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氢弹部件被盗事件」:中央限期,10天必须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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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一个寒意料峭的晚上,从山西太原开往北京的596次列车准点驶抵永定门火车站。
三号车厢里跑出了两名行色匆匆的男性乘客,难掩满面惊惶,一路狂奔到最近的派出所报警。
他俩一开口就让值班警员如坠云雾之中:“同志,我们的氢弹丢了!”“不,是氢弹部件被偷了!”
氢弹部件TQD自动仪运送途中失窃
我国的核事业起步于1958年,毛主席从战略全局出发,高瞻远瞩地提出:“搞一点原子弹、氢弹,我看十年工夫完全可能!”
在刘杰、钱三强等人的主持下,科研工作者夜以继日研制原子弹,同时也秉承着“预为谋”的工作理念,从1960年就开始部署氢弹的研制任务了。
钱三强
最终,从未出国深造、由我国自主培养的“氢弹之父”于敏,带领团队攻克国内工业落后等重重困难,以少于美国、法国一倍有余的时间,创造了从第一颗原子弹爆炸到第一颗氢弹试验成功的“中国速度”——2年8个月!
1967年6月17日上午8时20分,在新疆罗布泊上空,我国的第一颗氢弹试验成功。这是中国继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后,国防科研领域的又一次飞跃,标志着中国核武器发展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然而,为了赶超美苏,尽快将氢弹运用于实战,新型氢弹的研发工作刻不容缓。全国各大科研工作单位在国务院、中央军委的指令下,分工合作,全力攻坚。
两年后,山西省太原市的703科研所,成功研制出了制造氢弹的重要元部件——TQD自动仪,实现了建国以来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氢弹制造技术突破。
当时地方科研所的检测仪器精度不够,为了获得更加翔实、精确的数据,必须要将TQD自动仪送到北京国防科委部进行检测、鉴定。
由于TQD自动仪体积不大,从外观上看就是一个约摸半导体收音机大小、沉甸甸的金属部件。
接到运送任务的703科研所保卫科长秦家康出于为国家节省人力、物力的考虑,决定轻装上阵,尽量低调行事,不必兴师动众地申请由驻军部队派武装人员护送专车至北京。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秦家康选中了手下的年轻科员杨晓晨和自己一起出差,他自认为保卫工作经验比较丰富,再加上有了这个学过武术、身手矫健的小伙子作伴,一定能够圆满完成这次任务!
两人从太原火车站出发,坐上了一趟沿京原铁路行驶的火车。这趟列车经过近14个小时的行驶后,于晚上9点抵达了北京永定门终点站。
火车到站后,杨晓晨一拿起两人全程目不转睛紧盯的黑色人造革手拎包,顿时惨然变色!
秦家康眼看不好,赶紧上前查看,立刻惊觉这个包轻若无物,打开一看,包里只有一大团废报纸,原本安放在里面的TQD自动仪竟然已经不翼而飞了!
氢弹部件被盗惊动周总理
严令公安部10天之内破案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秦家康和杨晓晨方寸大乱,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最严重的后果——敌特分子搞破坏……
两人极力镇定下来,飞奔至最近的派出所报警。
当天晚上,永定门派出所值班的警员们,耐心地听完了秦家康和杨晓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叙述后,由最初的惊诧,迅速转为意识到事关重大的凝重。
派出所的值班民警慎重地查看了两人的工作证件和介绍信,再三确认了案件的真实性后,丝毫不敢怠慢,火急火燎地层层上报,很快就惊动了对核事业时刻保持着高度关注的周总理。
如果TQD自动仪真的落入敌手,不仅失职的运送人员死不足惜,对国家安全的威胁更是不堪设想。
周总理当即致电公安部长,命令公安部必须在10天内侦破此案,找回丢失的TQD自动仪!
公安部长连夜下令,将这一案件定性为“全国特大要案”,由公安部牵头,任命黄碧华为专案组组长,并要求北京、山西、河北多省市以及铁道部各警种通力配合,务必限期破案。
与此同时,我国所有的边境口岸、边防哨卡以及邮电部门也接到了急电通知,立刻全面排查所有出境物品,只要稍有可疑的,一律先扣下不发。
秦家康和杨晓晨既是当事人又是报案人,身负难以洗清的重大嫌疑,第一时间就被永定门派出所拘押了。
北京市公安局当晚就指派了刑侦一科副科长丁旭昌,率领两名刑警前往永定门派出所审问他俩,以期获得破案线索。
为了洗脱监守自盗的嫌疑,秦家康和杨晓晨全力配合,仔仔细细地回忆起从出发到下车的每个细枝末节。
TQD自动仪是由秦家康亲手放进黑色人造革手拎包里的,甚至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事先还将这个非常大众化的手包,刻意做旧了一番。杨晓晨也在出发时确认过,这个部件完好无损。
上车后,两人并没有着急在3号车厢落座,而是用随身携带的铁锁链条,一头将包牢牢锁在了行李架上,另一头轮流缠在两个人的手上。
绿皮火车上摩肩接踵的人来人往,但只要有人试图动这个包,他们就能立刻有所察觉,立刻凝神盯住那里。
因此,事发后他们也百思不得其解,TQD自动仪到底是怎么不见的?
连夜审讯获得突破性线索
面对丁旭昌事无巨细的讯问,秦家康又气又急,觉得自己百口莫辩。作为一个老烟枪,烟瘾犯了更是难受。
于是秦家康向丁旭昌讨来一支烟,闷头吸了半晌。突然他激动地一拍大腿,满面充血地连比带划高呼:“我知道了!是他!是那个中年人!”
据秦家康回忆,火车行驶至代县车站停靠时,他吩咐杨晓晨下车去买两只烧鸡路上吃。
杨晓晨前脚一走开,后脚就有一个刚上车的中年男子,手中提着一个人造革包,想要在空位落座。
秦家康赶紧制止,说座位上有人,不能坐。那人表示自己去坐过道,探头看了一下,又对秦家康说,那边的行李架没空位了,他把包放在这里。
说完,那人就站上杨晓晨的空位,把自己的手包放在了装有TQD自动仪手包的旁边,然后又看了一眼秦家康手上的链子,也拿出一根带子,将手包在行李架上绑定。
秦家康当时不觉有异,就没多想,此时才回忆才觉得那个人格外可疑!
“不过……”他深想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
丁旭昌立刻追问:“不过什么?”
秦家康吞吞吐吐地表示,那个人的手包虽然看上去与装有TQD自动仪的黑色手包如出一辙,但颜色不一样,是深咖啡色的。
丁旭昌仍然追问:“那个人长什么样?”
秦家康极力回想,描述称那是一个看上去40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发色枯黄,长挑面容,眼睛狭长,穿一身半新不旧的蓝色中山装,山西口音,嗓音含混,听上去有些女声女气的,不确定是不是在平型关下的车。
秦家康比较肯定的是,那人下车时杨晓晨也在,可以让他回忆一下。
在丁旭昌的讯问下,杨晓晨很快想起秦家康所说的那个可疑人员,并且非常笃定地表示,他是在灵丘下的车。
但同时杨晓晨还指出,那人的手包与他们的一模一样,都是黑色的。
丁旭昌蓦然一震,严肃地追问杨晓晨那个手包的颜色,急得他赌咒发誓,坚称那个包就是黑色的,如果不是,甘愿被枪毙!
北京市公安已经调取了秦家康和杨晓晨的档案,从简历看,两人都当过兵,因此不会是色盲。
丁旭昌反复核实了秦家康、杨晓晨两人的询问记录,然后将口供与涉案的手包、链条锁等,一起送至高明阳副局长处。
歪打正着摧毁台湾情报网络
高明阳立刻组织召开了案情研讨会,专案组长黄碧华闻讯赶来,得知口供疑点后敏锐指出,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黄碧华认为交上来的这个手包就是被窃贼掉包的那一个,至于秦家康为何会将其看成深咖啡色的,很有可能是受光线的影响!
专案组成员马上核实了那趟火车途经代县时,正是中午时分,极大可能是太阳光当头折射进入车厢,黑色人造革材质表面乍一看就成了深咖啡色。
同时专案组也进行了模拟试验,证实了这个猜想。
循着这条线索,专案组立刻将手包和链条锁作为重要证物送去鉴定,同时多管齐下,以代县、灵丘车站为中心进行拉网式排查。
同时专案组不排除嫌疑人已经潜入北京的可能性,对北京的各旅馆、车站、机场等也进行了严查。
专案组很快从太原一家旅馆的登记簿上锁定了一个叫 “司马远”的人。
由于新中国成立伊始就大力扫盲,全面推行简体字,这个25岁的年轻人,自称是某机械厂采购员,却在登记簿上写了一手繁体字,无论从年龄还是职业来看,都很不合理。
司马远拒不接受调查,落荒而逃,紧接着机械厂回应称查无此人。太原集中警力大力缉拿司马远,历时整整3天才抓到他。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个“司马远”在审讯中似竹筒倒豆子一般,吐露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让我方顺藤摸瓜捣毁了一连串联络据点,摧毁了敌特分子的情报网络,却对氢弹部件被盗一事一无所知。
“神探”出手,案情渐明朗
眼睁睁看着距离周恩来总理限定的破案时间仅剩4天了,专案组长黄碧华心急如焚,几乎不眠不休地24小时蹲守在电话机前接听各地的情况汇报,听到的都是千篇一律的“没有突破”。
其实这6天以来,日理万机的周恩来总理也一直关注着此案的进展。
周恩来总理沉思良久,终于致电黄碧华,给这位焦灼得如同热锅上蚂蚁的专案组长支招:
“必须在10天内侦破此案,如果侦查力量不够,可以考虑启用刑侦经验丰富、目前不在岗的同志。”
听了周恩来总理的这个指示,黄碧华顿时仿若醍醐灌顶。
黄碧华立刻拿起电话,要求山西省公安厅赶紧物色一些,退居二线的“老公安”、“老刑警”协助办案。
山西省公安厅按照黄碧华的要求,找到了55岁的郭应峰。
这位头发花白的老警察看上去貌不惊人,但刑侦本领在全国都首屈一指,为新中国破获过不少要案特案,在警界赫赫有名。
郭应峰接到任务后,首先向专案组要来了一个安静的房间,花了8个小时,逐字逐句研读了立案以来的所有卷宗、北京每天传来的《24小时侦查情况记录》以及相关技术鉴定,并调取了所有证物,一个线头都不放过地进行检查。
郭应峰最终给了专案组一个石破天惊的结论:“这是一起普通的盗窃案,作案嫌疑人是山西境内一个小镇上的年轻女性,在剧团工作过,刚当上扒手不久!”
整个专案组从上到下闻言都大为震惊。
郭应峰就此娓娓道来,他从证物的技术鉴定中得知,那个手包的拎襻以及其中填充的废报纸上,有少量油渍。
郭应峰观其形、嗅其味后判断,时隔多日还隐有的香气,应该是浓香扑鼻的“红灯牌”香脂。
这种护肤品一般只有京原线铁路途经的山西各小镇上青年妇女才喜欢用,年长者用会显得轻佻。
根据当事人的口供,装有TQD自动仪的手包被掉包的时间极短,说明此人是扒窃内行,掌握了比较专业的开锁技术。
这样的技术“能手”,下手的却是一个没有多大变卖价值的“金属块”,说明她很冒失,明显刚入行不久。
而根据秦家康的描述,此人乔装打扮的可能性极大,看似男性,说话“女声女气”,综合前面的推论,可以判断作案人就是一个曾在剧团工作过,谙熟化妆的女人。
女贼“蝴蝶”落网
TQD自动仪失而复得
所有专案组成员这才意识到,此前的“预设结论”导致侦破方向走进了死胡同,于是按照郭应峰的推论,重新调查太原各铁路线上的火车失窃报案记录。
时间很快来到案发第9天的凌晨两点半,从调取的报案记录来看,在一个月里发生的42起火车窃案中,窃包案有11起,其中有5起都是开锁作案,手法与 “TQD自动仪被盗案”的“掉包计”高度相似。
警方迅速锁定了一个外号叫“蝴蝶”的年轻女人——奚若兰。
奚若兰身材高挑,外形姣好,曾在晋剧团工作过,演过样板戏,女扮男装对她来说并非难事。
奚若兰为人好逸恶劳,离开剧团后不愿从事正经工作,就拜了当地有名的“锁王”贾福坤为师,学习开锁技术,进行盗窃犯罪。
破案时间紧迫,郭应峰提醒专案组不要贸然实施抓捕行动,以免奚若兰矢口否认TQD自动仪的下落。
郭应峰毅然自告奋勇出面“钓鱼”,刻意等在奚若兰吃饭的地方,出手摸走了一名“顾客”身上的财物。当然,这名“受害者”其实是公安人员假扮的。
原来,郭应峰从案件分析以及后续调查中,判断出“蝴蝶”此人由于学艺不精,“战绩”平平,一旦有机会亲眼看到“前辈”施展精湛技艺,一定会主动追上来。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所料,郭应峰面对一心想要拜他为师的奚若兰,表现得不冷不热,故作随意地询问她出道以来的收获。
奚若兰马上侃侃而谈,一五一十列举了自己出手的“成功案例”。
电影《铁道卫士》
终于听到奚若兰讲述,她轻而易举地偷梁换柱了一个沉甸甸的手包,结果里面只有一块破铜烂铁时,郭应峰一边问“然后呢”,一边给四周埋伏的便衣人员打出了暗号。
奚若兰正余怒未消地抱怨着“气得我扔进了公园的水池……”,话语未落就被我公安一举擒获了!
根据郭应峰从奚若兰处套到的口供,专案组总算赶在周总理限定的10天破案时间的最后一天关口,有惊无险地找到了宝贵的TQD自动仪。
犯下这起全国特案的女贼“蝴蝶”,自然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1972年的1月7日下午一点,我国自主研发的第一枚实用氢弹(战术氢弹),在西北戈壁核试验基地甩投成功了!
中国自己研制的氢弹具有了实战能力,标志着中国从此刻开始就真正可以运用氢弹进行作战了。
在军民欢庆爆炸成功,在人们谈论那些科研英雄事迹的背后,还隐藏着多少像TQD自动仪被盗这样惊心动魄的波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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