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一忍,就快进决赛了”
楼下房子在卖,人家租户不配合,中介隔三差五就给我们打电话,想带人来我们家看看同户型。
每次都被我妈一口回绝:不行,绝不行。
放在以前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如今我们一家人是整栋楼甚至整个小区为数不多还阴着的“天选之子”,比大熊猫还稀缺。
我妈深以为傲,又深深焦虑,生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多年道行毁于一旦。所以我们家铁将军把门,别说放陌生人了,连只苍蝇都休想放进来。
朋友约我出去玩,我赶紧拒绝了。天知道我有多想出去,而且我自己对病毒其实也没那么怕。
但问题在于,如果我是好好在家呆着感染的,我妈还能接受。如果我是出去玩把一老一小给感染了,那我的下半生都别想安生了,会被钉死在家族的耻辱柱上。
我妈给我的压力远远大于病毒。
我懂她的恐慌,身边很多老人感染后白肺了,她是真的被吓坏了。
大圣有对双胞胎小伙伴,爸爸在异地工作,妈妈一个人带俩娃,比我们还要恐慌,怕一旦感染了自己照顾不了两个孩子,甚至不敢让娃下楼玩了。
所以我都不知道阴到现在算幸还是不幸,按说是别人羡慕不来的好事,但我也是真的羡慕那些阳了一圈后想去哪去哪的。
第一波集中感染还没过去,报复性旅行消费就先来了。三亚酒店价格一路飙升,航班一票难求。跨年那天蓝港、欢乐谷密密麻麻全是人,连泡澡的汤泉都是下饺子的画面,我甚至担心梨泰院事件不知道哪天就在中国上演。
敢在这时出门的大部分是阳过的,两拨人好像真的活在阴阳两个世界。
算下来,这是我最久的一次居家,已经长达三个月没踏出小区门了。
每次我想出门,老笨都劝我:再忍忍,就快冲到决赛圈了。
然而按照这份来自民间的“赛程安排”,到春节也才只是半决赛,一眼望去尽是绝望。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
也正是这三个月,突然就读懂了杜丽娘的苦与愁。
一个千金小姐被禁锢在闺阁之中,三年来竟没踏入过自家院子半步。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的背后,是对自由的渴望与向往。越深的压抑酝酿着越激烈的反抗,把柳梦梅换成张生李益,结果都一样。
她爱的也只是一个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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