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将严格限制甚至禁止地氟烷用于临床,是出于麻醉考虑还是另有原因?
吸入麻醉药是个大家族,然而目前只有七氟烷和地氟烷还在为临床麻醉服务,从临床应用的广泛度来看,七氟烷远胜于地氟烷。
地氟烷好歹也在吸入麻醉领域占有一席之地,怎么欧盟就不想让用了呢?甚至还要把地氟烷逼入绝境,直接封杀。
欧盟如此决定,是出于麻醉考虑还是另有原因?
事情的起始是这样的:一位同行在网上冲浪时偶然发现一条欧盟制订的一项提案,从2026年1月开始禁止或至少严格限制地氟烷的使用,确需使用者应该向成员国当局提供申请和证明。
这个提案一出,麻醉界和生产地氟烷的厂家都表露失望乃至气愤,因为欧盟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跟欧洲麻醉与重症监护学会(ESAIC)商量或向其咨询过。
作为在临床上和地氟烷接触最亲密的人,难道麻醉医生不配发表一点意见吗?尽管不是发生在中国,但是对于这种欠妥的行为,此刻也表示有些不解。
欧盟为什么会出这样的提案?
临床麻醉中地氟烷确实没有七氟烷更常用,价格更加昂贵、需要专门的挥发罐进行预热、效能低等都算是劝退原因。
然而欧盟制订提案所在意的并非上述原因,而是地氟烷对环境的较大影响,以及临床上确实存在可替代的吸入麻醉药物。
影响气候变化
吸入麻醉药排入大气的主要影响是对气候的影响,在某些高收入国家的医疗卫生系统中,吸入麻醉药的排放量甚至占气候影响的3%以上。
评估吸入麻醉药对气候影响的指标有两个:『麻醉气体的大气寿命』(以年计)和『100年内全球变暖潜能值』(GWP100),后者是一个相对的指标(参考物是排放1千克CO2对温室效应的影响),用于评估100年内化合物排放到大气中的气候影响,值越高说明造成温室效应的能力越强。
(表1)显示了一些麻醉气体的温室效应潜力。可以看出,在当前常用的麻醉气体中,地氟烷是最具气候效应的麻醉剂,与七氟烷相比,它的GWP100约高20倍,再加上地氟烷的麻醉效能较低,这就需要更多的气体量,因此其环境影响更为显著。从这个角度来看,地氟烷的使用应限于对患者明显有益且没有替代品的情况。
地氟烷可被替代
吸入麻醉药物可以被脂肪吸收,之后再释放入血可引起苏醒延迟,这在肥胖病人中尤其明显。
Liu[2,3] 等人对病态肥胖患者接受地氟烷或七氟烷麻醉后恢复情况的随机对照临床试验进行了一项荟萃分析,结果发现,在睁眼、握手、拔管、自报姓名等方面,地氟烷和七氟烷在各参数之间的差异很小。因此,地氟醚在肥胖人群中苏醒快的优势并不十分明显。
与七氟烷(0.62至0.74)相比,地氟醚的血液/气体分配系数较低(0.49至0.57),理论上使用地氟烷的情况是诱导快、苏醒也快(快进快出)。
在其他一些相关研究中,确实发现非肥胖患者使用地氟烷进行全身麻醉后,“麻醉时间”(是从开始高流量吸入到停止吸入直到睁眼、听从指令、气管拔管和定向力回复之间的时间)比使用七氟烷后要快几分钟[4]。
然而,这几分钟对临床的影响很小,因为使用七氟烷时,一般都会提前2至3分钟关闭挥发罐,这可以很容易地抵消七氟烷麻醉2-3分钟的“缓慢苏醒”。
总之,临床现有的比较性研究并没有发现地氟烷有什么不可替代的优点,不存在非用不可的情况,反而是吸入麻醉剂里对气候影响最大的一种。
如果不想让地氟烷就此从临床消失,麻醉医生势必要采取一些措施减少挥发,从而减轻对环境的影响。事实上,对于其它吸入麻醉药,也应该采取相同的措施。
最简单的一点是减少新鲜气体流量(FGF),这可以相应地减少药物损耗、废气产生和环境影响,但可能会导致药量不足。
自动低流量目标输送工作站(Zeus、Drager、Lu¨beck,德国)是麻醉机的一个组件,它将药物输送减少到真正的闭环条件,在稳定输出的条件下实现零浪费。但并非所有医院都能使用这种提供低流量目标控制药物输送的工作站。
此外适当应用阿片类药物和其他佐剂可降低吸入药物的浓度,从而进一步减少浪费。目前科研人员正在研发一种通过清除系统进行强效吸入麻醉药的回收或销毁的装置。然而这可能会很遥远而且代价昂贵,但至少是一个解决的方向。
地氟烷在现有吸入麻醉药中对气候影响最大,再加上价格较贵、使用不便、效能低(MAC大),七氟烷可完全替代它。
看来地氟烷几年后在欧洲可能真的要凉凉,生产商和麻醉医生都要留有一点遗憾了。幸运的是,在中国尚无关于禁止地氟烷应用的提法。
我们作为麻醉医生,现在能做的或许就是,不管哪种吸入麻醉药物,都应该注意减少浪费,注意废气回收或合理销毁,尽量减少职业足迹对气候变化的影响。
参考文献
[1]Hendrickx JFA, Nielsen OJ, De Hert S, De Wolf AM. The science behind banning desflurane: A narrative review.Eur.J.Anaesthesiol.2022;39(10):818-824. doi:10.1097/EJA.0000000000001739
[2]Gupta A, Stierer T, Zuckerman R, Sakima N, Parker SD, Fleisher LA. Comparison of recovery profile after ambulatory anesthesia with propofol, isoflurane, sevoflurane and desflurane: a systematic review. Anesth Analg.2004;98(3):doi:10.1213/01.ane.0000103187.70627.57
[3]Macario A, Dexter F, Lubarsky D. Meta-analysis of trials comparing postoperative recovery after anesthesia with sevoflurane or desflurane. Am J Health Syst Pharm. 2005;62(1):63-68. doi:10.1093/ajhp/62.1.63
[4]Liu FL, Cherng YG, Chen SY, et al. Postoperative recovery after anesthesia in morbidly obese patients: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of 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s. Can J Anaesth. 2015;62(8):907-917. doi:10.1007/s12630-015-0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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