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战争思维军事2023-02-11 23:02通观历史上美国对朝鲜战争(3年,驻军至今)、越南战争(10年)、伊拉克战争(8年)和阿富汗战争(20年)的决策及执行过程,不难发现其中有一些共同点:1、不管最初介入的理由是否充分,或战争的目标是否可行,美国都不会轻易退出一场它已经大规模牵扯进去的局部战争——华盛顿有着自己的战略认知与办事逻辑。2、美国考虑战争问题时,地缘政治考量不一定占主导因素,反而是经常把对自身霸权威望的考量摆到首要位置;比如结束越战和阿富汗战争的过程中,尼克松/特朗普/拜登在已经决定要完全撤出部队的情况下,仍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去和对手谈“和平协议”,究其原因无非是彰显负责任大国的形象,要个“体面”。3、美国在追求“体面”时往往能够依靠强大的综合国力把控住相关进度,尽管会额外付出一些代价。4、前期投入的资源越多,战争的过程就越长、越残酷。回到当下的乌克兰。在这场二十一世纪以来影响最深远的战争中,美国充当了至关重要的“第三方”角色;可以这样讲,乌克兰不但打下去需要美方的支持,未来某一天如果想要结束战争,同样离不开美国出面把控进度并提供安全保证。拜登政府时期,对这场战争的战略定位大致如下:A、乌克兰战争是美国团结并重新领导西方世界的绝佳机会。之前很多年间,美国一直对欧洲与俄罗斯的紧密接触耿耿于怀,大概从八十年代初里根执政开始,美国就梦想着切断欧洲与苏联/俄罗斯之间的天然气联系。而现在,得来全不费工夫。来自著名智库卡内基欧洲(Carnegie Europe)的一位学者点评道:“整个战争行动就好比复杂的管弦乐队,它由华盛顿来指挥,这场冲突证实了欧洲的安全取决于北约,没有其他选择。”实际上,除俄罗斯与乌克兰两个当事方之外,法国、德国这俩欧盟当家人可谓是战争的最大输家——从经济利益到政治威望输得一塌糊涂。战后,欧盟的权力重心很可能会向波兰、捷克、罗马尼亚等中东欧国家转移,法德双核完全主导局面的时代或将一去不复返。换个角度讲,未来美国如果想要分化欧洲,其实变得更加容易了;而法国德国在失去巨大的共同利益后,双边关系有可能大幅度倒退。2022年2月战争爆发之前,法国总统马克龙亲赴莫斯科斡旋,铩羽而归(《焦虑的马克龙》)。B、美国将乌克兰战争与“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做了强绑定。与很多亚非拉国家将乌克兰危机视作一场局部冲突不同,美国其实刻意拉高了调门,将此战视作捍卫自身战后秩序霸权的重要政治事件,为其注入了“意识形态因素”。《中美的战争思维》一篇中详细解释过——大氛围下的思维框架,决定了美国在具体场景中的应急措施。既然美国认为目前其主导的“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那么不难判断,华盛顿绝不会轻易放弃乌克兰,因为这牵扯着它长期以来建立起的霸权威望。拜登政府曾多次承诺,将确保俄罗斯不会打赢这场战争,并且不会承认俄罗斯吞并的任何乌克兰领土。换言之,欧洲一些国家出于现实利益的计算,或许存在缓和局势、取个折中方案的想法,但美国不会。正因如此,我们看到2022年间欧盟承诺向乌克兰提供的财政援助经常因决策过程复杂而被搁置,以德国为代表的部分欧洲国家虽然同意给钱、但在如何支付该款项上总是存在分歧,于是乌克兰不仅军事层面主要依赖美国援助,连民用预算也有相当一部分是美国出的。这种局面下,欧洲对于乌克兰局势的发言权实际上被大大削弱,只能随着华盛顿的指挥棒下做一点伴奏工作;而俄罗斯也认识到,想复制《克里米亚事件》的善后模式、依赖欧洲爆发能源危机来结束战争几乎不可能了。因此,俄方已经将政治层面关注的重点从法国、德国转向华盛顿,具体来说,是转向共和党。比如共和党籍众议院议长麦卡锡当选前曾表示,“乌克兰空白支票时代已经结束,对乌克兰的援助应受到更多审查”;再比如特朗普在竞选演讲中夸口道,“可以在24小时内结束战争”。这些表态无疑给了俄罗斯人很多美好的念想。C、美国认为介入这场战争的风险完全可控。拜登政府多次宣布,不寻求北约与俄罗斯开战,只要美国或其盟友不受攻击,就不会直接参与这场冲突(直接参战的标志有两条:派遣美国军队赴乌克兰作战,北约联军攻击俄罗斯军队)。不仅如此,拜登政府在允许乌克兰打击俄罗斯境内目标的问题上也比较慎重,尤其不希望乌克兰用北约援助的武器去攻击俄罗斯境内目标。在守住这两条底线之后,对美国来说,乌克兰战争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演变成一场“没有尽头的战争”,造成“财政无底洞”。以2022和2023年的表现看,所谓的“财政无底洞”大概就是一年500亿美元的水平。而在刚刚结束的阿富汗战争期间,驻阿富汗美军平均每年的开销高达700~1000亿美元——乌克兰的用工成本比美军自己便宜太多了。拜登政府或许觉得,即使发生最坏的结果美国也能够“hold住”,收益大风险小,何乐而不为呢?说起来,白宫撒出去的钱兜兜转转多数又回到美国自己的口袋——洛克希德-马丁公司、雷神技术公司、波音公司、诺思罗普-格鲁曼公司和通用动力公司等五大军工巨头占了全球武器出口市场的近四成。随着俄罗斯军工企业无暇他顾,未来这一比例可能会继续升高。文章最后,用一个冷战期间的小故事来结尾——1961年第三次柏林危机期间,赫鲁晓夫曾就美国核保护伞的可信度问题直接向时任国务卿罗斯克(Rusk)提出挑战,他质问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美国人会为柏林打核战争?”罗斯克一愣,作为国务卿,他没有权力解释国家重大核政策问题,也不能现场给肯尼迪总统打电话,还不能让赫鲁晓夫看出美国政府的犹豫,于是其灵机一动说道:“Mr Chairman,你必须考虑到我们美国人有可能只是Fucking idiot(傻瓜)。”时过境迁,罗斯克的这句话如今听来,同样十分应景。回顾二战以后美国直接参与或间接介入的战争,绝大多数时候并不是基于理性计算下的考量,正如为了一个没什么经济价值的越南打了整整十年一样,很像罗斯克口中的“Fucking idiot”。究其原因,是因为在美国的逻辑中,对自身霸权威望的焦虑常常会主导其战争思维。从这个意义上讲,今天的乌克兰很像1948年的柏林(《冷战:决裂》)、1950年的朝鲜(《美国的出兵决策》)和1964年的越南(《越战风云》),美国将它当成了展现自身意志的第一张“多米诺骨牌”。微信扫码关注该文公众号作者戳这里提交新闻线索和高质量文章给我们。来源: qq点击查看作者最近其他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