙发上，看着这个曾对小时候的我来说无所不能的“超人”受着病痛的折磨，我却只能在这里坐着，此时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到只能憋着眼泪，什么忙都帮不上。
我握着外婆的手，希望能减轻他的痛苦，让她早点睡去，我的思绪却突然被拉回到我14岁的夏天：中考最后一天前的晚上我失眠了，外婆就这样握着我的手，嘴中念着佛经，安心的我很快便睡去。此刻的我握着外婆的手，同样在祈祷，却感受到深深的无力……
因为肝部的肿瘤，长时间的食欲不振与营养流失，外婆身体的各项指标变得很差，医生早已对她的病情“判了死刑”，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外婆摄入营养，延长生命。
但这看似简单的一步却成了抗癌历程中最难的一步——外婆是虔诚的佛教徒，连一只小虫子都会不忍心杀死，更无论吃肉喝汤这“破戒”的做法了。
那天下午我们一家人围在外婆的床前，轮流劝说着，外婆却躺在床上一言不发，最终在数天的软磨硬泡下，她还是接受了，但在喝下第一口鱼汤的时候，她流下了眼泪——整个治疗过程中唯一的眼泪。
坚强的外婆在病痛的折磨面前从来没有流泪，面对死亡没有恐惧，但喝下这口鱼汤却让她流泪。
对于虔诚的她来说，这口鱼汤是她的底线吗？信仰和生命，她会选择什么呢？
我不知道，如今想来，也让我心痛。
一片止痛药
在课上，老师讲到“中国的癌症治疗对于病人来说人文关怀并不好的一点就在于——麻醉性药物没有合理使用，导致了大多数晚期患者只能忍受无法想象的癌痛。”
我的思绪被拉回那个下午，外婆生命中最后一个星期，那天我们搬进了一个新病房，空空荡荡，外面的阳光射进来也让人感觉毫无生气。此时的外婆每天因为癌痛收到了极大的折磨，由于症状的加剧，她的精神也变得恍惚，神志不清，此时能帮助外婆的只有两片止痛药——十分珍贵的止痛药。
在给外婆倒水的时候，我打翻了母亲磨成粉的止痛药，唯一的一片，此时的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与内疚，我坐在外婆的床前，看着她因为疼痛眉头紧皱，却没有力气去翻身。
此时的我再也没能忍住泪水，我坐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泪流满面，尽是无助与内疚，我从来没能在陪伴外婆抗癌的路上帮助她，此刻却让她更加痛苦。
在我读高中时，我曾无数次畅想过当我大学毕业走出社会，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得财富时，一定要好好孝敬外婆，可是在我这个最无力的年纪，却遇到了更让人无力的疾病，它让我痛苦，一种无能为力的痛苦。
一句话
记得在外婆去世前的下午，我坐在外婆的床前，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意识模糊，我哭着说道：“外婆，我就要去读大学了。”
外婆说：“那你好好读书。”
这是对我无比重要的人给我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也会成为勉励我一生的话。
谨以此文，缅怀我的外婆。
你是否也曾陪伴家人/朋友抗癌，
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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