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一双15元的破鞋，我骂哭了六岁孩子”：成为父母后，才真正懂得父母的难处

首发公众号：甘北

早段时间搞大清洁，从柜子里翻出一双毛毛鞋，是我妈前年买给咕咕的，小孩子脚长得快，早就不合穿。外加常年累月放柜子里吃灰，看起来又脏又破。

我说，这鞋没法穿了，要不拿去丢了吧。

咕咕没舍得，说这是外婆给他买的。

我于是跟他商量，鞋子太短不能穿了呀，而且太脏了洗不干净，明年再买新的好吗？

他犹犹豫豫想了一会，终究没说什么，默许我把它扔进垃圾桶，跑去玩了。

随后我就把这事忘了，直到晚上事儿来了。

他到我妈家里吃饭，可能是触景生情，吃着吃着突然哭了起来：“外婆，你送我的毛毛鞋，被妈妈扔进了垃圾桶，我真的很喜欢那双毛毛鞋……”

我妈给我打视频电话，见他在那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伤心劲跟下午判若两人，一边哭一边叫我帮他把鞋子捡回来。

好吧，本着做一个耐心善良好妈妈的初衷，我去捡吧。

我和老梁跑到楼下垃圾桶，两个成年人弓着腰翻了老半天，没了，影儿都没了，保洁阿姨早把鞋拿走了。

我把结果告诉他，换来的又是一顿嚎啕大哭：“那你买一双一样的，我就要那双鞋。”

我听了头都大，只好去网上给他找，某宝、某东、某多多翻了个遍，足足翻了俩小时，我发誓真的翻了足足俩小时！

眼睛都快瞎了，硬是没找到一样的，只找到一双百分之八十相似的。

我把图案给他看：“妈妈给你买这双好吗，也是小恐龙的。”

他又开始瘪嘴：“不一样，那个恐龙是站着的，这个恐龙是蹲着的。”

我……一整个怒火直冲天灵盖……我受不了了……忍不住火山爆发：“下午扔的时候你答应得好好的，放鞋柜一年都没穿过，这会儿又突然要穿了……”

好脾气的妈妈发火了，小咕咕大气不敢出，只能委屈巴巴地瘪嘴。

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

约莫五岁吧，看到别的小孩玩拨浪鼓，便缠着爸妈给我买一个。但当时太小了，不知道那玩意叫拨浪鼓，描述来描述去都说不出个大概。

爸妈实在猜不中我的心思，便只得带我去玩具店一样样指认。

偏偏那个玩具店没有拨浪鼓。

爸爸问我是不是这个，我说不是，是不是那个，我也说不是。

来来回回闹了小半个钟，没办法，为了哄我开心，爸爸从琳琅满目的玩具中，给我挑了一只小青蛙，并且反复展示给我看：“这个也很好玩的呀，你看，它会跳。”

可小孩子就是死认理，手里拿着青蛙，心里还是惦记拨浪鼓。

就这样不高不兴回了家，勉勉强强玩了一下，又开始向爸妈发难：“不是这个……我要的不是这个……这个不好玩……”

我爸瞬间就火了，一把夺过小青蛙，狠狠往地上一摔：“不好玩是吧，不好玩别玩了！”

看着被摔得分崩离析的小青蛙，我整个人都吓傻了，哭也不敢哭，叫也不敢叫。

我一度认为父亲伤害了我。

孩童的记忆力十分有限，倘或不是深深受伤，又怎会将此事记住二十几年，即便当时只有五岁。那一年发生过无数的甜蜜的温馨的事儿，我几乎全忘了，独独记住那只被摔碎的小青蛙。

直到好多年后，我在玩具店看到那只小青蛙，心头还会隐隐一震。

在孩童的视角里，我觉得自己被粗鲁对待了。我只是想要一只小小的拨浪鼓，爸爸妈妈非但不能满足，还冲我发了那么大火，当着我的面摔碎了青蛙……

那么粗暴、野蛮、不耐烦……

直到若干年后，天道好轮回，我被一双小小的毛毛鞋难住了——苍天啊，大地啊，我去哪儿给他找一双一模一样的毛毛鞋？

我在那一刻完全理解了爸爸，冲青蛙撒气已经算轻的了！

一天到晚在外面干活，累死累活回到家，孩子非得缠着要买玩具，问她叫什么说不出，带她去街上找不到，好不容易买了个小青蛙，回来她又说不喜欢，又哭，又闹，一切又回到原点……

真是神仙都忍不住要发火！！！

人啊，永远要成为父母后，才能真正理解父母。不当一次父母，压根不知道小孩子有多难搞。

一块饼干碎了，他要哭，他要圆圆，不要扁扁；

你随手关个门，他要哭，为什么不让宝宝关，宝宝要关门！

他在房间摆弄玩具，你路过不小心碰到一只，他哭着闹着叫你按原样摆回去，你摆了，很认真给摆了，他还是不满意，不是这样的，飞机头不是这样放的……

眼看上学就要迟到，他突然要拉粑粑，好不容易拉完洗个手，水溅到衣服上，一滴，就一滴水，真的就一滴水，可他非得闹着要换件衣服，不换衣服就不出门……

啊！朕的三味真火呢！朕要大发雷霆了！

没当过父母的人，想象不到这种崩溃。

所以每次在网上看到未婚人士指点妈妈们带孩子，妈妈们都会由衷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你没生过孩子，你不懂。

谁不想做个优雅快乐有耐心永远有求必应的妈妈呢，是真的忍不住啊！

不当一次父母，很难真正与父母和解。

偶尔在网上看到一些孩子的留言中，对父母充满怨怼和不满，我都会暗暗地想，不知道他们终究能否和解，在这世上，有些伤痕一生难以愈合，有些伤痕却可以通过时光来抚平。

譬如等到长大后，我长成父母的那一天。

我才终于知道，原来，他们未算完美的父母，我也远不算完美的子女。

我们都有各自顽固难改的缺点，甚至由于一脉相承的基因，我们在某种定义上十分相似，犹如翻版复刻。一样固执、一样急躁、一样粗放。

我这样一个小孩，或许很难搞吧。

野，跟人打架，豆丁大就敢把男孩子摁在地上捶，把别人家的衣服从楼上扔下去。

又懒又娇。五六岁还要妈妈抱在手里，十七八岁上厕所还要人陪，念大学回来还要妈妈喂饭。

一意孤行。一声不吭就结婚，连家长都没见过就领证了，快如闪电。

谁要是撞上这样的孩子，心都操碎。

别的不说，就说闪婚领证这事，我要是摊上这样的女儿，要气得挂急诊。可那时我还年轻啊，我不懂，我不理解，我的世界里只有我，我总是想着我怎么样，我有苦衷，我有立场……

直到做了父母，才真正懂得换位。

原来这世界不止我的感受，还有他们的感受。

在一个又一个顽皮的时刻，一个又一个自以为是的时刻，一个又一个自大而不自知的时刻……原来不止我委屈、我可怜，他们也有自己的无能为力和脆弱无助。

孩子是人，父母也是人。我们一样不完美，一样有缺点，一样有各自的脾气和倔强。或许会有矛盾，会引发剧烈冲突，会有眼泪和伤害，会要用一生来治愈的种种伤痕。

可这一生啊，我们在努力地靠近彼此。

孩子的三岁，父母的三十岁，孩子的三十岁，父母的六十岁，一寸又一寸光阴淌过，一个越走越快，一个越走越慢。

终于渐渐缩短距离，在某一个时间点、某一个脚印重合的瞬间，恍然大悟，释然和解，原来没有那么好，也没有那么糟。

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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