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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斗剧写多了,眼里全是零和博弈

宫斗剧写多了,眼里全是零和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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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漫天雪
当听到“榨取剩余价值”的时候,一股裹脚布般的气息就已经扑面而来,一个个企业家,被这一句话,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一个教人如何勾心斗角、如何心狠手辣的宫斗剧写作者,在资本的支持和企业家的运作下,消费者纷纷金钱投票,赚得盆满钵满,尽享市场社会成果,居然如此污名化企业家群体,反对造福于自己的经济体制,的确是令人叹为观止。

我们不过多地渲染情绪——克制克制再克制。我们讲理论。

1.有没有剩余价值这回事?

有。

奴隶社会是有剩余价值的。奴隶主和奴隶是剥削和被剥削关系。奴隶主只会让奴隶维持最低的生活水准,其余的劳动成果均被奴隶主据为己有;奴隶也只把工作干到免于被惩罚的程度,因为他若创造性地工作,成果也不是自己的。

当一定地域内的生产要素被一种力量控制,由它来指定和分派每个人工作,工作成果由它来分配,你不按它的指令行事它就不给你分配,这里必然也是有剥削的。因为它就是集体奴隶制。

但是在一个市场社会,是没有剥削的。

如果还有剥削因素,那么参照上两条,那必然不是市场的过错,而是有人在破坏市场。比如设置某一行业的准入限制,由此减少了竞争,亏损了由消费者用税金支持,这就是对广大消费者的掠夺。

然而,即便这个市场社会中还有非市场的因素,但是只要没有消灭市场价格,没有消灭利润,它就仍然可以进行经济计算(劳动力是原始的生产要素,任何生产过程必不可缺,因此劳动力成本是经济计算的重要因素),因此就仍然可以称为一个市场社会。

在市场社会中,劳动力供给是有价格的,企业和劳动者在市场中双向选择。劳动者并不需要掌握整个市场的状况,只要谁开的工资高就给谁干即可;企业家也不用掌握整个劳动力市场的状况,开出更高的工资挖过来即可。

这就为劳动者自由签订契约创造了条件。那么只要劳动者可以自由地签订契约,而不是被采用暴力或者暴力威胁的手段强制劳动,他就是自由的,就没有剥削。

准确地说,是无法被剥削。因为劳动者不是傻子,他会选择,他可以自由地终止契约,即用脚投票,辞职和跳槽。

市场社会为劳动者的经济独立和人格独立创造了条件。

2.劳动者的工资,是市场决定的

有人马上提出第一项反驳:我倒是能自由地辞职,甚至像这位宫斗剧老女人说的,勇敢地拒绝加班,但是这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吗?我一旦这样做了,就没有工作了。

没错,这似乎把人逼得只能接受低工资,只能接受加班。

但是你要知道,劳动者的工资,不是企业单方面定的,而是由市场决定的。从最终意义上说,所有商品的价格,都是由消费者决定的。

消费者通过购买与不购买这个行动,最终决定了商品的价格。并通过对商品价格的决定,传导给企业家,进而决定了生产该商品的所有要素的价格。因为企业家要根据商品的预期价格来竞买生产要素组织生产,他若是购买要素的价格太高,致使价格不能覆盖这些成本,就会亏损和倒闭。

劳动力是原始的生产要素,其价格当然也是由消费者决定的。哪个行业和企业满足了消费者的迫切需求,消费者竞相金钱投票,哪个行业的从业者工资就高,反之则相反。

这是价格的最终决定问题。

那价格(劳动者的工资)的高度如何决定呢?

这是由供求规律决定的。

当资本量大了,投资增多,企业多了、规模大了,劳动力的供给就相对稀缺了,工资率就上升了。反之,当资本损耗和萎缩,劳动力就相对过剩了,劳动者工资就下降了。

劳动者总是抱怨工资低,但是人应当正确认识自己的能力水平,以及在市场中的位置。

你之所以工资低,是因为你为消费者创造的价值小,消费者不愿意给你买单;你之所以还在现在的工厂工作,是因为你离开了也没有更好的去处,没有人给你开出更高的工资。

人总是不愿正视自己,很少有人愿意承认自己不行,但是市场已经告诉你,你的劳动,在市场上就值这个价。否则,只要另一家工厂开出更好的条件,你不会在原企业多呆一分钟。

企业家也不敢给劳动者开出低于市场工资率的工资的,因为他受到利润机制的约束。如果一个装修工现在的市场价就是一天300,你想少花钱,那是雇不到的。若他不尊重市场规律,就会造成劳动者的流失,进而降低他的利润,就是将劳动者推向他的竞争对手,他就是自取灭亡。

3.工作与休闲时间的长短,是劳动生产率决定的,应自主选择、自愿契约

有的劳动者抱怨加班,问题同样在于,你不加班收入就会减少;劳动者之间是竞争关系,你不想加班,有的是人想加班赚取更多收入。

休闲时间的多少,最终取决于劳动生产率;劳动生产率的高低,取决于资本量的多寡和技术进步的水平。只有劳动生产率高了,更短时间的生产就能满足日常所需,才能为休闲的增多提供可能。原始社会劳动生产率低下,终日劳作都可能饿死,还休闲个啥?

如果在劳动生产率尚未达到某种高度时,就盲目地反对和禁止996,那就会让人变穷。

我们社会的资本积累水平和劳动生产率还很低,不可以未富先娇。

但是即便劳动生产率已经很高,劳动与休闲,也是主观的个人选择。

休闲多了,收入就少。只有一个人认为休闲的价值高于收入高给他带来的满足时,他才会去休息。当一个人要买奶粉、要还房贷,或者就是基于对金钱的热爱和精神享受,他就会把工作的价值排在休闲之上,那他就不想休息。

例如马云马化腾,钱几辈子都花不完,但是他们是全年无休的。一个想致富的人,就不愿意休息,就想一直工作。我写文章赚流量、赚打赏,天天搞到凌晨,全年365天无休,也是因为它带给我的满足大于刷手机和躺平。

反之如果你是一个低欲望的人,你完全可以自主创业,干一年直接休息一年。40岁时存300万然后直接退休,谁都管不着。

因此不可以一刀切地规定工作时间,而应当交由个人自主选择和劳资双方的自由契约。如果一刀切规定了,实际上就是减少了劳动者的选择,让那些想通过更长时间的工作获取更多报酬的人,失去了这样的机会。

4.将所有劳动成果都归因于劳动者,是荒谬的

有人会继续背课文反驳:劳动成果并没有被劳动者全部分享。资本家不劳而获,榨取了劳动者的剩余价值。

劳动成果,以及产出的增加并不全是劳动者的功劳,而是那些时间偏好低的人,节制消费,增加储蓄,将其转化为投资,推动技术进步,给劳动者提供了更加先进的生产手段,提升劳动生产率,因此产出了劳动成果并且推动了产出提高。

米塞斯精当地论述道:

如果不藉助原先储蓄的结果和资本累积,徒有劳动所可生产的非常有限。产品是劳动与资本合作的结果,而这种合作是由精明的企业家设计安排的。储蓄者和企业家在生产过程中,与劳动者是同样重要,同样不可或缺的。储蓄者的储蓄使资本得以形成、得以保持。企业家把资本引到最有利于消费者的用途。把全部产品归功于劳动的提供者,而把资本和企业理想的提供者对于生产的贡献置之不闻不问,这是荒唐的。
生产「有用的」财货的,不是体力的劳动本身,而是由智力予以适当指导的体力,智力的运用是有一定目标的。资本的任务愈大,资本的利用在生产要素的合作中效率愈高,则愈显得「只是赞颂体力劳动对生产的贡献」是荒唐的。最近两百年来惊人的经济进步,是那些使必需的资本财得以供应的资本家和一些杰出的企业家,以及技术人员的成就。至于体力劳动的大众,则是坐享一些变动的利益,而这些变动,他们不仅没有予以促成,而且,他们每每想打断它们。

道理很明显,市场经济中,对未来的判断是企业家做出的,资本是企业家投入的,生产是企业家组织的,资源是企业家配置的,风险是企业家承担的,劳动者一没判断、二没投入资本、三没组织生产、四不承担破产的风险,凭什么拿走全部劳动产品?

如果劳动者主张分走所有利润,那么请问:如果企业破产了,要不要补偿亏损?老板跳楼的时候,要不要一块儿跳?

一家企业濒临破产,劳动者面临失业,这时候来了一个有远见卓识的企业家,投入资本,正确判断,使企业扭亏为盈,这意味着劳动者不但保住了工作,而且工资会上升。请问在这个过程中,谁发挥的作用大?

如果讲究按劳分配,这位企业家的劳动所创造的价值显然比普通工人高得多,为什么要把他的收入分一部分给工人呢?难道没有意识到这其中如此明显的自相矛盾吗?

5.劳动者应当占有的劳动成果,企业家已经通过工资的形式提前预支给了他;企业家和劳动者之间,是合作关系

任何生产,都要面对未来的不确定性,都要经过时间。劳动者若要自己组织生产,要投入资本,承担未来亏损和破产的风险;而且,在商品尚未生产出来之前,他是没有收入的。

但是劳动者需要相对固定的工资,满足当下生活所需,并且不愿意承担未来的巨大风险。

于是,劳动者选择为企业家打工,并且不论企业盈亏,每月领取相对固定的报酬,完美地将风险转移给了企业家。

绝大多数劳动者,就是适合打工而不是自己创业;创业风险太大,搞不好就倾家荡产,我们应当把这种风险转移给喜欢拿自己的财产冒险的企业家。

企业家就是时间偏好低,更加注重未来的人;劳动者就是时间偏好高,更加注重当下的人。

企业家就是将未来产品中,属于该劳动者创造的边际价值预支给劳动者的人;劳动者就是与企业家合作,让他将劳动力和资本结合起来,实现财富理想、满足消费者需求的人。

所以,属于劳动者的劳动成果,企业家已经以工资的形式提前支付给了劳动者;而他的工资水平,是由市场决定的。又何来什么剩余价值?

企业家赚取利润、积累资本和投资的过程,从来不是光造福了自己,而是造福了消费者,以及所有生产要素的持有者。土地价值提升了、生产要素价格提升了、劳动生产率提升了、劳动者工资更高了。

是企业和企业之间竞争劳动者,推高了劳动者的工资;是劳动者和劳动者竞争工作岗位,拉低了劳动者的工资。

企业家和劳动者,是合作共赢的关系。

6.宫斗剧写多了,已经看不到真实的人世间

她说996导致了就业难、生育率低,本来每周40小时,现在72小时,这样就可以节省一半劳动力,榨取剩余价值了。

但是就业从来不是什么问题,以什么样的工资率就业,才是问题。

人的行动必然意味着选择,选择即意味着放弃。那些进入工厂打工的农民工兄弟,到底希望的是996工作和更高的工资,还是885工作和更低的工资?

而既想要885工作,又想要996的工资,那不是白日做梦吗?这样搞的话,企业就倒闭了,你可以全年休息了,但是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一个时期,企业到处都是996,那必然是经济繁荣、就业形势很好的时期。如果企业在不断缩减工作时间,那就是衰败的象征,劳动者的苦日子才真的来临了。

按照她的逻辑,为了提升就业率,那就不节省劳动力了,可以两班倒啊,每人只工作6小时,每周只工作3天,这在她看来是福利改进了。

且不说劳动力是稀缺的生产要素,本来就应当被节约地利用;本来一个人能干的活儿,现在两个人干,这就是为了安排就业而用勺子挖运河,那是只有蠢材才会干的事。

问题还在于,这并不会提高劳动者的福利水平。原来一个人可以拿到8000块的工资,现在3000了,注意肯定不是4000,因为多一倍的劳动力,就多了许多管理和培训的费用,这都是企业的成本。可是你的劳动产出就是那么大,企业不可能给你发更多,否则它就赔钱,你就得失业。

这时候,那些要还房贷的、要给孩子买奶粉的,必须打两份工了,按照她的逻辑,就更没有时间生孩子了。

大量的劳动者在干完一份工作后,加入了找寻另一份工作的劳动大军中,劳动力的供给更充分了,竞争更激烈了,必须降低工资才能找到工作。企业成本更高了,资本积累水平下降了,劳动生产率下降了,所以工资率也必然下降。这样,打两份工可能还是不够,得三份才行。

把这个逻辑贯彻到底,就是资本被消灭干净了,没有人办企业了。所有人都自给自足了,全年无休,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像原始人那样被绑在土地上,这时候,就业率是100%的,然后没事就造娃。你看非洲国家的生育率,的确很高的。

所以她的目标实现了。

然而这是她的目标,是不是社会大众的目标?

睁开眼睛看看,现在的形势,劳动者最关心的是什么?关心的是找不到工作,而不是什么幺蛾子996885。

宫斗剧中的人,是一种殊死搏斗,你死我活的关系,把你搞死,对我是有利的,我的每一步,都踏着你的尸体、留下血淋淋的脚印前进,所以那就是零和博弈。但是市场不是深宫,市场社会里的人,“生存斗争”的方式是自愿地交换合作。他不是有你没我地斗争,而是通过合作的手段增进双方福利。

一个整天在宫廷生活的人,其财富来自于民间,是不知道民间疾苦的。哪个妃子失宠了或者拿的赏赐少了,在他眼中似乎就是最悲惨的事。一个整天研究宫廷生活的人,也会被那高高的宫墙遮挡双眼,以至于完全不知道市场如何运转,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却像那宫墙之内高高在上的人一样,指导人类如何生活。

一个仇视企业,污名化企业家的社会,是没有希望的。她可能永远想不到的是,正是她痛恨的市场经济和企业家精神,为她的创作和发财提供了条件,如果不是这样,她可能被指派在某个农场终日劳作,或者正在皓首穷经地写着指定她写的东西。

题图:Levit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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