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爱情的人

制作糖分

在那栋名为“恋爱小屋”的别墅里，住进了10名互不相识的年轻人。一开始是略带尴尬的试探，一番自我介绍后，5男5女作为这档恋爱真人秀的嘉宾，会尝试着用一个月时间，在这栋恋爱小屋里酝酿爱情，找到另一半。

恋爱小屋里，遍布为方便拍摄而改造的痕迹。厨房采取了开放式设计，方便烹饪时在客厅和厨房的嘉宾交流，也服务于拍摄的便利和取景美观。

客厅、厨房等公共区域的墙壁隔层都藏着摄影机，摄影师站在隔层里，在摄影指导的指挥下捕捉屋内的动态。嘉宾卧室的天花板上，挂着苍蝇眼般的摄像头，这些固定镜头可以由信息房里的导演实时操控。

2022年开春，节目组在南方一座城市进行拍摄。作为导演组的一员，陈璐和同事们的工作在“恋爱小屋”外的一处帐篷里展开。这处在空地上搭起来的帐篷被称为“信息房”，在这里，导演们通过许多台显示屏接收恋爱小屋里摄像头传回的影像。戴上耳机，还能听到屋内的声音和嘉宾们的对话。

作为跟镜导演（Follow Pd），陈璐的职责之一，就是在信息房里记录嘉宾的一言一行。她的手机备忘录里还留有当时的记录，往往是节目中，嘉宾有综艺点的举止和它们出现在录像中的时间。节目结束录制后，后期同事会根据她和其他跟镜导演的记录挑选素材、剪辑录像。

恋综节目中呈现的约会过程，往往具备超过现实生活的浪漫氛围。这些氛围感，由幕后工作人员制造。

录制前，陈璐跑遍了城市里大大小小的约会场地，摸清了各种约会的路线。一次，她在大太阳下花了好几个小时布置约会场地。晚上收工后，她才发现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比原本的肤色黑了好几个度。

“我自己约会都没这么认真过”，陈璐过往约会时，她最多和男友吃个饭、看场电影，“不像节目里，约会一天既要玩卡丁车，又要坐摩天轮，还要去射箭的。”

不过，让陈璐欣慰的是，嘉宾约会那天，现场很是浪漫：男女嘉宾在码头欣赏落日。橘粉色的天空下，男孩侧身转头望向女孩，女孩歪头，捂着嘴，羞涩地笑了。节目上线后，这一幕成了观众口中的“名场面”，“给我锁死！”“磕到了！”清一色的弹幕充斥着整个桥段。

在这个万物皆可真人秀的时代，“谈恋爱”这件小事也被制作成了综艺节目。一开始人们不理解：真人秀里的恋爱是真实的吗？如果这些年轻人是为了录制综艺节目表演恋爱，那么这样的节目观赏价值在哪里？

不过如今“磕糖”盛行，这些问题无声息地消解，更多观看恋爱综艺的年轻人通过围观他人的爱情消遣，也从围观中习得一些理解爱情、修炼爱情的经验。

陈璐只谈过一次恋爱。因为参与制作这档恋爱真人秀，她增长了有关人类恋爱这件事的见识。

陈璐负责的嘉宾张宇，在她看来是在爱情中笨拙而真诚的人。张宇比陈璐大几岁。但在爱情方面，他也没多少经验。进小屋的第一天，他就对一位长相甜美的女嘉宾一见钟情。他不懂如何与对方拉开话题交流，连续好几天，他都主动给女生做饭，笨拙地记下她的忌口，提醒她出门别忘带伞。

张宇隐晦的示好始终没能等到回应。这种失落其他嘉宾难以察觉，折磨的只有张宇一个人。为了疏解情绪，张宇跑到K歌房里，点了一首悲伤的情歌，唱到一半，他哽咽得无法继续。

王羽也曾是一名恋爱综艺导演组成员。为别人爱情操劳的过程漫长又艰辛，一种朴素的信念感支撑着王羽，“我只是想让他们开心”。

在那座熬糖的小屋里，恋综打造的修罗场把每个人的情绪波动都极致放大，原本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嘉宾也渐渐展露出人类亲密关系中苦涩不堪的一面。

录节目时，一位男嘉宾陷入了一场三角恋中。看到心仪的女孩和别人互动频繁，他就产生了放弃的念头。在好几天的心意表达环节里，他都选择弃权。他的举动让女嘉宾困惑。最后，是女生主动邀请男生外出，明晰心意，解开了误会。

录制时，王羽是嘉宾最为亲近的朋友和军师。有时嘉宾在恋爱小屋里犯难，会主动询问她的意见。

王羽负责的嘉宾易欣渴望找到一个成熟可靠的伴侣。她心仪的，是小屋里一位事业有成、开朗健谈的男嘉宾。即便在与现实隔绝的“恋爱小屋”，易欣也忍不住考虑现实的问题：两人异地，工作领域不同，社交圈没有交集。现实的考量，让她摇摆不定。

和易欣一样，男方在爱情中也很理性。小屋里，还有其他人向易欣示好。出于某种强烈的自尊心，他逐渐和易欣疏远。这一举动让易欣更加迟疑，她问王羽：“两个理性的人要不要在一起？”或者说，两个总是考量种种现实条件的人，适合走到一起吗？

最后，王羽分享了自己的恋爱故事，供易欣参考。

王羽和初恋是在餐厅认识的。男生主动搭讪王羽，两人互加微信。接触下来，王羽发现对方和自己无比相似：都想去大城市发展、都喜欢研究穿搭，甚至连星座都一样。“可能听起来有些残忍，但我对他谈不上多喜欢，只是觉得各方面都挺合适的。”回忆起这段感情，王羽说道。

认识几个月后，王羽考上了研究生，准备离开老家。登机前，男孩打来电话，言语中满是紧张，“他没直接说喜欢我，而是做了很多承诺，说会来学校看我。”男孩的慌乱让王羽觉得，“他好像真的挺喜欢我”。不久后，两人成了男女朋友。

在一起的一年多里，两人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异地。

和很多人不同，王羽和男友从不煲电话粥。王羽的舍友谈恋爱，能和对方每天打好几个电话，她更向往各自学习、工作，不过多占用彼此的时间和精力，才更像是“成年人的爱情”。男友很赞同王羽的观点。

即便是异地，男友对王羽也很上心。情人节时，他送给王羽一套她喜欢的明星专辑附赠的小卡。集齐小卡这件事费时又费力，王羽自己都没想过要这么做。

快毕业时，王羽从自己的职业规划出发，没有直接答应男友去他所在的城市谋生，“我不想成为那种为他而活的人”。后来，男友提出要出国读博，王羽也没有干预。

虽然没能走到最后，但王羽并不后悔踏入这段关系。

王羽最后建议易欣，有好感的话，就可以试试。她认为理性并不是恋爱的绊脚石，只要双方认可，就能调整出合适的相处模式。也许是王羽给了易欣勇气。在节目最后，易欣踏出了那一步，最终与心仪对象成功牵手。

熬糖

三十多平方米的房间里，10来个工作人员埋头刷手机。短视频的声响断断续续从不同的手机里荡出来，有的人划得很快，背景音乐才露了半句就被划了过去。作为跟镜导演进入节目组的第一天，王羽就被前辈带着参与节目选角。

前辈指着手机和王羽说，她该做的，就是“在网上找帅哥美女”。

翻看过往的恋爱综艺，王羽很容易发现节目里的女嘉宾大多分成三类：甜美可爱，强势女王和温柔气质型。按照这三条标准，王羽开始在各个社交平台上“选人”。

一天下来，入她眼的有数十人。她一个个发私信邀约对方参与节目录制，得到的回复只有个位数，其中，大部分是拒绝她的消息，她们告诉王羽，自己并非单身。

圆脸、卷发的易欣是其中少有对她的邀请展露兴趣的人。这个外貌甜美，渴望恋爱的女孩，也成了王羽最早成功发出节目入场券的嘉宾。

在恋综节目里，选角这一步通常从立项开始，持续到节目录制之前。在酿成爱情之前，恋综的导演们有很长的路要走。

如同月老牵线，他们要从人群中挑出参与节目的嘉宾。不同的是，由于恋综本身的综艺节目属性，恋综导演们挑选的年轻人，在适合酝酿爱情的同时，也需要满足其他一些条件。

恋综导演孙佳拥有10年参与综艺节目制作的经验。从她的经验看，选角是任何综艺绕不过去的关键一环，恋综也一样：“食材挑得不好，空有调料也没法弄。”

图 | 孙佳节目组的选角倒计时

孙佳偏爱那些有故事感的人，选角阶段，她有时还会从一些候选人身上看到其进入恋综后可能的综艺张力。

在一档恋综选角阶段，她一眼相中了一个名为张捷的男孩。年轻的张捷五官清秀，还有拿得出手的高学历。但他对自己却很不自信。和人交往时，张捷一紧张就神情僵硬。加上原生家庭的影响，他没有在身边看到过爱情美好的模样。打心底里，他觉得自己不配拥有爱情。

孙佳看中的，就是张捷身上的反差感。她认定，如果他能在节目中解开心结、成功牵手，会给节目带来精彩的戏剧效果，“这样的故事，比一个会恋爱的人顺理成章谈上恋爱，更有张力。”

进入节目，小屋里的集体生活放大了张捷的局促。和别人聊天时，张捷总是把紧张写在脸上。他极度谨慎，每晚录制结束，张捷都要打电话给朋友，复盘自己今天在小屋里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到最后，他觉得自己无法承受录制的压力，向节目组提出退出录制。

孙佳把一切看在眼里。她觉得问题根源在于张捷的不自信。找到问题，就有了解决思路。她开始变着花样地鼓励张捷，让他看到自己的优点。

张捷喜欢反思，孙佳就顺着他，和他一起复盘。张捷复盘自己的错处，孙佳就专挑他做得好的地方复盘。小屋的嘉宾里，张捷是唯一一个收工后，会在公共区域收拾残局的人。孙佳指出了这点，夸他细心。张捷总是担心自己说错了哪句话，惹人心烦，孙佳就反向启发他：“你会在意别人的感受，说明你是一个感情敏锐的人，这是你的优势。”

慢慢地，张捷也建立了自信，逐渐打开自己。原本慢热的他宣称自己总是得花一年时间才能和别人成为朋友。但在小屋里，短短一个月，他和所有人都热络起来。

这份工作需要孙佳在茫茫人海中快速把握素人的特质，筛选出适合上节目的人选。久而久之，她有了一双善于识人的慧眼。工作里挑选人的经历，也成了她的社会经验。

一次闺蜜聚会上，孙佳的朋友带上了自己的男友。开着“他认为的”豪车、穿着生意人体面的西服，朋友的男友到场后，直接坐到一堆女生旁，招呼大家点酒，给众人科普酒的产地，把女友晾在一边，“像孔雀开屏一样，炫耀自己五彩斑斓的尾巴。”当下，孙佳就觉得这个人不太靠谱。

果不其然，朋友后来告诉孙佳，她的男友来自小城市，对自己的出身感到自卑。虚荣心作祟，他喜欢在社交场合展现自己的魅力，博得他人，尤其是异性的认可，以填补自己空洞的内心。有时，他还会通过打压、贬低女友的方式来建立自信。

为了提升节目的综艺效果，录制恋综时，节目组也会安排一些特殊嘉宾。这些嘉宾的挑选沿用一套特殊规则，他们往往外形出众、极具魅力。节目开始一段时间后，导演组会把这些代号“鲶鱼”的嘉宾放进“恋爱小屋”中。作为其他嘉宾的强劲竞争对手，“鲇鱼”的出现，会给“恋爱小屋”中的男女关系制造一些波澜和变化，刺激小屋里的嘉宾更加主动释放自己的魅力。

一个名为周扬的男孩，成了王羽和导演组同事一致认定的最佳“鲶鱼”人选。

周扬推门进来时，王羽回忆，“面试的会议室突然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五官精致的男孩身上。他身高1.8米，穿着一件很朴素的黑色羽绒服。进屋后他脱下外套，王羽能隐约感受到他内搭格子衫下的肌肉线条。王羽瞥到，入行十多年的总导演和周扬对视时都红了脸。

于是导演组开始面试。

聊起以往的恋情，周扬有些漫不经心，表情在王羽看来有些拽。他说，自己没有真正喜欢过谁。在恋爱中，他多是被爱、被照顾的一方。和前任在一起，多是出于感谢，而非爱情。

面试结束后，导演组一致认为，周扬是担任“鲶鱼”角色的不二人选——他的外形足够出众，而且，他看上去“不会爱上任何人”。

修炼爱情

下节目后，孙佳还和张捷保持着联系。她嘱咐张捷每天睡前都夸夸自己：“我今天和陌生人说话了，或者是联系了老朋友，这些都值得被夸赞。”

时不时，孙佳还会关心张捷的状态。张捷自豪地告诉她，自己不再闷头宅在家中，敢于走到人群中去，最近交了新朋友。

尽管目前张捷还没收获爱情，但孙佳觉得，他已经准备好去爱了。

离开了恋爱真人秀，无论是嘉宾还是导演，都是人群中尝试着修炼爱情的芸芸众生。

看到张捷的改变，孙佳欣慰的同时也把这套“鼓励式教育”用到了自己交往七年的男友身上。

孙佳和男友，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孙佳活泼外向，男友内向闷骚；孙佳喜欢和人打交道，男友偏爱宅家，和游戏为伴。交往七年，两个性格迥异的人一直在不断磨合。

以前，孙佳总嫌弃男友拍照技术差，直率的她会直接指出哪里不好，“但这样只会让他更不愿意帮我拍”。

有张捷的变化作为参考，孙佳也开始变着花样鼓励男友，“10张里有3张能看的了，努努力，下次就有5张了”、“这张我修一下，一定绝了”。慢慢地，男友也更乐意、更用心帮孙佳拍照，“你会发现，对方会慢慢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孙佳还是不太能理解一些人对恋综的痴迷。学生时代，孙佳就开始尝试恋爱。在她看来，恋爱需要自己去谈，才能摸索出答案，“它是只属于每一个人自己的人生体验，它会让你对自己有一个更深度的认知。”

旁观他人恋爱时，参与恋综制作的年轻人们还是得从不同人在恋爱中的状态，看到自己。

“对方可能对你没有什么意思。”回到宿舍的时候，陈璐告诉室友她的结论。

当天，一群年轻人出门游玩，同行人中有室友心仪的男生。聊天时，大家适时开起两人玩笑。笑闹间，男孩没有接茬，陈璐捕捉到了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一声叹气。不久之后，女孩们得知了那个男生和其他人走到一起的消息。

陈璐如今总是以“军师”的角色在友人们的恋爱中游刃有余。

那档恋爱综艺已经结束一年。当时，陈璐负责的嘉宾张宇一直处在失恋的情绪中。他不再和那个女孩有深入的沟通，在小屋里，两人偶尔碰面，也都止于寒暄。一时间，他们的关系有些紧绷。后来，是女孩向张宇迈出了一步。她主动找到张宇，感谢他的喜欢，也祝福他能找到情投意合的人。

信息房里，目睹全程的陈璐在心里为女嘉宾叫好。站在第三方的视角，陈璐从女嘉宾身上看到的是自信和坦然，“原来女生主动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8年前，她曾主动追求过一个男孩，尽管后来相恋，但对方总是冷淡对她。后来分手，那段高开低走的恋爱成了她的心结。因为她总觉得对方太好，自己不配，觉得是自己奋力追求得到了本不属于自己的爱情。

看到落落大方的女嘉宾，她幡然醒悟：8年前，主动出击的自己也很勇敢。那种因主动而卑微的阴影逐渐在她心中散去。

她在手机备忘录里，特意开出一栏，记录自己平常从小说、电视剧里看到的心动桥段和浪漫话语，“这是我学会爱别人的一种途径，希望自己以后能好好经营一段感情”。

图 | 陈璐的备忘录

下节目后，王羽也会用节目中的经验反哺生活，为朋友出谋划策。有段时间，王羽的朋友苦恼于暧昧对象模糊的态度，“明明一起出去好几次了，聊得也挺好的，就是没有任何进展”。

王羽一下就想到了节目里类似的情况：一对嘉宾约会了好几次，独处时，两人玩得也挺高兴，但最后，男生没有接受女生的表白。

从男嘉宾的导演口中，王羽得知，男生对女生并没有心动的感觉。以此类推，王羽告诉朋友：“也许他也一样，只把你当朋友。”

她如今还记得节目快杀青的那天，导演们跑出信息房，去看嘉宾们录制最后一个片段。院子里，十位男女围坐在一起，分享着录节目的感受。天气有些冷，两三个女孩依偎在一起。一个女孩说着说着，流下眼泪。在她身旁，另一位嘉宾轻轻拍抚着她的肩膀。一个多月前，他们还是互不认识的陌生人。

跳脱出信息房里的监视器屏幕，看到真人实景，王羽倍加感慨。以前，她一直觉得爱情是生活中可有可无的东西。但这一个月下来，她看到了别人在爱情里的忐忑、犹豫、勇敢和坚定，“看到别人做得好或不好的地方，会让我花更多的时间去思考感情这个东西。”

摄影机停机的那一刻，节目录制划上了一个句号。王羽想起，录制时，总导演老强调要让嘉宾们解开误会，“不要稀里糊涂就结束了”。王羽暗自下决心，要在项目结束后，好好和前任告别。

不过，王羽现在还是不太明白，那座本为拍摄真人秀修造的“爱情小屋”到底有什么魔力。

导演组把“鲶鱼”嘉宾周扬放进小屋后，他很快专注于对一位女嘉宾展开热烈追求。她猜想，可能以前是周扬给自己设限了，“是他让自己不要爱上任何人”。也许，爱情就发生在想法转变的瞬间。

不过，杀青后，王羽马上就被一连串的事情拖回了现实。从小屋离开后，她紧接着进了剪辑房跟后期，后来又因为毕业答辩，忙得团团转，和前任告别的事情至今没做。

下节目后，王羽时不时还能从别的导演那儿听到周扬的消息。在节目结尾，他喜欢的女生考虑到他职业的不稳定性，还是没有答应和他在一起。

但离开小屋后，周扬仍执着地追求着女孩。一次，王羽和女孩一起吃饭，女孩告诉她，有一次，自己随口说了一句，“想吃好吃的”，男孩就拎着外卖出现在了自己家门口。看着女孩脸上幸福的笑，王羽觉得一阵心动。

后来，周扬和女生成了男女朋友。一年多后，王羽还能常常在手机上刷到这对情侣的动态。看着他们甜蜜的样子，王羽感慨：“原来人放弃条条框框后，可以这么快乐。”

她决定下一次恋爱，她也想抛开头脑中那盏理智的天平，当一回“恋爱脑”。

*文中人物信息有模糊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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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吕煦宬

编辑｜温丽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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