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红重庆，又出新顶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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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6-10 05:06

作者 | 魏存

日光猛烈刺眼，百多斤的稻谷沉甸甸地压在肩上，汗水哗哗淌。脚下的田埂狭窄坑洼，一不留神就可能摔倒，走完田埂，还要沿着泥阶往上，攀登几十米。何雪峰已记不清每年要这样走多少趟了。

这里是重庆市酉阳县何家岩村，也是远近闻名的“贡米之乡”，群山环绕着万亩梯田，大型农机难以进入，收割的场地也被割裂为成百上千块，大的地块有几十平方米，小的只有一两平方米，山势越陡，地块的面积越小。

相比插秧、除草，稻田收割最累。每到9月丰收季，何雪峰都要一路爬坡把稻谷背回家，来回一趟起码要40分钟，这样的日子，也已经持续了多年。

但相比干农活时受的累，粮食的销路问题更让农民操心。村里还有不少比何雪峰年纪大的农户，种地对吃苦耐劳的他们来说并非难事，但一提到销路、渠道，很多人都犯愁。

何家岩村景

不过，今年情况有些不同。才刚过插秧季，何家岩村里的部分稻田就被提前认养一空了，等到9月收获后，这些田里种出的大米将统一包装、统一发往认养人手中。

山里正在发生的变化，跟一个叫做“何家岩云稻米”的小程序有关。何家岩的几十户农民把连片的稻田拿出来，放到了这个微信小程序里，来自全国各地的用户只需要打开微信、下拉页面，支付9.9元就可以认养一平米稻田。每认养一平米，就会在秋天收到至少半斤的何家岩大米。

今年5月16日，“何家岩云稻米”小程序正式上线，第一期的3.8万平方米稻田还不到30个小时就认养完毕。6月10号，第二期2.9万平米稻田又上线了。

对何家岩村民来说，这件“云”上发生的事是他们从没经历过的新鲜事；而对于乡村和城市来说，一场借助云端的连接才刚刚开始。

光有想法还不行，

“梯田标准化”卡住了

酉阳县是160个国家乡村振兴重点帮扶县之一，地处武陵山区腹地，何家岩在酉阳县的西北部，平均海拔在800米以上，离县城35公里，开车需要近一个小时。

得益于山泉灌溉，何家岩的稻米油润光滑，早在明朝便进贡永乐皇帝，因此有“贡米”之称。直到现在，稻米种植和初加工也是村里的主要产业。何家岩人以此为傲，但村子还是穷、还是苦。村里总共有2100多人，年轻力壮的都在外务工，常住人口只有一半左右，多是老人、妇女和小孩。

为了助力乡村振兴，酉阳县委县政府、中国农业大学和腾讯公司以何家岩为试点，共同发起了一场“重庆酉阳共富乡村”建设项目。于是，腾讯可持续社会价值事业部（简称SSV）的工作人员走进了何家岩村。

何家岩梯田

贡米和梯田是何家岩的名片，项目组人员经过多轮讨论，决定发起一场“云稻米”认养活动，借助腾讯的数字化能力，将何家岩的梯田搬上云端。城市居民可以通过认养稻田的活动，深度了解何家岩；何家岩的村民们则以此拓展销售渠道，对接到更广阔的市场，从而实现乡村和城市之间在物理和心理上的双重连接。

去年11月，在酉阳县委县政府支持下，SSV为村发展实验室与SSV传播部等多个部门的工作人员跟村干部一起，开始筹备这个项目。但要把复杂的农业生产过程全部转化成数字场景并不容易，第一步就卡在了梯田的标准化上。

何家岩核心梯田的水稻种植面积近5000亩。一开始，项目组就在连片梯田里定了100亩的认养范围。但为村发展实验室项目经理何宾第一次实地看时发现，这里跟平原地区很不一样，梯田的实用面积折损较大，刨去田埂和难以种植的边角、山岩，100亩地里真正适合种植的面积只有57亩左右。

酉阳共富乡村项目腾讯专班成员在量地

最终，项目团队对认养区的梯田数据进行实地测量，与云认养地图中的地块全部一一对应，又考虑了稻田的亩产与质量控制，计算了种植与管理成本、稻谷收购成本、加工与包装成本、物流成本，得出结论：花9.9元，认养一平方米稻田，最终能收到至少半斤质量上乘的何家岩贡米。

这还只是认养活动的开端。第一批上“云”的57亩地共来自村里的34户村民，村民都有自己的种植习惯，如何保证种植效果最佳？稻谷脱粒时，能否达到51%到55%这个最佳脱米率？

为了解决这一系列“品控”问题，村干部和项目组又想了解决方案：农户只负责田里的栽秧、收割和锄草，此外的生物防控、施肥灌溉、加工包装、物流发货，全部由村集体负责，确保稻谷质量和种植过程的标准化和可控性。

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到52位农户

前期规则定好了，还得有农民愿意拿出土地参与认养才行。

开春以后，村干部和项目组就开始做村民的工作，中间一共开了三四次会，动员村民与村里签订《稻谷智慧认养收购协议》（下称“协议”）。开会时，村里的负责人按照协议上的内容一条条读给村民，再一条条解释，但直到4月，协议还没签下去，项目组和村干部都很着急，“如果不签字，事情就没法推进。”

冉俊是何家岩村本土人才，也是村集体经济联合社运营负责人，全程参与了项目前期筹备过程。据他所知，当时很多村民不签约，心里最大的顾虑就是怕兑现不了，“他们最担心的是，把地给你了，最终能不能实现、能不能拿到钱，心里没底。”

也有村民不理解：“我不信，哪有旱涝保收的事？人家都没看到米，谁会来买？”

局面僵持时，何雪峰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拿出了三四亩地做认养。

村民们签订智慧认养协议书

回忆起当时这个举动，何雪峰说，前年的丰收季，何家岩阴雨连连，收割的稻谷销售有些困难。今年就不同了，签了就不愁销路了，管理也不愁了，由村上集中管理，品质也得到了保障。

事情似乎就在何雪峰签字的那一刻有了转机，村里的动员会开完，村民们相互又做了沟通和衡量。最终，有34户村民在协议上摁下了手印。

5月16日，历经各方半年筹备的“何家岩云稻米”小程序正式上线了。不到30个小时，搬上云端的38314平米稻田就被认购一空，近5600位认养人覆盖了全国各省（自治区、直辖市），连香港和澳门都有人认养，人均消费66元左右，销量排在前五的地区分别是广东、北京、上海、重庆和四川。也就是说，来自全国各地的近5600名用户，平均每人在何家岩有了6.6平米稻田。

“何家岩云稻米”小程序

有了第一期的显著成效，村民们对“数字化”的感觉也在发生变化。到第二期认养时，18户村民的工作轻轻松松就做通了。负责签约工作的冉俊说，这次前后不到两个小时，协议就都签完了。

何家岩村党支部书记江皇甫今年4月来到村里，这位清华毕业的博士对数字化兴趣颇浓，一直对智慧认养项目大力支持，并结合村情提了很多建议。虽然到何家岩只有2个多月，但他对“云稻米”的影响和潜力感受颇深：一些在外地打拼的村里人开始咨询这个事情；也有其他村的人来问，能不能接入认养小程序；甚至他也在思考，如何把村里的鸡、猪放到“云”上去。

一个小程序与更多可能性

通过一个小程序，像何雪峰一样的村民，就跟全国各地的认养人产生了连接。而两轮认养背后，又会给村民和何家岩带来什么改变？

项目组认为，“何家岩云稻米”项目为村民实现了一种提前锁定收益的模式。往年，农民在9月中下旬开始收割，稻谷收购价是多少、能不能卖得出去都是未知数，如果没有政府兜底，风险就会由农民自己承担，而现在，由于“何家岩云稻米”小程序的出现，村民就能够在插秧时候，就提前锁定了全年收益。

除了增加农民的收益，江皇甫还把目标锚定在做大村集体经济和改善村集体收入结构上。他算了一笔账，去年村集体的收入总共80万左右，几乎全部来自消费帮扶，今年云认养项目总共上线100亩稻田，能产生近66万元收入，这些钱先进入村集体，再按约定支付给农户。跟去年相比，今年的收入结构有了很大改变，“之前全靠政府的消费帮扶，不是长远之计，今年我们基本把拐杖丢掉了一根，直接面向市场了，这才是可持续的。”

何家岩的梯田

之前，村里的本土人才冉俊有过担忧，“我们村的贡米销售，有政策帮扶是不愁的，如果没有了，销售怎么办？这次云认养如果把所有流程和服务做到位了，是能持续发展的。”

更重要的是，云认养让人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数字技术给村庄带来的改变，增加销路只是一个方面，借助 “认养与体验”，村庄的自然和文化魅力得到了真正的挖掘和呈现。比如，何家岩村的苗绣正走进更多人视野。村上的苗绣工坊发动了村里的留守妇女绘制各种作品，项目组发掘了这一点，把绣娘的作品开发成了数字藏品，放在“何家岩云稻米”小程序中，供认养人领取，重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苗绣也借助“云稻米”走进了公众的视野。

曾经，一座山就能拦住村里的几代人；现在，何家岩有了和外界连接的机会，不管是稻米、苗绣，还是梯田风光、土家族吊脚楼……更多的村庄美景好物，借助数字化工具，开始持续地被更多人关注。

当乡村呼唤城市

在北京定居的王玫（化名）老家在重庆，“何家岩云稻米”第一期线上开放认养时，她看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抢到”了10平米稻田。王玫说，离家多年，心里还是对重庆的山山水水有挂念，几平米稻田虽然不多，但就像是她与家乡间的连接。

项目在设计之初的匠心，正在通过数字化连接为乡村带来更多可能。腾讯SSV品牌管理中心项目经理黄暄认为，“何家岩云稻米”项目实质是一个数字解决方案，将农耕生产过程转化成为数字场景中的服务，既帮助普通农户实现线上认养农业，也为远离土地的认养用户提供更多亲近农耕的云体验。通过线上认养加用户运营，在乡村和城市之间、田间和餐桌之间，缩短了大家物理和心理上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