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有关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将在元宵佳节期间到访中国的消息广为流传——这是去年G20峰会中美元首会面的后续成果之一。
然而临行前的2月3日夜间,美方却宣布“推迟行程”(而非取消),布林肯本人表示“不想让气球主导此访的会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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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的主题原来是想聊聊访问,不过计划不如变化快,接下来便从布林肯本人谈起。
布林肯先生是美国资深外交官,早在九十年代克林顿政府时期,他就曾在国务院和国家安全委员会担任过高级职务。2001年共和党上台,布林肯转到国会任参议院外交委员会办公厅主任——当时的参议院外交委员会主席正是拜登。随着2008年大选中民主党获胜,奥巴马第一任期的四年里,布林肯担任美国副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专门服务拜登(继任者为现任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沙利文)。奥巴马第二任期的前两年,布林肯担任副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后两年则高升常务副国务卿。需要注意的是,“副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和“副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是两个岗位,前者的英文名称为“National Security Advisor to the Vice President”,后者则是“Deputy National Security Advisor”。一个服务于副总统,另一个服务于总统,只不过是副职。2015年2月11日,美国常务副国务卿布林肯与解放军副总参谋长孙建国举行会谈。
自2021年初拜登上台以来,尽管中美双方保持了各层级的沟通,但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位拜登政府部长级官员到访过中国——最高级别的官员为常务副国务卿谢尔曼。再往前追溯一下,美国国务卿上次访华是在遥远的2018年。当时正值中美贸易战,特朗普政府的国务卿蓬佩奥匆匆到访中国,与中方外长进行了非常简短的会晤,据说连饭都没吃。而更早些时候,在奥巴马担任总统的2015年,克里国务卿访华期间曾受到高规格接待,把中国高层几乎见了个遍——接见规格往往是外界窥探中方态度的一个重要指标。具体到此番可能的布林肯访华,原本外界舆论对双方的姿态给予了相当期望,毕竟将终结拜登时期的“不到访纪录”,但对实质性成果并不看好。就以涉及台湾问题的“一个中国”原则为例,双方的表述基本是鸡同鸭讲。中方要求美方坚持“一个中国”原则,然后美国说我就是“One-China policy”啊,但仔细打开政策论述不难发现,我方的“一个中国”原则和美国的“One-China policy”内涵并不相同,美国将中方版的“一个中国”原则翻译成了“One-China principle”。再以双方都希望建立的用以避免战争的“护栏”为例,美国最近又是要重启驻菲律宾基地,又是授意日本修改防卫准则,站在中方视角看可谓毫无互信基础。实际上,布林肯如果成行,姿态的意义或许大于成果本身;亦或许拜登政府认为在目前俄罗斯深陷泥潭的情况下,挑此时机重启对华关系对美方比较有利。回顾过去两年多来的执政,拜登政府的对华政策总体上继承了特朗普,只不过稍微修改了一下——尽可能利用整个西方的力量与中国竞争,同时控制其中分寸,不引起战争或盟友们的激烈反弹。有观点认为,拜登这一届的团队或许将是未来一段时间里美国对华政策最温和的团队,换共和党上台执政只能更加鹰派,而后者目前也确实呈现出了这样的论述基调。比如共和党籍众议院议长麦卡锡,他在“气球事件”发生后迅速强烈表态,要求拜登政府做出反应,而布林肯推迟访华多少也是因为受到了来自国会的压力。
美国政坛有国会与白宫争夺权力/影响力的传统,尤其在分属两党的时候。这一“三权分立”的架构长期被台湾利用,比如通过邀请国会议员访台、组织国会议员搞提案等方式向白宫施加政策压力。2023年上半年,美国国会最惹人注目的挑衅动作便是共和党籍众议院议长麦卡锡的访台之旅。“我将与麦卡锡议长一起访问台湾,但他还没有最终确定出访日期,所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去。”国会不同于政府部门,国会议员们只有在休会期才能出国访问。根据相关议事日程,4月初美国国会有两个星期的复活节休会期,下一段比较长的休会期要到8月份(去年佩洛西出访的时间),再往后可能就是年底了;其他时候的休会期时间长短不定,议员们通常不安排出远门。2月2日,众议院议长麦卡锡在国会山被记者问到访台事宜时,他模仿了佩洛西故弄玄虚的做法,不置可否。因为访台对其来说是一场政治秀,只有将悬念留到最后一刻,让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才能吸引到最多的媒体聚光灯。如果此时伴随着中国官方和民间的抗议,那对于麦卡锡/佩洛西来说就更加得意了——方便树立起自己“不畏惧外部压力”的“光辉形象”。更进一步讲,麦卡锡和国会甚至还存在同拜登、布林肯“抢戏”的考量,希望借此主导本该由白宫和国务院负责的对华关系调整进程。
从这个意义上讲,处理类似问题对中国而言是个两难选择(反应越激烈越有人来),值得外交部门的同志们好好研究一下应对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