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人唯贤 = 精英的暴政吗？
原 创 | 小阳郡主
背景
又是一年申请季，面对各大美国名校不断触底的录取率，越来越扑朔迷离的录取标准，每个群都被迫着着发出了最后的吼声：就不能择优录取吗？为什么啊？
抱着这个疑问，我读了这本书：《The Tyranny of Merit: What’s Become the Common Good》
作者Michael J Sandel 是哈佛Governent 教授，他的在线课程Justice 备受推崇。这本书是他出于对英国脱欧和川普上台的强烈应激反应而写的。
他对贫富分化社会割裂日益严重， 表示深深的不安和焦虑。为此他把矛头指向了 Meritocracy: 任人唯贤
01
Sandel教授这个观点我完全同意
Sandel 教授发现大部分哈佛新生过五关斩六将，历经了4 年保持4.0 GPA每天睡四个小时的历炼，进了全美第一学府，觉得自己的成就都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
他在书里对幸运的胜利者们呼唤：日子过得顺风顺水的精英们，你们只不过是命好运气好祖上积德，不应该完全觉得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 也不要觉得穷人都是因为懒才穷的。
就像上野千鹤子老师对东大新生的致辞里面说的一样：
演讲节选
你们应该都是抱着“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的信念来到这里的。但是，正如我一开始就谈到的“入学不公”现象一样，今后等待着你们的将是“即便努力也不一定会有公平回报”的社会。而且，请你们不要忘记，那些你们自以为“努力换来的回报”，并不单单是你们拼命努力的成果，而是你们身处的环境所赋予你们的。
请不要只为了一己输赢而努力。请不要将你们所获得的优越环境和能力，用来贬低那些没有你们那么幸运的人，而是用来帮助这群人。
这种“我的成功靠努力得来，失败者们则是因为他们懒惰” 的心态，不仅造成成功者们的hubris and anxious (傲慢和焦虑）, 也会让失败者们感受到 humiliation and resentful (屈辱和憎恨）。
就这一个观点，车轱辘来来回回地说了小20 遍，硬是把一篇论文就能说明白的事儿，写成了一本厚厚的书。
02
我和Sandel教授进行的头脑辩论
这位哈佛教授因此很不喜欢 Meritocracy，把择优录取/任人唯贤等同于唯利是图。他的很多观点让我这种根深蒂固地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人，感到很惊讶，听听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观点是很有意思的事情，我这几天脑子一直处于怼教授的状态、很想找他出来吵一架：
“人们对种族性别的偏见取消了以后，还剩下的巨大偏见就是the smart and the dumb，凭啥他们同样付出努力，回报差那么多呢？”
难道the smart 和the dumb 同样工作8 小时，创始出8 倍的价值， 挣一样多，才叫公平？
” 如果我是穷人， 我宁可生活在aristocracy 世袭社会， 因为既然是世袭，如果你穷，大家会觉得你是因为出生不好， 如果你在一个择优录取任人唯贤的meritocracy 的穷人， 大家就会觉得你又笨又不努力。”
真的吗？您确定穷人就这么玻璃心，在乎大家的眼光胜过面包，不会向往一个凭借自己努力就能逆天改命的社会？
每一个人起跑线和机会都一样，每个人凭本事生活，物竞天择：“rise to the full potential based on their own ability and talent”，而且阶级完美流动，你行你上。这样的社会就可以能达到教授认为的justice(正义）吗？也不能，因为你的天赋就是你运气的一部分 , 你靠着天赋和努力成为了社会精英，和中乐透没有本质区别，这对比你笨和懒惰的人不公平。
这样都不行，那就真剩下大家都躺平一起过穷日子才正义了。特别想给教授介绍一种不一定好吃但一定正义的饭：大锅饭。
03
观点不同可以讨论，但是
从这本书里，我的确感受到了来自精英阶层的傲慢，如此博学的教授，为了凑齐对自己观点的支持，经常不提供数据或者随便用数据瞎作结论，字里行间都是高高在上的 PUA 口气和忽悠：
首先，这是 correlation 不是 causality （关联而不是因果）, SAT的初衷就是一种智商测试，有没有可能有钱人的孩子智商也的确是高一些？这个变量控制了吗？
还有，作者说 Khan Academy 提供免费的SAT , 但穷人们不用，反而增大了这个穷人和富人之间分数的差距。可是作者没有解释穷人免费都不去做练习？这是SAT的错吗？
大学录取还有一个比SAT 更重要的因素：高中成绩：GPA。大概率猜测，同一个中学里面，有钱人家孩子GPA也比穷人高，为什么不一起取消算了？
数了一下因为进了大学从最底层5% 跃升到最高层 5% 的比例，很低。从而得出了任人唯贤对阶级流动没啥用的结论。划线金句：“美国的精英升学制度就是一部电梯，绝大部分人都是从顶层进去的。”
电梯的门难道不是对底层的人打开的？甚至还开得更大一些？为什么他们不进来呢？还有大把从中层进去的呢，他们也没有得到进步吗？为什么不提供从50% 跃升到top 10% 的那部分人的阶层跃升数据呢？
让高中成为sorting machine让高中生们疲于奔命， 列举了各种危害，从抑郁到吃药，从作弊到行贿。
可是，他完全忽略了这种努力学习，努力修行各种才艺，努力投入各种运动对高中生自身能力和素质的提高， 那些选最难的课，把 GPA修道最高，把SAT 考到超高分，并兼顾各种课外活动的优秀的孩子们，也许是用了家里的钱补习，也许是占尽了基因的优势，但依然是超越了自己的能力者，这个社会不对他们拍拍肩膀，说句 Good job! Congratulations! 并给予相应的嘉奖，反而因为他们得优秀和优势而不录取他们，那才是没救了。
统计显示压倒多数的参众两院都是有大学文凭的，这样出道的科技官僚比如奥巴马总统一天到晚呼吁 smart solution 而不是 right solution，只关注效率不代表广大低学历民众的利益；
到了下一个章节，教授就开始各种 diss 赢得了广大的 uneducated 选民支持才当选的奥巴马总统的下一任：川普。还引用了他的名句：“I love the poorly uneducated"
所以，到底该听谁的？educated 还是 poorly educated? 您给个准话！
在美国把非裔美国人，在西欧把中东人,肥胖者，没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穷人，蓝领工人列出来，让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们选最不喜欢的那类人 。作者气鼓鼓地说，高知们的最不喜欢的一类是：uneducated ，他们这样选，充满prejudiced（偏见）, 而且完全unapologetic，也就是说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这样选择政治不正确。
只有这五个选项啊，选的是最不喜欢的那类人，哪个不是prejudiced 不是negative 的？您觉得大家选哪个比较正义？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04
Sandel教授给出的解药
关于升学
大学在学生过了一条线以后直接抓阄，优先族裔和legacy（对校友以及教职员工子女） 一人2-3票、并且留出一些位子进行明码标价的拍卖。
一开始被最后这个保留 legacy 和交钱就给位置，给气笑了。很想问一下，难道教授认为会觉得世袭为什么比补习更加公平正义? 努力刷题为什么比直接用钱买丢人？
后来理解了，这的确是符合Sandel教授整本书的逻辑：如果一个学生进了哈耶普斯麻，但是知道自己是因为抽签运气好/种族优势大/爹妈做教授进来的，就不会觉得靠的是自己的优秀和努力，就不会骄傲。
关于社会资产分配
去除payroll tax（工资税） ，加上wealth tax（财富税），进一步劫富济贫，理想就是达成北欧那样。你比我牛，但是也只比我多挣一些；我笨我懒，但我也可以过一个还算过得去的日子。
阿根廷那是到二战结束都相当富裕的国家，然后开始用social justice 指导经济，最终初步实现了共同贫穷。
关于工作的尊严
作者充满感情地说，工作不应该是求生手段，而是把人们聚集在一起给人成就感和尊严的行为。
嗯，这个观点，非常耳熟，我曾经，背得滚瓜烂熟。
05
总而言之UCTION
美国的社会的巨大的贫富差距是因为任人唯贤吗？美国名校竞争的原因是择优录取吗？作者觉得是，但我读完整本书，完全没有被他说服。
和所有制度一样，Meritocracy 一定是有毛病的，他会造成富人越来越富，并且滋生出傲慢偏见以及焦虑，也会导致穷人越来越穷，并且让底层人民产生那种无力感和对精英阶层的憎恶。但我个人认为，即便有脏水也不能把 Meritocracy 这个孩子一起倒掉。因为，崇尚智力和努力，无论如何、也是社会进步和向上的动力。而号召大家一起躺平，最终也只能实现共同贫穷。
本文仅代表作者小阳郡主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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