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林海东
2月6日，在金日成提出人民军“以一当百”口号60周年的日子里，在2·8建军节阅兵式前夕，朝鲜召开八届中央军委第四次扩大会议，“为强军建设树立重要里程碑”（朝中社官方中文版）。朝鲜的会议没有不重要的，也几乎没有不“分水岭”、“里程碑”或“历史性”的，尽管此次会议的公开报道内容很简约，但透露出来的信息很丰富。几个点，简单说一下——
在去年底的八届六中全会上，军事议题是朝鲜官方对外发布的重要内容，包括强军建设方向和开发新型战略武器、发射军事侦察卫星、战术核武器量产及几何级增加核弹头保有量三大具体年度任务。朝鲜官媒对八届军委第四次扩大会议的报道十分简约，但基本可以看出，其内容主要是“深入讨论”八届六中全会提出的2023年度任务以及军队建设远景规划，是八届六中全会军事议题的延伸，是一次专题会议。外界关注的重点，在于会议提出的“更加严格完善战争准备态势”，这其实是八届六中全会已经明确提出的说法，并非新提法，大致也是全世界军队的基本任务。个人认为，无论是八届六中全会的“升级战争动员准备”，还是八届军委第四次扩大会议的“完善战争准备态势”，指向的其实都不是“打仗”，而是“准备”。在朝鲜语境中，这些说法其实是加强和完善国家自主防卫能力的另一种表述方式，指向的是国防发展五年计划五大核心任务的进一步落实；说白了，就是继续发展核导计划、继续攒武力值，以主体的、绝对的战争遏制力避免打仗。委员：赵甬元（中央组织书记）、吴日晶（军政指导部部长）、金兆国（组织指导部第一副部长）、强纯男（民防卫部部长）、李永吉（国防相）、李泰燮（总参谋长）、郑京择（总政治局局长）、朴秀日（社会安全相）、赵庆喆（人民军保卫局局长）、李昌浩（侦察总局局长）综合此前人事变动信息及朝媒发布的此次会议照片看，目前八届军委组成人员大致如下（仍需进一步确认）——委员：赵甬元（中央组织书记、组织指导部部长）、金兆国（组织指导部第一副部长）、郑京择（总政治局局长）、朴秀日（总参谋长）、强纯男（国防相）、李泰燮（社会安全相）、赵庆喆（人民军保卫局局长）、李昌浩（侦察总局局长）除八届六中全会被免职的朴正天之外，军委组成人员基本没有变化，只是部分人员的职务发生了变动。另外，此前担任政治局候补委员、军委委员、军政指导部部长的吴日晶在八届六中全会上发生职务变动，不再担任政治局候补委员，转任民防卫部部长，而且没有出现在此次会议的委员席上，疑似已卸任军委委员。
白框内图左起：赵庆喆、强纯男、郑京择、赵甬元、李炳哲、金正恩、李永吉、金兆国、朴秀日、李泰燮、李昌浩
值得注意的是，自八届五中全会郑京择由国家保卫相转任总政治局局长以来，继任的国家保卫相李昌大并未进入军委。上图中1号箭头所指为李昌大，以其政治局候补委员的身份，座次在中央委员、侦察总局局长李昌浩之下，可以基本断定李昌大仍然没有进入军委，而是以朝媒报道的“其他武力机关指挥员”身份列席会议。这大致也意味着国家保卫省这个机构目前被排除在军委组成序列之外，只接受国务委员会的单一领导。
2号箭头所指为宋永健，这个位置在军委委员之下、军种司令官（宋永健左手边为航空及防空军司令官金光赫）之上。从以往军委会议座席安排的惯例看，在八届六中全会上由中央候补委员重新升任中央委员的宋永健目前疑似担任第一副总参谋长兼作战总局局长，不再担任第一军团长。3号箭头所指为军需工业部副部长金正植，4号箭头为国防科学院院长张昌河，二人位置在军种司令官（张昌河右手边为海军司令官金明食）之上。这大致显示了核导计划的重要性，同时与导弹总局的公开亮相有关。
我此前曾经多次说过，朝鲜的核武力部队（包括去年亮相的战术核武器运用部队和战略核武器部队）已经与战略军无关，而是由国防科学院相关人员及“红旗连”为主组成。此前的信息显示，第二经济委员会下属的导弹总局于2016年扩编为火箭工业部，由时任军需工业部第一副部长的李炳哲执掌；李炳哲升任常委之后，一度有传言称国防科学院院长张昌河接替李炳哲执掌火箭工业部。
图左起：赵春龙、李炳哲、金德训、金正恩、赵甬元、张昌河、崔龙海、李永吉
在八届六中全会上，以往着军装参加全会的张昌河一反常态，着便装参加全会，并且在军工部门向全会赠送超大型火箭炮仪式上位列常委赵甬元之下、常委崔龙海之上（上图），参考李炳哲及军需工业部部长赵春龙在另一侧的位置排序，大致可以认为张昌河是以军工部门代表人之一的身份参加此次活动。
八届军委前三次会议会场里只悬挂党旗、不悬挂军旗，但此次会议党旗居中，两侧分列军种及军团旗。上图白框中为陆海空三军军旗，黄框中为其他军种或“其他武力机关”军旗。记忆所及，黄框中的三面旗帜此前未曾出现，而且旗帜底色罕见地采用了近似黑色的深色。经对这三面旗帜进行图像分析，初步判定，上图左至右分别为导弹总局、国家保卫省、社会安全省。
由于上图黄圈内的旗帜图案、文字及成立年份（2016）基本可辨，可以确定此旗是导弹总局专用旗帜。至此，导弹总局正式对外亮相。初步分析，导弹总局的职能不仅包括导弹的研发、生产，也包括核武力部队的日常运营；旗帜位置符合其实际地位。这就产生了几个问题——
- 导弹总局是从此前的火箭工业部分离出来独立还是直接更名？
- 导弹总局首长是张昌河大将吗？如果是，那么，目前同为中央委员、大将的军需工业部副部长金正植与导弹总局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 从场内旗帜用色及排列位置看，导弹总局应属于“直属”序列，具有军方单位的公开身份，但并不列入人民军指挥序列。那么，导弹总局是否如核武力政策法令规定的那样直属国务委员长金正恩，而非像国家保卫省和社会安全省那样直属国务委员会？
- 朝鲜此前的陆、海、空、战略、特战五军种是否扩大？还是加以整编？
- 上图导弹总局旗之下的旗帜属于国家保卫省，那么，在社会安全相进军委的前提下，国家保卫相李昌大为什么不进军委？是否意味着他将成为临时性过渡人物？
问题还有很多，不一一列举，还要靠包括2·8阅兵在内的后续信息进一步加以验证。
第一、1963年2月6日，金日成与金正日视察朝韩前线最前沿的大德山哨所，金日成提出人民军“以一当百”口号。朝鲜官方评价，此口号的提出是“按照主体的军队建设的合乎规律要求，打开我国革命武装力量加强发展划时代转折局面的历史性事件”。当年金日成提出这一口号，基于当时朝鲜的军事实力，基于当时全军干部化、全军现代化、全民武装化、全国要塞化的“四大军事路线”。需要注意的是，金日成时代的“四大军事路线”与金正恩时代的“四大强军化路线”不能混为一谈，“四大军事路线”是总体军事方针，而“四大强军化路线”仅针对人民军。所谓“四大强军化路线”，指的是政治思想强军化、道德（军风）强军化、军事技术（装备及战法）强军化和增编军种这四大建军路线。个人认为，“四大强军化路线”可能是对标当年的“四大军事路线”，完全可以合并为军政“两大”，即政治思想强军和军事技术强军；金正恩在去年4·25阅兵式讲话和八届六中全会报告中也把“政治思想强军化和军事技术强军化”定为人民军建设的核心目标，其中政治思想强军化是朝军建设的核心，是“第一大战略任务”，亦即金正恩执政以来一直强调的“党军”建设。第二、现在朝鲜有两个主要的涉军大节日（空军节、海军节这种军种节日除外），一个是2·8人民军建军节，一个是4·25人民革命军成立日；前者纪念正规军成立，后者追溯军队发展传统，各有侧重，并行不悖。其历史沿革大致是这样的：1932年4月25日，金日成组建抗日游击队，后发展成为“朝鲜人民革命军”；1948年2月8日，金日成以“朝鲜人民革命军”为骨干，组建朝鲜的正规武装力量——“朝鲜人民军”。1948年9月9日朝鲜建国后，先将人民军成立日2·8定为建军节；1977年，以4·25替代2·8，将4·25改为建军节，以示朝鲜人民军是朝鲜人民革命军的直接继承者。2018年1月，朝鲜将建军节改回2·8，同时将4·25定为“朝鲜人民革命军成立纪念日”，将两个日子均定为纪念日；按朝鲜官方的说法，这样做是为发扬光大朝鲜人民军创建者、建设者金日成的革命业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