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二十六年,朕为始皇帝。器械一量,同书文字。”这段琅琊台上的石刻,记录下39岁的嬴政一统天下,改大篆为小篆,自此天下文字一统。“十年后,李斯跟着秦二世再来这里,在原来秦始皇的碑旁再刻一碑,用的是当时全国正在推广的隶书。”中国人大教授、《百家讲坛》主讲人孟宪实说。雄壮的战鼓声响起,两位大汉皇帝登场,一人一曲伤感楚歌。高祖刘邦泣而歌曰:“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武帝刘彻深深叹息:“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我还真没想到刘彻能写出这样有文采的诗。我觉得这首《秋风辞》很接地气,悲秋,皇帝也会感叹人生的流逝。”这不是鲍国安第一次参加围读会了。长久以来打动他来到现场的,正是一篇篇文化先贤们亲笔留下的文字。秦汉,一个中华民族真正形成和稳固的时代。“中国人之所以被称为汉人、汉民族,正是因为汉代。”总策划向阳说。继“先秦风雅”后,《中华文脉·经典围读会》将开启“泱泱汉风”,在2月14日情人节贡献情话元典。有死别离的项羽绝唱“虞姬虞姬奈若何”,有千古最美情歌《佳人曲》,有乐府《上邪》的海誓山盟,有《陌上桑》罗敷夸赞丈夫、拒绝太守的戏剧,有大女主主动、小男生曹植反而怯懦吓退的《洛神赋》,还有生别离的《古诗十九首》,最朴实温暖的祝福“努力加餐饭”,道尽中国人普适的情感。大幕拉开,灯光亮起,且与演读人鲍国安、王刚、马苏、曹骏、冯文娟、胡乐民、李梅里,学者止庵、孟宪实,围读斯文经典,致敬和美盛世。将于2月14日晚20点 南方周末官方视频号 央视频 优酷同步直播烛火摇曳,鲍国安坐于几案前,手拿竹简,用浑厚而沧桑的声音,动情地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 ,或轻于鸿毛。”这篇《报任安书》公开了司马迁已保守十多年的秘密:之所以接受宫刑,确实是想“偷生”,以实现父亲遗志,完成《史记》。让鲍国安慨叹,司马迁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英雄。孟宪实:“司马迁父亲认为汉武帝这个时代是值得且必须大书特书的时代。正是这样的使命感,让司马迁坚持一定要写《史记》。”
“《史记》里的刘邦与项羽在细节、情境上有诸多相似,两个大英雄在唱楚歌《大风歌》《垓下歌》都落了泪。他们都见过秦始皇,项羽说‘吾将取而代之’,而刘邦是羡慕,说‘大丈夫当如此’。这样的细节描写在史书的撰写是不是一种非常规的艺术处理?”向阳问。在止庵看来,这不是司马迁的原创,而是自《左传》就开始的传统。“司马迁的《史记》实际上是中国二十四史里唯一一部有个人色彩,自己定是非的史书。他总是用虚构的方法来写非虚构的作品,读起来很上瘾带劲。”“到底是不是虚构,还是要看整体情景是否合理。”孟宪实分析道,“比如项羽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大丈夫气概,见到秦始皇会说你也没什么了不起。刘邦就不行,他是小吏出身,他爹天天训的就是他。我甚至觉得他出身的来历都有问题。”随即,孟宪实讲了刘邦母亲怀孕前蛟龙缠身的故事。“按理说,龙种应该很厉害吧。结果他父亲更加瞧不起他,天天收拾他。所以他出差到了咸阳,看见秦始皇那样威风,自然心生羡慕。”《史记》中还有一首耳熟能详的楚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在围读会现场被中国演诵创始人胡乐民还原。他变换着声线,一人分饰多角,将时间拨回到了两千年前易水送别,荆轲悲壮赴死的现场。司马迁写史有取舍。比如割舍了《燕丹子》所记述的细节故事:荆轲看到美女弹琴,说这手真好看,太子丹就把手砍下来,用盘子盛给荆轲。
这次节目组创新地将司马迁和荆轲、项羽同框演读,让司马迁看到了自己笔下的人物放出的悲声。“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演员王刚张开双臂,仰天慨叹。一个失败者,一个没有当过皇帝的人,凭什么被司马迁搁到《史记·本纪》?孟宪实给出了答案:“项羽虽然没有建立一个朝代,但他在推翻暴秦这件事情上居功最大。司马迁认为应该给他一个‘本纪’地位,就像给孔子‘世家’地位一样。”王刚则从人格魅力谈为什么项羽永远比刘邦更受欢迎。“一个有悲悯情怀的人,对这种悲剧英雄自然而然有同情、赞许。古往今来,太多悲剧英雄了。失败是令人遗憾的,但从人格魅力来讲,人们会永远纪念他,歌颂他。”“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汉代乐府诗本来就是作为乐曲的配套歌词而存在的,但这首《上邪》,今人从没唱过。在围读会现场,李梅里用假声男高音挑战演绎,柔美凄婉,其间还有演员马苏的吟诵。《还珠格格》中紫薇的经典台词“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便是抄袭《上邪》。这是一首绝不变心的爱情诗。天地不灭,矢志不渝。但情感浓度还不够。节目组遵照闻一多先生的读法,追加一首《有所思》,一个复杂的爱情故事,你变心,我也变心,但我不甘心放弃。“这样复杂的情感在整个诗文圈里不多见,情绪都是180度的转弯,短短一首诗的情绪密度相当于一篇小说了。”止庵说道。如何安排《上邪》和《有所思》的演读顺序,是门学问。“如果先读《上邪》再读《有所思》,那是一个爱情悲剧。但如果倒过来,《有所思》结尾还是怀有一点点希望的,这个大结局就会非常和美。”向阳解释道。另一篇乐府情诗《陌上桑》,中国文学史中罕见的叙事体诗,更像一出关于拒绝的戏。“这里写‘使君一何愚’,罗敷怎么就那么大胆敢去顶撞太守?”马苏提问。在孟宪实看来,罗敷丈夫的综合指数比太守牛太多了。“他从‘十五府小吏’到朝大夫、侍中郎,再到‘四十专城居’。这个过程叙述很重要,说明什么?人家为官是一步一步做上去的,以后还有前途。而且人长得还漂亮,白皙又有胡须,还阳刚。太守怎么比?”“前文还有很多铺垫,说罗敷能干活,长得漂亮,家里条件也不错。所以她非常自信,独立,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拒。太守在她眼里和常人没什么不同。”止庵补充道。面对如此完美的丈夫,止庵产生了怀疑:故事应该是针对太守编的。“太夸张了!15岁开始做官,20岁就当了朝大夫,40岁做了主宰一城的州牧太守。包括罗敷长什么样,文本根本没有描写,全是靠别人反应的渲染。”为《洛神赋》开场的是《李延年歌》,“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这首《佳人曲》实际是有原曲保留下来的。李梅里考究元典,发现李延年实际上吸收了西亚、中亚的音乐元素,有“新变声”的处理创作。在此基础上,李梅里又加入了阿卡贝拉的元素,用西方唱法演绎中国故事。赋作为一种文体,总能用尽华美文辞强调细节,铺陈大场面,尤其适合描写女性。唐代《长恨歌》《琵琶行》都有赋的影子。这是演员曹骏第一次认真读《洛神赋》。“在熟悉的过程中,这些文字不断带给我美的体验。这些字虽然不是现在我们常常会用的辞藻,但丰富了我对洛神的想象。”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曹植为文学中国创造了太多关于美人的表述。更为金庸贡献了段誉的绝世武学,凌波微步。《洛神赋》原名《感甄赋》,不禁让人想到曹植的嫂子甄宓,可信度如何?孟宪实认为,这是后人对曹植、曹丕兄弟二人斗争的加码。止庵则认为,“假如是甄宓,这则故事背后就藏着一个女人悲惨的命运,大家愿意通过一篇《洛神赋》,把整个故事变圆满。”更准确的答案,要看曹植自己的文字。《洛神赋》有序:“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对楚王说神女之事,遂作斯赋。”这里的古人,包括了屈原、司马相如、扬雄、张衡、蔡邕等人。洛神的故事有一个很久远的脉络,文化先贤们留下的实在不是一个宓妃,而是多个宓妃。屈原笔下的她是昆仑山的神女,扬雄张衡笔下的她是洛水之神。有时她光艳夺目,有时灵光收敛,有时她骄纵,有时又顺从。但她的容貌,却异常统一。“中国文学关于女性的形象描写是有一个模式的。甚至读到《红楼梦》小说里,她们都是这样描写的。鼻子,鼻若悬胆,眉,眉似抹漆,全是这么一套话,而这套话不断地被修订。所以我觉得文学家们有一个‘模特’,都照着‘她’在画。”止庵解释道。《唐诗三百首》承袭了“诗三百”,而《古诗十九首》的“十九”完全是一个随机的数字,但在中国诗歌史上地位是至高无上的,可以说是“惊心动魄”、“一字千金”。一种说法认为它是“风余”,是《诗经·国风》的余脉。还有一种说法是“诗母”,诗歌之母。“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这是《古诗十九首》的第一篇,由青年演员冯文娟演读。什么叫生别离?这样的表述最早可以追溯到屈原的《九歌·少司命》,“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围读会现场,冯文娟演读了《迢迢牵牛星》《行行重行行》,虽然都是爱情诗,但情绪完全不同。叶嘉莹先生曾问:人世间的别离有生别离也有死别,二者哪一种更令人悲哀?很多人都说,当然是死别,因为生别还有希望再见,而死者是再也不能够复返了。但叶嘉莹先生却认为,生别更痛苦。“死别往往是一恸而绝,而生离则是在你的有生之年永远要悬念,要悲哀。‘生’还有另外一种讲法,就是‘硬生生’,硬生生地被分开了。这对于两个亲密无间的人来说,莫大的痛苦。”《行行重行行》更重要的是结尾的“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在冯文娟看来,正因有了前面的“生别离”,不可再见,朴实的“努力加餐饭”更显隐忍,动情。遥遥一句,思妇已然绝望。唯有叮嘱好好吃饭,保重自己。古诗十九首有三大主题:别离,不得志,人生苦短。那怎么办?王刚演读的《青青陵上柏》《生年不满百》给了我们答案:及时行乐。“我今年74了,但我没有想这么远。说老实话,我就想得今天自己过得很愉快,很充实。”王刚在演读《古诗十九首》后,直呼太可爱了。“我们常说诗与远方,咱们过的虽然是世俗日子,但也有很多形而上的东西值得我们去追求,去回味。”为什么文辞朴实简单的《古诗十九首》会成为经典?在孟宪实看来,后世很多唐诗都能看到这十九首的影子。“刚刚读‘青青陵上柏’的时候,我差点张嘴就来了白居易的‘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王刚笑着说。
在“泱泱汉风”的最后,鲍国安与王刚演读了曹丕的文字。似乎在后人看来,曹丕的文学成就在三曹中排名最末,但实际上他也写出过很多了不起的诗文。《燕歌行》被公认为中国第一首七言诗;《善哉行》“高山有崖,林木有枝。人生如寄,多忧何为”也颇有《古诗十九首》的味道;《典论·论文》“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更是言说了文字的力量。“很可惜我们永远不知道十九首是谁写的,但是这些诗具有这么长的生命力,这么多人去崇敬它,就是因为诗里写的是人类共通的情感。文字的力量确实特别伟大。”向阳总结道。不同于先秦的青铜器,秦汉专场的围谈桌上摆放着两汉著名的“君幸酒”云纹漆耳杯和“君幸食”云纹漆盘。“中间的耳杯,我们都熟悉,叫‘羽觞’,曲水流觞指的就是这个。”向阳介绍道,“在汉代,除了有漆耳杯这种盛酒的酒具,在宜宾出土的汉代文物里,还有陶制的耳杯。可见在汉代的宜宾,酒已经渗透到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而且宜宾是古代南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同样出土于宜宾的,还有汉代画像砖“厨炊宴饮图”。这比司马迁用文字描绘两汉生活,更加直观。只见一厨师立于案桌正举刀宰鱼,右面桌旁各坐一人,左面一人背插扇子,左手举杯,右手持勺,主客二人对坐,正举杯劝酒。汉人欢愉宴饮的场景被描绘得淋漓尽致。“泱泱汉风”最后,众嘉宾共同举起五粮美酒,合诵曹丕的“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四川是出土汉代画像砖比较集中的区域之一。宜宾产好酒,成了酒文化的重要站点,被誉为酒都,自古有之。”孟宪实解释说,“秦人为什么一开始要先拿四川,就是考虑它的地理优势,靠的是长江上游,顺流而下,几乎没有比这个通道更大的通道了。”浩浩荡荡的长江,就是一部流动的文明史。它是屈原、李白的诗意长江,也是“才饮长江水,又食武昌鱼”,“一壶浊酒喜相逢”的风味长江。从唐代杜甫长江边登高东楼,品美酒佳酿,咏出“重碧拈春酒,轻红擘荔枝”的千古绝句,到宋代黄庭坚在宜宾饮酒思挚友,与苏轼唱和《薄薄酒二首》,留下“会诗沟”“思坡乡”等名胜,再到明代,杨慎以酒创造中国最著名的三国诗,在宜宾流杯池写下“胜概”二字……以酒脉敬文脉,以文明敬文明。历代文人将喜怒哀乐、悲欢情愁倾注于酒中,诗词里的醇厚酒香,刻画出的更是生命的深刻痕迹。继“先秦风雅”“泱泱汉风”后,五粮液还将携手南方周末、南瓜视业在2023年继续打造元、明、清专场《中华文脉·经典围读会》,将中华文脉中的经典篇目悉数尽数,为每一位文化英雄的文字赋以淋漓尽致的演绎,共同围读斯文经典,致敬和美盛世。识别上方图片二维码,即可预约“泱泱汉风”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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