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羊绒世家、玮言服饰、迪柯尼以及早前的衣拉拉结伴冲击A股上市,再加上2021年底上市的“女装淘品牌第一股”戎美股份、2022年中挂牌的“高端童装第一股”嘉曼服饰,第四次服装上市潮,呼之欲出。
世纪之交,第一次服装上市潮中,杉杉、美尔雅、雅戈尔、海澜之家、红豆等,全产业链模式的老牌服装巨头们率先资本化;2008年美邦服饰上市,2011年森马服饰登陆资本市场,这一波上市潮,休闲服饰刮起小旋风;2017年前后,掌控品牌+供应链的轻资产模式的服装小巨头们相继IPO,安奈儿、安正时尚、太平鸟等等等等。第四次服装上市潮,品牌们以设计为基础走高端化路线,面貌焕然一新,注重全渠道布局,特别是直营和电商渠道的建设,甚至已经开始谋划出海。当然,它们也算是各有绝活儿:羊绒世家依托实际控制人的羊绒产业;戎美股份以电商起家;嘉曼服饰、玮言服饰、迪柯尼在高端化上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是,再多的产业创意和差异化策略,都没能帮它们解决行业性的库存危机。其中最严重的羊绒世家,库存压力处在行业前列。短期来看,它们的压力在于,消费复苏背景下的去化能力到底有多强?长期看来,则是新一代的服装企业,能否以更新的模式,带领行业实现质的飞跃?疫情对线下商业和消费市场的冲击,让诸多行业备受打击,其中,服装行业也是整体承压。2020年-2022年前三季度,服装板块上市公司实现增长的寥寥无几,部分公司如美邦服饰(002269.SZ)等,甚至出现了巨亏。但是,万马齐喑中,仍然有几家公司获得了较为稳定的业绩增长,并在A股服装板块的惨淡表现中,结伴冲击上市。1月6日,浙江羊绒世家服饰股份有限公司(简称“羊绒世家”)披露IPO招股书,拟登陆深交所主板。这是一家以羊绒材料为核心的服装企业,旗下包括三大自主品牌METTE、SPRINGAIR和METTE
KIDS,截至2022年6月底,在全国18个重点城市拥有138家门店。2019年-2021年及2022年上半年,公司营业收入分别为7.35亿元、6.48亿元、7.50亿元、3.19亿元,归母净利润分别为5986.76万元、3582.76万元、6887.20万元、3107.21万元。在此之前,深圳市玮言服饰股份有限公司(简称“玮言服饰”)和广州迪柯尼服饰股份有限公司(简称“迪柯尼”)在2022年中同日披露IPO招股书,冲击深交所主板。玮言服饰主营女装,旗下主要品牌为EIN和PURE TEA茶愫;男装企业迪柯尼,品牌包括DIKENI和CARSYDA。迪柯尼规模更大,2021年营业收入9.20亿元,归母净利润8103.38万元;同期,玮言服饰盈利能力更胜一筹,营业收入6.31亿元,归母净利润1.13亿元,净利率17.95%,为前者的两倍。如果把时间拉长一点,你会发现,近年准备到A股上市的服装企业,种类更为丰富。2021年底,以棉制童装为主打的衣拉拉,冲击上交所主板上市。衣拉拉、瑁恩·瑁爱、安卡米、Hello. Dr四大品牌,为公司带来了更高的盈利能力,其净利率一度超过20%。另外,这两年新上市的服装企业,同样表现不俗。“高端童装第一股”嘉曼服饰(301276.SZ)于2022年9月挂牌上市,当年前三季度,公司营业收入、归母净利润分别为7.20亿元、1.04亿元。2021年底,女装淘品牌戎美RUMERE的母公司戎美股份,在深交所创业板IPO。2022年前三季度,公司营业收入6.14亿元,同比增长12.08%,归母净利润微降至1.12亿元。上世纪九十年代,在外资品牌影响下获得大发展的中国服装产业,碰上了起航不久的中国资本市场,双方一拍即合。1996年初,杉杉股份(600884.SH)登陆上交所主板,成为A股“服装第一股”。同一时期,美尔雅、雅戈尔、海澜之家、红豆股份接连上市,酝酿了第一次服装上市潮。那个时期的服装上市公司,以男装为主要业务,采取全产业链的发展模式,囊括面料、设计、生产、销售等环节。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初代服装巨头们分化明显,海澜之家仍然是行业扛把子,其他的几家,陆陆续续走上了多元化的发展道路。美尔雅(600107.SH)曾试图转向地产、期货和医疗业务,兜兜转转数年,现在又想回归服装;红豆股份(600400.SH)类似,地产、金融、纺织、化纤,隔几年就要与控股股东来一场左手倒右手,最近重心回归,跟随潮流发布了抗菌服饰产品;雅戈尔(600177.SH)通过服装+地产+投资业务积累颇丰,去年还几次出手拯救美邦服饰;转型最彻底的当属杉杉股份,如今已是一只纯纯的新能源股。2008年上市的美邦服饰、2011年登陆深交所的森马股份,算是开启了A股服装板块的时尚休闲之风。如果说老一代服装品牌们帮助市场从无到有,那么,这一代,则是实现了从有到新。那几年上市的服装企业还有希努尔、朗姿股份(002612.SZ)、报喜鸟、九牧王等。2017年前后,A股服装板块的第三次上市潮开启,登陆资本市场的公司包括歌力思、金发拉比、安正时尚、日播时尚、太平鸟、拉夏贝尔、安奈儿(002875.SZ)、地素时尚等。与前两代服装上市公司相比,这一代服装品牌们最大的特点是,大多采取轻资产模式。只掌控品牌和供应链,生产端交给代工厂,通过这种模式迅速做大规模。其中,最典型的代表便是被称为“中国版ZARA”的拉夏贝尔。A股上市后,公司发展成为横跨男装、女装、童装,拥有20多个品牌的服装业航母,高峰期门店超过9400家,成为行业内当之无愧的“店王”。但是,当第一代服装巨头们开启转型的时候,第二代和第三代正深陷泥潭之中。疯狂的拉夏贝尔自救失败陷入破产,美邦服饰一度连工资都发不出来,只能连续卖资产救命。其实,服装行业的压力一直都在,疫情只是让问题提前暴露了。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产业周期,“中国服装行业已从外延扩张式为主的快速发展阶段,步入内生式为主的优化发展阶段,增速相对放缓”。那么,在增长瓶颈、存量博弈的典型困境中,新一轮上市潮中的羊绒世家、玮言服饰、迪柯尼等,为何仍能实现稳定的业绩增长?中国服装产业从无到有,行业巨头历经代际更迭,此前的几代,无论采取何种商业模式,其实都是在模仿。多少精神小伙,毁于中国男装?多少俊男靓女,追求时尚,却几乎只有韩系这一个风格可选?在第四代服装上市公司身上,能明显感觉到风气的变化。在上一代轻资产模式【品牌+供应链】的产业基础上,新一代的服装小巨头们,都把设计作为核心竞争力之一。玮言服饰的设计语言强调东方文化;迪柯尼两大男装品牌,这几年每年设计的款式均超过1600款;羊绒世家以面料为核心竞争力,拥有多项相关专利。这些都与研发费用的投入相关。服装行业研发投入整体水平大致在2.5%左右,而这一代中最突出的玮言服饰,达到了4%以上。在设计感的加持下,这几个品牌,都定位于中高端。羊绒世家品牌服饰单件出厂价格接近600元,玮言服饰、迪柯尼平均单价都在1000元上下。这让它们获得了远超同行业公司的盈利能力:羊绒世家品牌毛利率超过60%,玮言服饰、迪柯尼都超过80%,而服装行业的整体毛利率在50%左右。无论是上述三家,还是更早冲击上市的衣拉拉、戎美股份(301088.SZ)、嘉曼服饰,盈利能力都可以吊打一众传统服装巨头。与传统服装企业们注重加盟模式不同,新玩家们都在谋划全渠道布局,强调直营,也在电商、直播等渠道发力。差别比较明显的玮言服饰和迪柯尼,经销渠道占比都只有两成上下。戎美股份更是一家彻头彻尾的电商企业。更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它们甚至已经在谋划出海。如果说羊绒世家给ARMANI、CAROLL、SUITSUPPLY等品牌的定制本质上属于代工业务,那么,玮言服饰旗下的海外品牌RENLI SU,则是站在了更高的维度。除了业务上各有特色,新一代拟上市服装企业们能够逆周期崛起,也因各有背景。春风纺织不甘于只做原材料,2010投资设立了羊绒世家,背靠羊绒巨头,公司自然在产业中占尽先机;玮言服饰拿到了复星的投资,算是郭广昌消费版图中的一子;正排队冲击上市的衣拉拉,二股东是茅台集团。第四次服装上市潮,能否以时尚的设计、高端化的定位、全渠道的布局,帮助中国服装行业实现质的飞跃?逆周期是服装行业整体拉胯的根本原因,其表现是产量下降、销量下滑、规模增长停滞,导向库存高企的结局,也是行业危机的核心点。高库存是中国服装行业的通病。随便拎出一家服装上市公司,存货规模都高达数亿乃至数十亿元。全行业的库存规模,绝对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曾有媒体夸张地表示,即便全国的服装企业全部停产,库存的服装业足够中国人穿上3年。其中的典型,“库存之王”海澜之家(600398.SH),截至2022年9月底的存货规模高达90.55亿元,较上年底增加9.34亿元,占流动资产的四成。这个问题,始终困扰着海澜之家,且无法有效解决。曾有人拿这个问题去问公司董事长周建平,还引发了反驳怒斥、情绪失控。其他公司也都差不多,甚至有不少公司存货规模在流动资产中的占比超过50%。存货高企,不仅影响公司的运营效率,还会因为去库存和计提减值,直接影响上市公司的业绩。海澜之家虽然规模庞大,但盈利能力并不突出,再加上这几年每年都要计提数亿元的存货跌价准备,进一步压低了公司的业绩。即便是商业模式迭代之后的羊绒世家、玮言服饰、迪柯尼等,也一样难逃高存货之困。羊绒世家存货账面价值分别为3.06亿元、2.93亿元、2.76亿元、4.01亿元,分别占流动资产总额的58.80%、48.61%、51.65%和58.92%。拟上市的童装品牌衣拉拉,此前几年即便推出降价策略,也仍然未能提振销量,其库存状况在童装上市公司中最为严重。玮言服饰和迪柯尼略好一点,这两家公司截至2021年底的存货规模分别为1.29亿元、2.10亿元,占流动资产的比例分别为28.41%、24.23%。存货高企的背后是产能过剩背景下的低竞争力。如果这个问题不能得到有效解决,那么,这一代的服装拟上市公司,跟之前的又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