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毅炮轰张文宏背后的利益输送

饶毅和张文宏，本都是我们平台很推崇的两位公共人物。

最近，从12月19日开始，饶毅公众号“饶议科学”对张文宏连开两炮，炮轰张文宏“高峰期马上来临、走出疫情已成定局”言论，称其发表“不负责任言论”。

我们先看看张文宏主要观点：

1.现阶段感染高峰期马上来临，对老年人要有非常好的保护；

2.大多数死亡或者重症病人发生在未接种疫苗人群中，所以疫苗保护对保护脆弱病人非常关键；

3.奥密克戎的R0值接近16-18左右水平（是迄今以来传播最快的病毒），从奥密克戎毒株家族跳出一个传播更快的病毒已经很困难了；

4.人类从不以消灭一种物种来达到控制传染病的目标，随着人类接种疫苗和普遍感染，它会与传染病维持在一定稳态。

这几个观点对于熟悉张文宏的朋友来说，并不新鲜，也是他从2020年以来一以贯之的态度。而其背后立场是，“我们社会终须与病毒共存，回归普通生活”。也因此，张文宏一直被当作“开放派”代表，被反对者各种鞭笞。

最近管控放开后，爆发了医疗挤兑、医药缺乏等多种问题，但秦鉴君认为，这并非放开本身的问题，而是在“有序放开”过程中，各项准备工作、预案不充分。三年时间，应该给够战备空间了，无论如何，不该把板子打在那些最早喊“狼来了”，以及提议我们除封村封户之外、如何科学有序防狼的建议者身上。至于该问谁，就不往深里说了。

但张文宏此番论调，还是激发饶毅很大愤怒。

饶毅观点是：今天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排除，新冠就一定不会成为每年流行几次、每次症状上下漂移的传染病；也没有人可以确定，一定会出现可以一劳永逸的疫苗，或者根治性药物。

饶毅说的有没有道理？有道理，因为病毒变更凶猛是个概率问题，没有人能够说一定不会。

张文宏说的有没有道理？也有道理，他是基于大概率来说出现那种更坏可能“比较难了”。因为从以往规律来说，病毒变得更易传播、毒性减小、人类医疗进步从而有更好防御手段，是一个常态。国外许多地区的“放开”，也是基于这种逻辑。

但饶毅的论点，是非要基于概率论，批判张文宏“走出疫情已成定局”表达不严谨、不负责，以科学论文的严肃性来要求一个医生的论坛发言，我觉得太苛刻了， 过于偏执了。

这就比如说出门有“汽车撞到人”甚至“流星砸中人”的概率，所以大家就一直要在待在屋里，如坐针毡？

这就比如说医生做手术前，和家属开会说这个手术风险不大，但仍要家属签署“责任书”；结果你拿着这一纸责任书，因为存在XX出血、昏厥、xx并发症可能，去质问医生“你表达不严谨、你不负责”，这难听说属于杠精了吧？这样下来，所有的手术，即使小小一个拔牙都不能做成。

针对饶毅对张文宏的炮轰，很多人表示不解，因为他从来都是将自己立于唯科学马首是瞻的“中间派”，既不倒向“放开派”，也不为“封控派”说话。但明眼见到的是，他最近一年每每对张文宏重拳出击，却对梁万年、吴尊友这样的“严防死守”的言论，从无半点非议。

有文章批评他“从来不怼梁万年吴尊友”，更认定他是坚定不移的“封控派”。因为今年4月，上海封控最严的时候，饶毅非常明确地指出：“如果不打第三针马上放开，看上去有助于上海市民生活，但全国传播奥密克戎，我们国家、我国医疗系统、我国人民准备好了吗？那样带来的人道主义问题，会更小、还是更大？”

呼吁打第三针是有道理的，但时至今日来看，未知第三针推进如何？医疗系统，甚至药品的准备做好了吗？

当此之时，饶毅不对防控准备工作的这些“瑕疵”有半点批驳，反倒矛头继续怼向张文宏开炮；即使在人们为张文宏观点辩护后，饶毅继续开炮《致：为造神而践踏原则、牺牲科学的伪君子们》，将张文宏直接定义为“心理按摩师”，将反驳他观点的网友、评论者都盖帽成“伪君子”——我觉得就有些太过分了。

我深深以为，饶毅在这轮风波中，丢失了知识分子应有的风度；而将自己当作科学的绝对代言人、将自己立于“真科学家”的至高无上地位，将质疑者都道德批判为伪君子，倒十足像把自己架上了神位的中世纪大主教。

这不是科学理性，这是“大字报”式的批斗式思维。

为什么饶毅在本轮风波中表现得令人大跌眼镜，我不希望从道德层面予以质疑。

而很遗憾的是，基于最新发现，秦鉴君认为，饶毅自立于纯粹的“真科学家”，在本轮争论中是要避嫌的。

因为按照饶毅“纯粹科学家”的思路，他的场外身份，决定了在这场论证中，是不纯粹的、不客观的。

换句话说，他的话可以换任何一个其他网友来说；但他自己，不合适。

从规避利益牵扯的嫌疑出发，不建议饶毅继续下场讨论相关问题。当然，这不代表饶毅的观点就是发自“利益”的；而是说，既然我们要保证一场纯粹的学术讨论，就应该排除所有干扰因素。

以下信息均来自天眼查，和相关媒体报道。

先来说，饶毅的华毅生物，今年3月刚刚获得红杉中国领投，完成数亿元A轮融资。

而红杉中国近年来，积极布局核酸（抗原）检测、疫苗领域，投入不小。

至于饶毅挂职的另一家企业——北京优乐复生科技，本身就有核酸检测业务。

在这种背景下，再回顾饶毅文章中的某些表述，特别是对卫生部原部长当年那篇“消灭病毒论”的雄文态度暧昧，却对张文宏“科学放开”论调炮轰为“心理按摩师”，就更显得难有说服力了。

出于公平对等的原则，我也搜罗了张文宏任职公司，经过搜索引擎交叉认证，排除重名的可能，也搜到一家：上海华夏肝脏病学联盟股份有限公司，且疑似已经退出股东。如有其他，欢迎朋友们在评论区指出。

这不同的“背景信息”，对他们各自发言的“客观性”影响有多大，大家或许各有推论。

但仍然倾向于相信，饶毅发表相关观点是认真的、严肃的，因为我从心底里不期望这个社会是“嘴上是主义、心里全是生意”的完全体。那样的话，就太让人沮丧，太让人丧气了。

在此，只是期望从避嫌角度，建议饶毅老师不宜再对相关话题“过分用力”。因为，当你以完人的标准去衡量别人时，也会将自己置身于巨大风险。

水至清则无鱼，或许这世界上本就无真正的“完人”。但在监督与被监督的制衡中，却有望让任何一个人，无论他是何种身份，都最大化释放出对这社会有益的一面。

也希望饶毅老师返顾自身，能理性接受外界对他的批评和建议。

毕竟，我们在不欢迎对他人造神的同时，也要避免自我“绝对正确”而变成另一尊神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